71 第 71 章(捉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thaty字數:5997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07
舒爾頓看起來很高興,但又有些害怕,還有一點點懵逼:“是一大羣人,他們跑到《索德曼日報》高喊着要殺掉緞帶殺手的同謀,然後把報社燒了!”
“……”奧爾站在那想了半天,也沒能想明白。
《諾頓晨報》的效果吧這麼大的效果可之前怎麼沒有民衆來警察局鬧事呢只是昨天晚上走訪遇害者親朋好友時,遭受了一些冷眼罷了。不是《諾頓晨報》的效果那爲什麼說是緞帶殺手的同謀或者舒爾頓的消息錯了
“驗屍報告,帶回來了嗎”
剛剛興奮的舒爾頓有種被澆了一桶冷水的感覺:“帶回來了。”
“沒人來找,就當我們不知道,專心查案。”
“是。”
接過驗屍報告的奧爾甚至多叮囑了兩句:“你去警員中轉一圈,叮囑所有人不要亂猜測、傳播這件事。否則我們被安上一個扇動的罪名,所有人都要去絞架上一日遊了。”
本來有點失望,甚至私心裏略微升起一點怨氣萌芽的舒爾頓瞬間繃直了脊樑:“是!”
他們可是剛剛處理過一場暴動,每個人都輪到過去法院執勤,包括舒爾頓在內,他們見過那些囚犯是被如何對待的,當時看着那些囚犯能夠無動於衷,因爲那些人不久前還曾是他們的敵人,傷害過警局的同僚兄弟,但是,誰也不想成爲下一個。
舒爾頓一臉凝重的去找他的人了,關於《索德曼日報》報社的情況還沒傳來,魚尾區警局的人們就已經在心裏拉上了一道防線——幸災樂禍也得在肚子裏,絕對不能表現出來。
剛剛得到消息的達利安,面對卡夫特的指責也是一臉懵逼,他連《諾頓晨報》的事情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今天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
梧桐區的警局已經組織了大量人手前往鎮壓暴亂。
在報社被燒燬前,警局已經數次收到了普通民衆、郵差、以及在那一片區域的巡警的警報。尤其是巡警,那可是自己人,但都沒有得到梧桐區局長的重視。
“別開玩笑了,那應該只是醉鬼而已,就是人數多了些,可能是一羣從學校裏跑出來的學生。你們以爲這是魚尾區嗎”局長是這麼對手下說。
他這種想法也有道理,梧桐區居住的都是中產階級,不是魚尾區那種只有一條命的底層人。他們有工作、有財產、有家庭,結果這羣人突然好日子不過了,跑去暴亂假的,絕對不是真的!
可事實就是這樣。
所以,當警察們趕到的時候,面對的就是聚集在着火報社前的五千多人。他們確實都是中產者,男士們穿着得體的西裝,戴着禮帽,有些人還夾着公文包。這些人裏竟然還有至少兩成是女士,她們穿着小禮服,踩着高跟鞋,舉着陽傘,和男士們緊緊挨在一起。
沒有一個人看起來像是幫派分子,像是壞人。
警察們都看向他們的上級,這怎麼辦開槍
“我們沒事,警察先生們。”然後暴亂人羣裏有人說話了。
“別擔心我們,警察先生。”更多的人對警察說着。
“”警察更懵逼了。他們不是來鎮壓暴亂的嗎爲什麼對方話裏的意思,就好像他們是一夥的
“我們知道,你們是好人。”一位穿着白色小禮服的黑髮女士朝着警察們走來,她摘下了自己別在衣裳胸口處胸花,遞給了一位年輕的警察,“謝謝,謝謝你們一直在努力保護我們。”
面對一位優雅美麗的小姐,警察能怎麼辦腦子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擡手接過了胸花。笑得甜美的女士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吻。
和是否是美色無關,只和這位女士有關,事
情發展完全不合邏輯啊。
警察們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來幹什麼
這位女士已經走過了年輕警察,她臉上明媚的笑臉,讓其餘警察也忍不住讓開了道路,然後她就這麼走了,成爲了所有人的榜樣。
剛剛燒了報社的人們散開,女士們向警察們獻上手帕、花朵、胸針,還有親吻。男士們像是結識好兄弟那樣,遞給警察們打火機和香菸,對他們脫帽行禮。
好像只是一瞬間,警察們的眼前只剩下滿地狼藉,和燒得更旺盛的報社……還有他們懷裏的小禮物,以及臉上的脣印了。
藍緞帶的男士們依然不發一言——他們不是不招認,是徹底的一個字都沒有,威逼利誘都用過了,全都沒用。
他詢問過弗朗克夫婦是否能勸一勸這些人,但弗朗克夫婦表示,這些人很清楚自己是怎麼被抓的,他們倆現在已經是“背叛者”了,讓他們過去,不但得不到任何的線索,還可能更加激怒那些人。
“蒙代爾,我覺得我們應該……”戴裏克握了握拳頭,他會被叫做鐵拳菲斯,也是有原因的。
“不行。”一動手那就是三選一了,打了問出來當然是最好的,但打了也問不出來,和打了問出謊話也是可能的。尤其是以他們的態度,得到謊言的可能更大,案情發展只會更麻煩。
奧爾正絞盡腦汁在犯愁時,安卡來了,一臉嚴肅。
“怎麼”奧爾問。
大麥克他們那三人組立刻原地後退三步,三個過去有矛盾的傢伙,現在卻在愉快聊天。
“車伕一家全被殺了。”
“屍體呢”
“沒有屍體,但我在他們家裏聞到了血腥味,五個人的。”安卡摸了摸鼻子,“就是這半個月的,雖然我沒有加西亞那麼強,但滴落進地板裏的血液腐臭味,我分得很清楚。”
奧爾張了張嘴,終於沒有罵出來。他深吸一口氣,對大麥克它們說:“把他們關進一間審訊室。”
八個藍緞帶的“僱員”,只有其中兩人是普通英俊,剩下的六個人只能說是五官端正,但他們的身材都很好,無論高矮,都有着寬厚的肩膀和胸膛,褲子包裹着矯健的大腿。
他們沒有坐在椅子邊,而是每人一把椅子,在大半個會議室裏散落坐着。
奧爾胳膊下夾着一摞文件走進去,摘下帽子放在桌上,摸了一把汗溼的頭髮,開始從文件夾裏抽出照片:“蒂娜舒爾,22歲的姑娘,結過一次婚,但丈夫早逝。蒂娜的媽媽因爲思念她病倒了,父親也快了。蒂娜的哥哥們終日悔恨,質問自己爲什麼沒有去接她。蒂娜被綁架了七天,被侮辱,被用刀子在身體上割下肉片,被鞭打,被勒住脖子窒息,被直接用腳踐踏,用拳頭毆打。
我們不能確定她被扔在雪堆裏時,到底是死了還是活着。不能確定她是被勒死的,還是被凍死的。但我們能知道,她死亡時十分痛苦,並且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桌子上被放下了兩張照片,一張是舒爾小姐生前的,一張是她被蓋着白布,只露出一張臉的她。
即使是模糊的黑白照片,也能看出她生前時的歡樂,與死亡時的傷痕累累。
“我知道你們過去的工作,所以你們看着這張照片時,想到的是什麼女人真是脆弱,這點傷勢就堅持不住了不值得同情,有錢人對你們做的事情,比這糟糕得多甚至你們會覺得爽快這個有錢人家的女兒,也受到這種待遇了
那你們現在也是有錢人了,和蒂娜的父母一樣有錢,祝願你們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或者兄弟姐妹的兒子和女兒,不會遇到如你們自己,或她們這樣的遭遇。”
奧爾說着,眼睛一直在八個人的臉上掃過,他們有的低着頭,有的閉着眼睛,但也有人朝
桌上的照片看去,或者擡眼看看奧爾。
可以,即使只是眼神的交流,也是有交流了。
“巴爾多娜歇爾弗,20歲,她是一位商人的私生女,一位根本不知道生母是誰的私生女,這也是很常見的事情,或許是女傭,或許是短暫租賃的ji女。這種事,我們都知道。
巴爾多娜很幸運,因爲她的父親認下了她。她在寄宿學校裏長大,在寄宿學校被老師侵犯,終於在十五歲離開了寄宿學校,努力在索德曼裏生活。巴爾多娜已經有了個未婚夫,是個賣卷餅的小商人,她被綁架前,已經和未婚夫約定了婚期。
巴爾多娜的未婚夫在將她安葬之後,穿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結婚禮服,躺在他們新家的牀上,吞槍自殺。他的身旁,是巴爾多娜的白色婚紗。”
“麗娜巴爾特利,一位真摯善良的女孩,9歲多一點,還不到20歲。她在教會做週日教師,你們是不是認爲這很沒用這不過是有錢人的自我欺騙
但認字的年輕人,確實能得到更好的工作,即使是去做別人的學徒,也能有更多選擇。
麗娜已經和父親商量好,要建一所福利學校,麗娜來擔任校長,讓更多窮人的孩子,甚至孤兒,可以到麗娜的新學校裏上課。”
奧爾儘量說出這些女孩的名字,而不是代稱,畢竟電影上說了,這樣能讓聆聽者更多的感受到受害者是一個和他們一樣的人,是同類。
“安利雅戈爾隆……殺害安利雅的兇手已經找到了,是她的丈夫,不是緞帶殺手。但是,緞帶殺手的出現,讓戈爾隆先生選擇了殘忍殺害安利雅騙取財產。假如沒有緞帶殺手,誰知道戈爾隆先生還會不會做相同的選擇呢”
奧爾一個又一個講述這些女性的遭遇,雖然他自己只詳細調查了其中六個人的情況,但,其他狼人也對自己負責的被害人做出了詳細調查,並且彙總到了安卡那,奧爾現在也都拿過來了。
三十九位或直接被害,或間接導致被害的女性,三十八人死亡,還有一個在醫院裏,雖然搶救過來了,但依然不能說話。
她們的照片擺放滿了桌子。
最後奧爾拿出的卻是一個男性的照片:“湯姆馬特里,32歲,一個普通的出租馬車車伕,四個孩子的父親,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只有2歲半。他的後腦被擊打後,勒死。現在,他的妻子和他的四個孩子不知所蹤,我祈禱,那位母親只是拿着緞帶殺手給她的安家費,帶着孩子們離開了。”
沒有屍體,狼人鼻子聞出來的結果,不能作爲證據,但奧爾覺得,這些人假如是知情人,就該比奧爾更熟悉那位“緞帶殺手”。
男人們開始盯着那些照片仔細打量,八個人裏,只有一個人依然眼睛朝上看着屋頂不爲所動。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不想背叛同伴。或者認爲自己已經完了,那就不要將更多的人拉進來,剩下的人會等到事情過去後,安置你們的家人。
但是,首先,你們雖然被帶到了警局來,但並不是就此完了。我們要捉的是緞帶殺手,不是隨便找個人頂罪,否則不會有過去半天時間無數警察對你們的輪流審問,你們會被直接扔進拘留所裏等待審判。再等小時,如果你們依然什麼都不說,那我們會讓你們離開。”
奧爾悽慘笑了笑,有兩位男士眼前一亮,看房頂的也終於動了動脖子。
“其次,那位可能做下這些事情的緞帶殺手,真的是你們的同伴嗎難道你們都殺了人都是緞帶殺手”
那兩個眼前一亮的男士,下意識搖了搖頭,表情還有些驚恐。
“他還殺了一個出租馬車的車伕,那個車伕是個有錢人嗎在他看來,你們都是些大人物。
他並不是你們的同伴,就是他的一些行爲
,造成了你們現在的窘境。我知道,他早就不幹這一行了。但你們都還在幹着,畢竟這是生活。可是這件事之後,你們只能回到礦井去,或者自己去站街了。畢竟,即使你們不是緞帶殺手,但誰還敢找你們呢”
又有兩個人看向了奧爾,只是他們的表情難看,很多人都要靠這份工作供養一大家子。剛纔奧爾說的認字那件事,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人靠着出賣身體的金錢,把孩子送到了寄宿學校去。他們也知道寄宿學校的破爛事多,但只有拿到寄宿文憑,他們的孩子才有機會獲得更好的工作。
麗娜巴爾特利的事情突然浮現在了某些人的腦海裏,如果……她沒有被殺,那是不是他們也能把孩子送去她的學校
“自己去站街……你們知道那有多危險。你們可能會被暴打一頓,卻得不到任何報酬。可能遇到一羣人,還可能生病……不說了,你們比我更清楚這個。”
他們確實更清楚,那兩位後看奧爾的男士,臉色都綠了。
“最後,當你們離開這裏,一切就都完結了嗎警察們將各位抓捕歸案時,你們的鄰居應該都看見這一切,也詢問過了警察發生了什麼。
而那些失去女兒、姐妹和愛人的男人們,正在外邊等着復仇呢。緞帶殺手選擇的,可都是有錢人。”
“……”這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奧爾了。
之前他們自認爲自己面臨的情況是,交代或者不交代都要被誣陷後死去。現在實際上他們面臨的情況是,警察可能會放他們走,可只要緞帶殺手沒有被抓捕歸案,那他們不止正常生活會被影響,還要被復仇者找上門來。
奧爾看着他們,露出微笑,他站起來,一張一張把照片重新插回卷宗裏,轉身離開。
外邊三個人一起看向奧爾,奧爾搖了搖頭:“沒招。一小時之後把他們放了。”
“放了”
“對,放了。”然後奧爾準備去找舒爾小姐的三個兄弟,聯合他們對這些男人們演戲,反正剛纔奧爾已經差不多觀察好了那八個人的反應,知道誰最可能“招供”。
“嘭嘭嘭!”砸門的聲音響起:“我們有話要說!叫那個娃娃臉的警察來!”
奧爾維茨卡娃娃臉蒙代爾:“……”他第一次這麼高興被人叫娃娃臉。
重新回到審判室,這八位男士換了一下位置,桌子左角四個,右角三個,中間坐着那個剛纔一直看房頂的。他的外號是硬糖,這也是馬的名字,他本名南特霍森。
“當我們離開這,會去查證你說的一切是否真實。如果是假的,那我們會來找你的,先生。”之前一直面無表情的霍森,現在對着奧爾笑得露出了八顆白牙,彷彿接下來就要撲上來,咬斷奧爾的喉嚨。
“說正事吧,先生們。”奧爾把記事本朝桌上一拍。
十分鐘後,奧爾打開了審訊室!三人組堵在門口,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都得來。”奧爾對他們笑了笑,下一秒立刻滿臉嚴肅,“都去叫人!”
“是!”
“郎德利謝爾,巴維列索特,傳給所有人看。”
緞帶殺手是兩個人,一個是之前他們已經懷疑的極速下坡,也就是郎德利謝爾。另外一個沒在藍緞帶工作,但卻是他們過去的工友,是一位礦工。
那八位男士不止有關於他們的詳細情報,還有他們的照片——是從合照上剪下來的,這幾位竟然早就將剪下來的照片縫進衣服的夾層,或塞進鞋底了,警局在搜查的時候,竟然沒搜出來。
郎德利很英俊,比那八個人都要英俊,照片上的他笑得極其陽光。
“他有着棕色的頭髮,湖藍色的眼睛,左耳垂上有一點茶色的痣。巴維是個駝背,還是個瘸子,更好尋找。
大麥克你帶一隊去他梧桐區諾頓街34號的房子,戴裏克你帶人去貝殼區紅樹街05號,卡多,你們跟着我走。舒爾頓,你的任務最重,通知其他警探、找人將照片上的人像放大,發通緝令,聯繫報社。”
奧爾頓了頓問:“你們覺得我還有什麼忽略的嗎”
這種事不該他負責……這是警察局長,或者至少也該是警探們的差事啊。爲什麼莫名其妙的,他成了指揮呢
“沒有。”“十分英明。”“我去執行任務了!”
“等等!抓捕任務的至少十五個人一起去,緞帶殺手極其兇惡,隨身攜帶有槍械。儘量抓活的,但假如我們自己人面臨生命威脅,那就殺了他和他的同夥。”
警察們出動了,奧爾閉着眼睛,看似很冷靜,實際現在他心跳得像是敲鼓。
“號外!號外!《虛假的新聞!玩火自焚!》”
“號外!《最好的警察和最好的人民!》”
“來看看吧!《索德曼日報》的覆滅!醜陋的終結!”
這是關於報社大火加印的號外吧但只聽題目,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一路上的報童,喊的都是這個。
警車正好停了下來,應該是遇到堵車了。
“買一份報紙。”奧爾說。門口的警察立刻打開了車門,吆喝着報童。報童立刻從人行道上跑了過來。
“給您報紙,警察先生。”“謝謝,警察先生。”
很正常的交談,但奧爾就是覺和平常不太一樣。報童的聲音比過去……好像更親熱過去的報童,不只是報童,大多數普通人,面對警察,總是惶恐的。但奧爾覺得,也可能是他自己過度反應了。
這份報紙是《日安報》的加印號外,一份曾聽過名字的小報,但奧爾看剛纔的報童賣得也不錯,口袋裏的報紙幾乎賣完了。號外一共只有兩頁紙,配的照片應該是從樓頂上斜向下拍攝的,一棟焚燒的二層樓佔了主要篇幅,這棟樓外圍站了一圈警察。
只有警察,沒有普通人。
號外的文字內容,則是還算得上是中立的,描寫了上午發生的一切。民衆自發集結,跑到報社大樓前抗議,報社派出來的副編輯在衆人面前大罵《諾頓晨報》拿了魚尾區警局的好處,毫無新聞工作者的操守。
民衆問他知不知道有人模仿緞帶殺手副編輯表示,他不知道,但如果有,也是那些人自己的事情,和報道無關。甚至如果真的有模仿犯,那也只能說明他們的報道足夠真實。
這傢伙是《諾頓晨報》派去《索德曼日報》的奸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