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殺機四伏

    月光如水，傾瀉如注。刀劍如袖，輕盈曼舞……

    他越來越覺得好玩了！這個女人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所做的一切不爲復國，不爲血仇！只爲自己！！！跟羅剎比，她更爲無情！九兒推開門，走出房間，看着夜空中的朗朗明月想到:“也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第二日

    天色暗沉，陰雲層層疊疊，似有暴雨傾盆之勢。九兒坐在小亭內，芊芊細指撫摸着石桌上玲瓏剔透的白玉瑤琴，殘月端着一盒果酥，一邊吃一邊向九兒走來，不停的左右環顧，走進亭內，坐下，疑惑的問：“亡國公主，首領呢？”九兒擡眸，看着眼前盤腿坐在椅子上的人，語氣平淡的問道：“女帝讓你找的人呢？”

    “嗯……大概，也許就在府上。”殘月看着食盒中各種各樣的顏色的果酥，拿起來放進嘴裏，直到嘴裏放不下，他才罷手，一臉痛苦，斷了一口氣，支吾道：“亡…亡國公主，給我……口水喝……”

    九兒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沒有。”

    “……”

    九兒從腰間取出匕首，使勁的割瑤琴上的弦，發出“滋滋滋滋”的聲音，琴絃沒有出現裂痕，九兒又使勁的割了幾下，才露出滿意之色，放下匕首，讚揚道：“這雪山上的冰絲蟬線，果然不一樣！”

    “又不能吃。”殘月手裏提着小茶壺，不屑的道。九兒聞言直接把琴扔向殘月，殘月剛喝下去的一口熱茶“噗噗～”噴了出來。殘月把白玉瑤琴狠狠拍在桌子上，微微惱怒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哦？”九兒毫不在意，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水，端起來，仔細的聞了聞，方纔擡眸，笑道：“送給你的。”

    “……”殘月稍微有些驚訝，便細細摸了摸手裏的三尺瑤琴，琴身玲瓏剔透，雕刻的白玉蘭花也栩栩如生，琴身透着一股寒氣，儘管天氣暖和也能感覺到有一絲刺骨。殘月從懷裏取出一方黑色布巾把琴包起來背在背上。單膝跪地，冷笑道：“吾會把他的頭顱呈上。”

    九兒看着杯中浮沉不定的茶葉，閉上眼眸，她想漏了一件事，大國皇帝的影流士早在追殺羅剎之時盡數被滅！如今的影流士只不過是一些江湖少年…他們的殺人手法與穿着打扮都是各顯其色！雖然爲皇帝所用，卻不是正規軍士，遊行在外，個性鮮明！這時候一個婢女來到小亭子外，道：“小公子，門外有人稱是您的朋友。”

    “哦？”九兒倒是有些驚訝，她常年待在府裏，怎麼會有朋友？嗯…最近見過面的人……葉成語，那也只能是他……九兒挑眉，笑道：“讓他進來。”

    婢女回答道：“是。”

    “亡國公主，等我的好消息……”殘月說完便從小亭離開。九兒拿起另一個小白瓶，自行倒上酒，酒香怡人……不一會兒時間，一個油臉白麪模樣的男子從遠處急匆匆的向九兒走來，在遠處喊道:“小公子！！！”

    九兒擡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藍衣白麪小生，刺鼻的香味隨之而來，九兒眯眼，仔細看才認出來是葉成語……

    葉成語被看得不好意思，眼軲轆一轉，自我介紹道：“在下葉成語，今日前來是有話對公子說。”

    九兒給他倒上一杯酒，示意他坐下，說道：“葉大公子，你是百花叢中過，濃香刺鼻至極！”

    “額，這個……”葉成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勺，把酒水一口喝盡，額頭上的汗也大顆的掉，九兒從袖子裏取出一塊白色方巾遞給葉成語，葉成語感激的差點摔在地上，連忙道:“謝謝…謝謝……”

    “噠！”九兒打了一個響指，擡眸看向葉成語，此時他臉上的香粉十分的不勻稱……這時一隻白毛狐狸便從梧桐小洞屋內叼出一個水果籃子“噠噠”的向九兒跑來，把籃子放在九兒面前，九兒把籃子放在桌子上，取出一顆黑黝黝的葡萄道：“剛從天下商城運來的紫皮葡萄。冰鎮過，解渴！”

    “多謝多謝！”葉成語嘗了一口，笑眯眯的說：“小公子，雲少將軍請你去將軍府做客。馬車已經備好了！”“哦？”九兒笑了笑，扔了一顆葡萄給白毛狐狸，拍桌道：“走！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

    葉成語趕緊起身，道：“不急，不急。”

    不一會兒時間九兒來到宰相府大門口，看着在豔陽下汗流浹背的葉成語，九兒把手裏的小花斑蛇放在袖子中。葉成語見九兒此舉，大驚，結巴道：“這，這，這蛇，蛇也去……啊……？”九兒點頭不語，坐上馬車。葉成語咬牙，心一橫，自己和車伕坐一起。從北面到西面，經過三條街後馬車終於停在一座偌大的府邸前，門口侍衛手裏牽着一隻紅毛黑斑老虎，九兒下車看着將軍府三個字，冷冷一笑。老虎擡頭警惕的盯着九兒和葉成語，葉成語害怕的躲在九兒身後。侍衛對九兒道：“小公子，葉公子裏面請，將軍等候多時了。”

    “請。”九兒，葉成語跟着侍衛走進府中，府中，裏面兩旁設有池塘，塘內危機四伏，水裏一雙雙眼睛盯着走過的三人，九兒瞥了一眼水中磷片閃閃的水中怪物，九兒皺眉，想不到還養着鄂獸。二人隨侍衛走過一座假山，終於來到偏殿的書房門口。

    侍衛站在門口，拱手道：“請。”

    “多謝。”九兒看着緊閉的門扉，嘴角一抹笑意，推開門便看見喬裝打扮過的赤芍，雲武寧，還有一位目光如炬，意氣風發的中年男子。男子看見九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雲武寧見九兒站在門口，微笑着走到九兒面前，介紹道：“司徒公子，這位是李秋銳將軍！”

    九兒一臉笑意，走到一旁坐下，拱手，道：“幸會！在下司徒兮。”

    李秋銳一臉不屑的瞥了一眼九兒，轉而看向雲武寧，冷冷問道：“少將軍，這位細皮嫩肉，白臉粉黛就是你口中所說的能人？”

    “李將軍，一個人的外表並不能代表內在的東西。更何況，這位司徒兄內外兼修……”雲武寧來到李秋銳旁邊坐下，端起白玉茶碗，淺抿一口茶，擡頭一臉嚴肅，認真的道：“昨夜寅時，我與葉兄在花園喝酒發現皇帝暗衛影流士……！想必各位都清楚，影流一現，必有死人。”雲武寧左手緊握腰間佩戴的刀柄，聲音低沉道：“唯恐他們，有什麼動作……”雲武寧看了一眼在坐的幾人，起身，拱手道:“接下來，就想拜託各位護我家族平安！”

    “哼！”九兒冷哼一聲，瞥了一眼赤芍，皺眉，想到:“這傢伙是故意把自己騙來！”隨後看向雲武寧 ，道：“既然影流現身，雲將軍自然會護少將軍周全。我們又何必在此浪費時間？”

    “膽小之輩！”李秋銳不屑的盯着九兒，眼中露出嘲諷之意，道：“少將軍爲大將軍的安全考慮。但卻找了一羣無能之輩！屬下就先告辭了！”

    李秋銳走出房間，雲武寧皺眉，關上門，轉身警惕的對二人使了使眼色，李秋銳站在門口，伸出手，手中全是汗水，看着手裏的汗，握拳。擡眸望向其他地方，方纔鬆了一口氣，向前走去……屋內，九兒臉色一沉，語氣微惱道：“葉三，你這齣戲演得好啊！”

    “他可是雲長陽的心腹！此人不除，誰都近不了雲長陽的身！”雲武寧扭頭看向赤芍，赤芍微微點頭，補充道：“聽說影流出現後，雲長陽不管去哪裏都有重兵保護。更有心腹相隨！”

    九兒聽他們說完，面色方纔緩和一些，桃花眸半眯，想到:“今天晚上不管是殘月還是影流士，他們都會下手…”

    九兒看向赤芍，道：“保護葉三，其他的，我來處理。”

    二人異口同聲的回答：“是！”

    “記住，你是雲武寧，而不是葉三……”九兒雙眸看着雲武寧，似在警告。隨後推開門，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想：“如此說來葉三看見的人並不是殘月，而是真正的影流士。皇帝的消息倒是傳得很快！只不過雲長陽一死，軍權便回到皇帝手裏。倘若他沒有把這件事大白天下，那麼繼承軍權的人除了雲武寧便無人能勝任……，應該說除了雲武寧，這雲家將士，沒有人能使喚得了。”九兒隨後無奈的搖頭，憑葉三的本事裝裝樣子還行，若真的讓他領兵打仗，可能還要另尋他人。九兒搖了搖頭走出將軍府，坐上馬車之後便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殘陽西落，一切歸於寧靜，萬物合夜而眠，亦迎夜而行。小破廟內，九兒慢慢醒來，警惕的看了眼周圍。除了屋頂漏下一抹月光，周圍便一片漆黑，只見門口此時站了一個人，身形高大，九兒皺眉，語氣十分文弱道：“在下身無分文，閣下若是取財運氣實在是差了些，不過我家中有……”

    “九凰！見者必下黃泉地獄！哼！”男子不屑一笑，冷漠道：“想不到還能再見到你！”

    九兒感覺到周圍的殺氣，待到門口的人走近些，藉着月光，便看清了個一二，九兒笑了笑，道：“我當是誰，如此大膽……”九兒擡眸眼中一抹寒芒，道:“李秋銳將軍，殺氣這麼重，藏是藏不住的！”

    “哈哈哈哈哈！！！”李秋銳從腰間抽出長劍，指向九兒，月光之下寒芒森森，只見他接近瘋狂的吼道：“終於，你終於落到我手裏了！感謝你曾經留我一命！卻讓我一直活在恐懼之中！！！”

    九兒眉眼微舒，把袖中的花斑蛇放在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拱手，自我介紹道：“在下司徒兮，宰相府四子。並非將軍口中之人。”“一個人無論怎麼變，他的眼睛，氣質都不會改變！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你就是他！冷血無情的殺人惡魔！！！”李秋銳十分得意的步步逼近九兒。九兒眉頭微皺，殺了他，自己未必能活着離開。這裏裏外外都佈滿了人，冷冷問道：“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我的身份。”

    “只有我。”李秋銳把劍抵在九兒脖子上，血順着劍身流下。九兒擡眸眼中殺意絲毫沒有掩飾，快速從腰間抽出匕首在手裏一轉，擋開他的手，身形一轉從李秋銳臉上劃過，九兒向前一步，一腳踢在他腹部，李秋銳退後一步，摸了摸臉上流下的血，氣憤道：“該死！射箭！”

    “哼！”九兒冷笑，站在月光柱下，道:“這裏除了你，我，無人存活！”話完，九兒隱身於黑暗中，聽到外面的動靜，九兒把小花斑蛇放回袖子裏。李秋銳向九兒一劍刺過來！九兒擋住，靈活一閃在他手臂上割了一刀！李秋銳惱羞成怒劍法混亂，腳步凌亂，九兒只好靜靜的靠着牆壁。“砰！”霎時大門被人一腳踢開，“啊～”只聽見一聲痛苦的呻吟。聲音平息後，九兒皺眉，收回匕首走了過去，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只聽見一句稍微清晰的話：“終於，不用被惡夢所困擾了……”

    “你是誰？”男子打開摺扇，一旁的人收回劍，默默的拿着火褶子去升火。九兒退後一步，拱手，道：“在下司徒兮，多謝二位出手相救。”

    “哦？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男子的聲音十分動聽，九兒頓時覺得心情十分舒暢，解釋道：“怕是讓公子失望，在下是一位堂堂正正的男子……”

    “哦？公子又怎麼會惹上這些人？”男子的聲音繼續傳來，九兒一臉嚴肅，道:“在下從這裏路過，這人不知發了什麼瘋就把我給劫了進來……”

    “原來如此。”

    九兒拱手，道:“不知救命恩人，喚作？”

    “顧子衿。”顧子衿合上摺扇，來到隨從身邊，隨從在地上鋪了一張乾淨的絨毯。顧子衿坐在絨毯上，回頭看着九兒道：“司徒兄不妨過來坐一坐。”

    “不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九兒凝眸看向顧子衿，小火苗微微燃起映得他的臉龐格外好看。心裏想到：“原來他就是南國質子！他身邊的隨從，看來就是赤芍口中之人！”九兒微微皺眉，繼續道：“來日當上門道謝！在下先告辭了。”

    顧子衿道:“慢走……”

    九兒轉身走出破廟，月光灑在她身上，鍍起一朦朧的神祕之色……九兒嘴角一抹淺笑，想到:“看來這顧王爺不是一般的餌啊！”

    九兒斬斷馬車上的繩子，翻身上馬，擡頭看了眼夜空中的明月，擔憂道：“希望他們沒事！駕！！！”

    馬蹄聲漸行漸遠，小火也燃成大火。顧子衿疑惑的看着不遠處李秋銳的屍體，思索到：“雲長陽爲什麼要對宰相之子大下殺手？這司徒家的小公子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能有什麼理由讓他死？”

    青狐從一旁走到顧子衿身邊，道:“主人，這裏埋伏的人，都被毒蛇咬死了……”

    顧子衿冷冷一笑，挑眉道：“宰相府一家人，看來個個都不一般……”顧子衿瞥了一眼青狐，道:“你可還記得角鬥場，那個紅衣男子……”

    青狐回答:“記得。”

    “司徒兮與他（她）有什麼不同？”顧子衿起身來到小破廟外，月光灑落在他身上，白衣出塵，不是謫仙，卻勝似謫仙……

    “二者不同……”青狐來到男子身後，丟去一把大火，整座破廟便燃燒起來。顧子衿笑了笑，想到:“二者不同……”

    “他身上，看不出張狂，冷傲之色。”

    “……”

    “……”

    顧子衿向前走了幾步，繼續問道:“羅剎首領和一個女子在一起，那個女子，可是她？”

    “屬下，並未仔細看…”青狐手中提着食盒，在外面的一個破爛石桌上鋪了一層白布，打開食盒，取出食物和水，然後退至一旁。顧子衿站在原地，瞥了一眼一旁的馬車，青狐一臉冷漠，問道:“主人，爲什麼要跟蹤她。”

    “這個人，很可能會是我們的敵人，也許，還有可能成爲朋友……”顧子衿眼眸犀利，面容冷漠，語氣森冷道:“倘若宰相還有繼續養着他，待他羽翼豐滿時，這會是一個強勁的敵人……”

    “屬下，去殺了他……”青狐跪在地上，面前插了一把短刀，顧子衿揉了揉太陽穴，道:“現在他還不足以對我造成威脅，且先留着吧。”

    “只怕，到時候不耐他何！”青狐眼眸半眯，盯着短刀，深吸了一口氣，放在地上的拳頭緊緊握起。顧子衿打開手中摺扇，向不遠處的馬車走去，語氣中透着失望，道：“回府。”

    青狐收回短刀，瞥了一眼燒光的破廟，回答道：“是。”

    月光瀉下 ，灑落在樹林中…風吹來，被撕得粉碎……而今天的夜，註定是不安寧的……

    皇城之中，他一聲令下，跪在地上的黑影飛了出去，琉璃杯中酒盡灑，人已微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