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捉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thaty字數:6055更新時間:24/06/27 19:14:43
060
“這位緞帶殺手,很偏愛老師。或者說,偏愛更體面的工作,一般被他殺害的女性,都會在一週後發現,但這位女士失蹤後半天就被發現了,非常不合理。這對姐妹,姐姐只能勉強說是有工作。而犯人在劇場實施綁架,隨機性太強,不像是那位殺手的習慣。
另外,這兩個女孩的年紀也不對。她們還是少女,並不是成熟的女性,和兇手之前的對象不符。”
奧爾立刻在他的筆記本上記錄,年齡是他之前忽略的條件,但仔細看前邊的被害人,雖然髮色、瞳色、面貌氣質都不同,但她們確實都是二十二到二十六歲的未婚女性。
達利安之後,狼人們相繼發言。
前邊的人發現得更多,後邊的人總結起來也就更方便。當然也不能說他們總結的就是正確的,但接下來他們還會在調查中一點點的完善。
目前的十五名被害人,有八人因爲不符合“狩獵目標”的各種條件而被單獨拿了出來。死在他們警局門口的那位被害人,因爲情況不明,暫時也沒有計算在內。
“分散開調查吧。兩人一組。”達利安說,狼人們都露出略有失望的表情,因爲他們知道奧爾必然和達利安一組,“伊維爾你和奧爾一組。”
狼人:“!!!”奧爾:“”
奧爾不至於像狼人們那麼驚訝,但也是沒想到的。
“我們手上有太多案子了,必須分開進行,而最強者,最好不要在一起。還有問題嗎”
“……”
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強者分頭行動速度更快,還是怕菜雞們抱團不但毫無成果還拉後腿呢
“沒有……”狼人們從牙縫裏擠出了回答,跟奧爾一組的伊維爾現在都感覺不到絲毫快樂了。
奧爾覺得,壓力好大。
“我有個問題……我不是強者。”奧爾默默舉手。
對着狼人們一臉冷酷的達利安看向奧爾時眉目瞬間溫柔下來:“我知道了,你不是強者。但你會傾盡全力,對嗎”
“對,我會盡力的。”奧爾長長吐出一口氣,這句話確實沒問題。
“我們來分配行動吧。我本人去調查緞帶殺手,你們兩人一組去調查這些有疑問的案子。”他把案子分配到了每個人的手裏,可剩下個狼人發現他們每人都有案子,這還怎麼兩人一組
達利安一臉無奈:“去找今天晚上值夜班的傢伙。別找安卡,他得留在警局裏。還有,不要只你們兩個自己去,叫上局裏的普通人警探,再帶兩隊巡警,無論他們是否幫得上忙,但至少能傳一個話。每六個小時派一個人回局裏,說一下自己的案件進展,還有目前所在的位置。”
奧爾覺得達利安最後那句話是對他說的,他差點就要直接帶着伊維爾去戈爾隆夫人屍體被發現的現場,雖然已經時隔半年,但回到案發現場重現被害人的情況,對奧爾來說依然是第一要做的。
“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天,我們還有兩天半的時間,開始吧!”
誰都不準備睡了,這七十二個小時要連軸轉了。
奧爾把鴉鴉們從樓上搬了下來,餵飽它們,帶着它們和它們的鳥糧,還有一籃子食物,直接去了警局。接下來至少六十個小時不能回家,雖然兩個孩子可以喂,但奧爾對於讓孩子照顧小動物還是不放心,所以,交給安卡吧。
“qaq爲什麼我要留守……”
達利安張口就答:“因爲你有能力,還因爲我們相信你,一旦我們任何一隊在外發生了意外,那就只能依靠你了。”
剛纔還有怨氣的安卡瞬間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這個……也不能說安卡呆。他應該也明白達利安只是話說得好聽點而已,但不信也只是讓自己更難受,還不如就把他的話當做真話相信,還能開心一點。
“先生,我會好好的照看烏鴉的。”
“哇哇哇哇!”他的背景是張着嘴巴,扇動翅膀乞食的大嘴怪鴉鴉們。
而被奧爾叫上一起的警探,當然只會是大麥克。
大麥克也笑得很開心,他們都搬離了原先的宿舍,但還是能在警局碰見的,而且奧爾經常會送一些食物到他家,大麥克也會讓妻子回禮。
人齊了也不能離開出發,衆人還要去拿裝備,整理馬車。
正好趁着拿裝備的時候,奧爾遞給了博尼博尼一個野餐籃。
“說好的讓你試吃的。”和大麥克的感情沒有疏離,但和本來就不大熟的博尼,確實是淡了,他們過去一段時間,都沒怎麼說過話。
博尼驚訝看着奧爾,他們是約定過,但是……
博尼把野餐籃拿了過來:“一會我會吃的,如果不好吃我會罵你的。”
“當然,我等着你的誇獎。”家裏那羣狼人的口味他是徹底瞭解了,短時間內,油炸食物加高糖就是他們的最愛。博尼則是口味清淡那一掛的,整個相反,可以多收集一點信息。
取了槍,回到一樓時,奧爾看見達利安在大廳裏和一個陌生人說話,不對,是陌生的記者。
對方身材瘦削,穿着一件暗藍色半長外套,戴翹檐小禮帽,手裏拿着一個小記事本不時做着記錄,他身邊還跟着一個衣着更粗陋並且懷裏抱着個照相機的助手。
奧爾目不斜視走到了記者的背後,然後就站在那光明正大的偷聽了。
“那麼,也就是說,您並不認爲那個襲擊警局的傢伙是緞帶殺手。但同時,您又認爲自己可以在天內抓到緞帶殺手”
“卡夫特先生,我的人已經準備好了,我認爲,與其在這裏停留,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查案吧。”
卡夫特《索德曼日報》的記者巴託卡夫特嗎
卡夫特把記事本塞進了口袋裏:“確實,您說的沒錯。我十分想看看您是怎麼抓到緞帶殺手的。”
這位記者竟然跑來做專訪了真是個麻煩。看來達利安有的頭疼了。
奧爾遞給了達利安一個同情的眼神,達利安還回來了一個略有些可憐的眼神。當然,他們暗送的這些秋波,至少沒有被記者和他的助手察覺到。
達利安和卡夫特一走,安卡立刻竄到了奧爾身邊:“加西亞讓我告訴你的。”他撇了撇嘴,顯然對於給達利安傳話這事,不太高興,“記得一會買一份《索德曼日報》,那上面的報導大概不會好看,很可能會給我們的調查找麻煩。注意安全——不只是他說的。”
“謝謝。”
警用馬車厚重的車輪在道路上轉動,即使趕車的卡多弟弟很規矩的靠右行,車速也不是太快,但路上許多車輛,尤其是那些早晨出來找活幹的公共馬車,依然看見他們就趕緊繞路。
奧爾在車廂裏看着報紙,他的眉頭皺得很緊。
《索德曼日報》的頭版頭條,就是《緞帶殺手“被捕”》,帶引號的被捕。報導的內容裏,用尖酸刻薄的筆觸,首先說明了皇家警察魚尾區分局是怎麼樣一個破破爛爛的小警局,還有他們的上任局長是如何因爲愚蠢引發了當地的大規模毆鬥,於是上了軍事法庭。
卻半個單詞都沒有說,現任的達利安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將暴亂徹底鎮壓了。
接下來文章的後半段,則着重在這個警局現在如何找了一個面目全非的死人,然後指證他就是緞帶殺手的。“魚尾區那個下濫的地方,緞帶殺手會去行兇嗎”
又是半個單詞都沒說,那個面目全非的死人,是怎麼被弄得面目全非的,沒說他駕車襲擊警局,屍體就是從他的車裏被彈出來的。
整篇文章給奧爾的感覺很奇怪,好像被緞帶殺手殺死,成爲了一種榮譽而魚尾區警局不配抓到這個偉大的殺人犯
奧爾看了看最後的署名,依然是巴託卡夫特。其實之前報紙上的口吻也是有些奇怪的,最初揭露緞帶殺手存在的那篇報導敘事方式更像是一篇恐怖,看完之後,印象最深的,不是對被害人的同情,而是兇手的神通廣大。
把報紙放下,奧爾有一種辦報紙的衝動——然而他是窮光蛋,雖然他明明每個月都有50金徽入賬的……
還是算了吧,有錢再說。奧爾把案卷拿了起來,繼續翻看關於安利雅戈爾隆夫人的資料。
戈爾隆夫人的家也是在梧桐區,她屬於上層階級,流的上層階級。她家住在香橙大道,這裏居住的都是和她有着相同階層的人,建築都是帶着一個漂亮花園的二層小樓,能看見花園裏花匠和女僕在忙碌。
車停了下來,在街角陸續下車的帶槍警察們,嚇壞了周圍建築的僕人。
戈爾隆夫人的遺體,半年多前,就是在這被發現的。
奧爾直接走向了最近的一家,開始拽起了門口的鈴鐺。片刻後,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打開了門:“請問有什麼事嗎,警官先生嗎”
他的視線掃過這羣警察,最後看向了穿風衣戴警徽的大麥克。
“我們是來調查戈爾隆夫人遇害案的。”
奧爾開口才讓管家轉過了視線:“那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我的主人是清白的紳士,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他乾巴巴的說完就要關門,被奧爾一把按住了。
“戈爾隆夫人是早晨被發現的,雖然那是冬天,不需要有園丁前來打理花園,但僕人應該在五六點就起身打掃衛生,準備早餐。你們沒有任何人看到異常嗎”
管家發現這個娃娃臉警員的力量極大,他根本關不上門:“警官們,你們可真是失禮,我說過了,我們是清白的人家,家裏沒有任何人和那種殘暴的殺人犯有關!”
“……”看來是沒辦法了,但奧爾實在不想放棄,這家房子距離街道很近,拋屍者無論從哪個方向過來,這家裏的人只要伸頭看一眼,或許就能看到一點蹤跡。
大麥克突然從側面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管家的衣襟:“我聽見了,管家先生。您剛纔說有線索要跟我們回警局去說這可真是太好了!”
他直接把管家從門裏拽了出來,管家又氣又怕,臉色已經變青了。
管家剛想大聲呼叫,一把槍就抵在了他的嘴上,其餘又高又胖的大塊頭巡警們一塊圍了過來,把管家遮得嚴嚴實實。
“別以爲我們不開槍,管家先生。只要說你和通緝犯長得很像,我們在把你帶回去調查時,你瘋狂抵抗,就有合理的開槍理由了。即使你沒有被打死,只是被打殘了,甚至只是因爲槍傷而需要休息一段時間,無法繼續工作,那麼你的主人還會繼續僱傭你嗎
或許你的主人會找我們的麻煩,但那也不是爲了你,而是爲了他自己的面子。”
“管家先生,您可以放心,我們只要線索,不會說出是誰提供的線索的。”奧爾加了一句。
“我……那天的前一天晚上下了小雪,我那天起來讓男僕和車伕去掃雪。我只聽到了有馬車的聲音,但男僕彼得和車伕高爾,說不定看到了一些什麼。”
“把他們叫出來。”大麥克說,“不要以爲縮回房子裏,你就沒事了。如果你敢就這麼消失,那我們會直接拜訪你的主人,就‘你們的管家爲什麼長得這麼像通緝犯’這個問題來好好談一談。
即使你的主人很信任你,他應該也不願意得罪皇家警察。”
這不是威脅,想從通緝犯的那種靈魂畫像裏,找出來一張像管家的,是十分容易的。
從這位管家誠惶誠恐的表現看,這家的主人對他也沒有信任到那個程度。
大麥克鬆開了管家,圍攏的巡警們也散開了,管家一邊整理着被拽皺的衣服,一邊一臉驚恐的走回了屋裏。他們對他來說,現在比魔鬼還要可怕吧
伊維爾和奧爾一起對着大麥克和巡警們比了個大拇指,大麥克得意的整理了兩下自己的風衣領子,巡警們也得意的挺起了脖子。
沒過十分鐘,陸續有兩個男人從房子裏走了出來。
從衣着看,一位是男僕,一位是車伕。這裏的房子並不是太大,一般這種家庭除了管家外只有一兩位常住僕人,但這家配備的僕人卻是意外齊全。
他們臉色發青,看過來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車伕彎着腰,將帽子緊緊按在胸口,說:“老爺們,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那麼是管家誣陷”奧爾很想讓大家正常友好的交流,但他也知道,不可能,大麥克給他做了很好的表率,“他在謀殺戈爾隆夫人的取證工作上作僞證,我們有理由相信,他還隱藏了更多。並且我們很高興,你們對於管家的舉報,和我們回警局去作證吧。”
他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那、那天很暗。”男僕先開了口,他看奧爾的眼角挑了起來,立刻繼續說,“我聽見了馬車過來的聲音,接着就是馬被勒停的嘶鳴,我依稀看見有一輛馬車停在了路口。”
“是、是的。”馬伕磕磕巴巴的點頭。
這位男僕應該上過語法課,講述那天發生的事情,就像是講一個故事。
“我們害怕那是強盜,但請原諒我的怯懦,我怎麼敢出聲呢可是從我的距離,我只能看見那些人下了車又回去了。我那時候鬆了一口氣,感謝了光明神,以爲那只是一羣喝多的酒鬼下車撒尿罷了。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我才知道原來發生了那麼可怕的事情。
請你們相信,假如我知道那些人是可怕的兇手,我一定會衝上去,至少拽住其中一個!”
馬伕依然在點頭。
“你們確定看見的不只是一個人”
“確定!”男僕語氣肯定。
“在戈爾隆夫人被害前,你們聽說過緞帶殺手”
“不知道!”男僕語氣更肯定了。
奧爾和他對視了兩秒:“把他帶走。”
“等等等等!我、我說,我知道!但、但也不是知道太多,只是有傳言,在梧桐區有個瘋子,專門綁架那些出身好的夫人小姐。有的說那就是個有病的貴族,還有的說是綁人當‘祭品’。我只知道這些了。”
奧爾點了點頭,果然這件事早就傳開了,去年冬天的舒爾小姐很可能不是他的第一位受害人,可能她只是第一個脖子上被扎了緞帶,或者記者所知道的第一個而已。
“那麼輪到你了。”他指向了馬伕,“你不會認爲只需要他一個人開口就夠了吧”
伊維爾立刻揪着男僕的領子把他拽到了一邊,被巡警們徹底擋住。
“那天……很暗。我、我聽見了馬車的聲音,接着就是馬被勒停的嘶鳴,我依稀看見有一輛馬車停在了路口。”
這和剛纔男僕說的幾乎一模一樣,尤其馬伕說得並不是那麼通順,一些單詞讓他的舌頭攪在了一起,吐出的句子含混破碎。
“對過詞”奧爾示意把男僕再拉回來,“你們自己對的詞,還是有人教時隔半年多後,他還能背出來,看來當時下了很大的力氣。你們參與了謀殺案還是看了不該看的”
“沒有,我們、我們只是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對了一下,整、整理了一下語言。”
“帶回局裏,問出所有能問的話。”奧爾看着兩人,眼神略帶歉意,“即使你們只是目擊者,即使你們這一趟會丟了工作,丟了整個家的生計,但很抱歉,我也只能這麼做了。”
男僕和馬伕被胖壯的巡警們像是捏着小動物一樣,捏住了肩膀。掙扎和反抗是沒用的,他們也不敢。
“我、我說。老爺,我們那天是沒看見什麼,但、但是在那些人走後,我們出去了一趟,偷、偷走了戈爾隆夫人的裹屍布,還撿到了一枚金袖釦!”年紀更大,很可能有着妻子兒女的馬伕先軟了。
“東西呢”
馬伕看着男僕,男僕也知道徹底躲不過去了:“賣了。”
“帶他去找袖釦。”奧爾皺眉,已經半年過去了,這種不成對的,很可能是贓物的金飾,很可能已經在某個黑作坊裏融成黃金了。
“我可以拿出金徽,那是賣袖釦得到的全部了。我把它賣給了遊商,並不知道那東西現在到哪去了。”奧爾皺皺眉,男僕的說辭不大對。他臉上雖然有肉痛的表情,但實際罰款這件事他說得太乾脆了,毫不猶豫。
他抓住了男僕的左手手腕,男僕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甚至還對他拋了個媚眼——男僕和女僕,對於很多主人來說,差別不大,都是能拿來用的。
但很快男僕臉上的笑容就扭曲了,奧爾的另外一隻手抓住他的中指朝後掰。
“袖釦”
“賣了……”
“咔!”
“啊唔唔唔……”一個巡警捂着他的嘴,把他的慘叫堵在了喉嚨裏。
“袖釦”
“賣、賣了……”
“咔!”
反覆幾次,男僕整個左手的五指都被掰斷了,他疼得渾身是汗,臉孔通紅,並且失禁了。
“是不是他真的不知道”伊維爾忍不住問。
“他知道,如果他不知道,在第一根手指頭斷掉後,就會提議帶我們去找。”
疼得發顫的男僕沒能掩飾這一瞬間的表情,他露出了幾分懊悔。
正因爲如此,奧爾從最初的稍有懷疑,到現在已經是確定還有問題了。這傢伙必然還留着袖釦,因爲袖釦能帶給他的利益,比直接當金子賣了更賺。那麼奧爾能想到的答案就只有一個了,袖釦上的徽記讓男僕認出了誰是袖釦的主人,並且能以此爲證據敲詐犯人。
假如真的能成,那就是男僕後半輩子人生的指望,他拼死保護袖釦的祕密,也是合理了。
“你呢你還記得袖釦是什麼樣子的嗎”
車伕也在發抖,比男僕好不了多少:“我……天黑……想想……”
“嗯,好好想想吧。你有妻子兒女吧他是單身一人所以你們不一樣,他可以簡簡單單的被吊死,但如果你被吊死了……你的兒子還能長大嗎你的妻子和女兒是不是必須靠出賣身體才能養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