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小紙人一號

    謝靜淞想了想，決定不爲難這個左眼寫着糾結右眼掛着掙扎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小孩兒了。

    她嘆了口氣，問道：“那有什麼可以和我說的嗎？”

    沒想到莊振辰上來又是一記重磅消息，砸得謝靜淞眼皮一顫。

    “你的同伴們會因你而死，你無法改變這個結局，”少年鼓起勇氣看着她的眼睛，語氣鄭重，“但不要因此感到畏懼而封閉自我……你將得到彌足珍貴的東西。”

    “……需要抉擇的時候，按照自己的本心走吧，問心無愧就好。”

    她按着狂跳的眼皮，聽着這跟詛咒沒什麼區別的話，呼吸有那麼一瞬間停止了。

    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

    謝靜淞沉默片刻，開口道：“這是有人讓你帶的話？”

    少年輕輕點了點頭。

    “……我討厭說怪話的謎語人。”

    她幽幽望天，看着頭頂的蛛網和在上面爬來爬去的小蜘蛛，抽瘋似的舉起手招了招算是在打招呼。

    就算被告知自己疑似成爲行走的瘟疫源，謝靜淞也能苦中作樂似的找點笑話放嘴裏品品。

    比如說……我在“穿越修真界之死神來了”的遊戲中扮演誰跟誰死的倒黴催死神，已經成功嚯嚯死了十八個同伴，你也來試試吧！

    ……就很地獄。

    雖然穿越到修真界沒多久，對這個世界的感情一點都不深，但是撈一把天真大小姐把她當自己親妹看的心絕不是假的。

    至少她現在承認張蘊清是她的小師妹，是她的同伴。一想到這大小姐可能因爲她而死，謝靜淞就跟渾身爬滿了楊望青一樣難受。

    “還有什麼謎語嗎，一起說了唄？”

    莊振辰輕輕搖了搖頭。

    謝靜淞抿脣，又是一嘆氣。

    疏遠是不可能疏遠的，如果因爲這句奇奇怪怪的話就打亂自己的生活節奏，那她就是一個畫地爲牢的囚徒，一個懦夫。

    但提防也是一定要提防的……至少在那種時刻到來之前，她得有放手一搏的力量。

    所以就得好好修煉了。

    被生活逼着翻身的鹹魚縮在拐角，靜靜感受着自己逆流成河的悲傷。

    她在這邊對自己即將忙成狗的未來兩眼一黑，那邊不看人臉色的大少爺突然拿手指頭懟她胳膊：“我有法術，你會喜歡。”

    她拿眼睛一瞥：“什麼？”

    莊振辰從不知道哪裏摸出來一張摺疊起來的小紙塊。

    皺皺巴巴的小紙塊被他展開，變成一隻半個巴掌大小的白色小紙人，它的褶皺處染滿髒兮兮的灰，像是披上了一層醜陋的龜甲。

    他擡眸看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附靈之法，好用。”

    “你附身它，”莊振辰指了指她，又點了點小紙片人，“能到處走，不被發現。”

    真是瞌睡了就來送枕頭！

    把線索消息、告誡、法術這些直接大送特送給她的莊振辰在謝靜淞眼裏搖身一變成了個大好人，她饒有興趣的開始問他：“需要我怎麼做？”

    莊振辰將紙片推到她面前，示意她拿手去碰：“抽靈，附身。”

    “我覺得這玩意兒有點抽象……不是，”面對着少年投過來的疑惑目光，謝靜淞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還要再思考思考。”

    你們修真界的術法難道都是靠感覺抓的嗎？

    她將指尖搭上去，凝神靜氣，試着將自己的思想附着在上面。

    ……無事發生。

    莊振辰在邊上小聲提醒她：“真氣，運轉。”

    謝靜淞緩緩睜開了眼。

    “有沒有可能，”她也小聲回他，“我自己的真氣被鎖住了……用不出來。”

    天地之間的真氣雖好，卻也貪杯不了——不是她的東西用起來自然不會得心應手。

    “怎麼回事？”

    謝靜淞又手搓了一絲真氣出來，解釋道：“這是我調用的天地之氣……是我的特殊能力卻不是我自己的真氣。”

    因此也就無法用真氣逼出自己的“靈”去附在這張小紙人身上。

    “那怎麼辦……幫不上忙，抱歉。”

    剛剛眼睛還亮了一下的少年現在又垂頭喪氣地縮回去了，感覺他馬上就要鑽地底的謝靜淞揚眉笑了下：“沒事，我還有別的辦法，讓我試試。”

    她最會換位思考啦！

    既然她沒法讓自己的“靈”附在紙片人身上，那她就讓小紙人暫時活過來充當她的眼睛！

    莊振辰聞言有些驚訝，眨巴着一雙迷茫的眼睛看了過來。

    謝靜淞擡手抓了把真氣，跟玩橡皮泥一樣搓成一條細細的線，再將它一圈圈繞在了這紙片人的身上。

    她深情款款，但礙於環境沒敢喊得太大聲：“復活吧——我的——小紙人！”

    ？

    正疑惑她在搞什麼鬼把戲的莊振辰突然看見那張小紙片顫了顫，竟然慢悠悠對她晃了晃紙片小手。

    救命！他看見了什麼！

    謝靜淞在它身上又纏了一圈天地真氣，心滿意足道：“你就叫小紙人一號了。”

    小紙人一號沒有異議，踩着兩片薄薄的腳、張着雙手在她邊上跑來跑去。

    “別亂跑，這裏人多眼雜被看見了怎麼搞，”謝靜淞將這傻孩子往身後一扒拉，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沒人關注這個小角落之後舒了口氣，低頭道，“你擠出點地方，我要跟你聯覺了。”

    不太聰明的一號同學抱着她的手指，拿頭拍了拍。

    謝靜淞也拍了拍這傻孩子，然後拿真氣一抹眼皮，蘸着被刺激出來的淚水往小紙人的眼睛處點了兩滴。

    莊振辰驚道：“這是，畫龍點睛？”

    “嗯……差不多是，”沒想到這招式還能這麼叫，謝靜淞的中二之魂閃爍了一下，她點頭道，“確實，就是畫龍點睛。”

    小紙片人抖了抖身子，慢吞吞站了起來，它在謝靜淞和莊振辰之間左右看看，歡快撲到了謝靜淞的腿邊。

    冥冥之中，她感受到了一絲奇特的牽絆之力……這感覺就好像拿到了遊戲手柄的玩家與屏幕中的角色。

    謝靜淞試着操控了一下，得到了不錯的結果。

    她戳了戳莊振辰，隨時準備操控着小紙人離開監牢：“能幫我守一下這裏嗎，出什麼事情了記得喊醒我，你知道的，我需要去查清楚一些事情。”

    莊振辰點了點頭：“可以，但是……會回來嗎？”

    他沒有追問，只是充滿希冀地看着她。

    謝靜淞莫名其妙就懂了他的意思，她笑了笑，點頭道：“我不僅會回來，我還會把你帶出去，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加入我的師門，喊我一聲大師姐。”

    莊振辰就緊緊抿脣，眼眶紅紅的對着謝靜淞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他用力一點頭。

    “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