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以桃代李

    豔陽被流雲遮去，天下商城城門口，站着兩個看門的侍衛其中一個一臉的刀疤，顯得十分的猙獰。另一個卻是白白淨淨，卻也是十分的嚴肅。九兒等人乘坐馬車離開了天下商城，赤芍站在高樓屋頂，看着離開天下商城的馬車，轉身消失在屋舍間，身後一抹黑影冷冷的看着這一切。

    赤芍來到花滿樓，默默的轉身回到房間裏。此時房間裏多出了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男子躺在牀上，翹着二郎腿。看見來人，看向赤芍，問：“公主已經回去了麼。”

    赤芍走到窗戶前，警惕的瞥了一眼外面安靜的巷子，關上，回答道：“嗯。”

    男子起身坐在牀上，面容嚴肅，直入主題道：“這次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

    “葉三，公主要你僞裝成雲長陽之子，雲武寧！”赤芍擡眸看着葉三的眼睛，二人對視良久，電光火石之間，葉三終於一臉滿足的整個人攤倒在牀上，雙眸迷朦的望着天花板，面紅耳赤的回答：“好，你說什麼都好……”

    赤芍轉身坐在桌子旁，端起茶杯，倒上一口茶水，葉三咧嘴一笑，快速坐起來，一雙柳目似有星辰一般，望向赤芍，笑嘻嘻的道：“那個，要不然…”葉三臉上似被火燒一般，咽了一口口水，繼續道:“我，我，我娶你吧。”赤芍擡眸，眼中殺意冷厲，葉三吞了吞口水“撲通”一聲，自覺的跪在地上求饒。頭磕在地上，誰說的眼神不能殺人？他都嚇得腿腳發軟，心跳加速，加上面紅耳赤！赤芍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一臉冷漠，從懷中取出一塊白玉放在桌子上，提醒道：“這玉佩雲武寧從不離身。既然你要僞裝成他，便要習得他的秉性，不可露出蛛絲馬跡！”

    “不學無術，無惡不作，欺男霸女……說都說不完！”葉三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玉佩仔細的瞧了瞧，表情有些失望，“這，就是一塊普通的玉佩……還當成寶貝！！！”葉三嘀嘀咕咕個不停。赤芍懶的理他，從房間裏走了出去，讓她疑惑的是，雲武寧的扇子究竟被誰取走了？而且，她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蹤她……此地不可久留，得趕緊追上公主，向她稟報。想着赤芍便走了出去……

    此時大街小巷已經點起了燈籠，黑暗將至，唯有光明才能照耀黑夜。

    城牆之上，劉洵一襲黑衣，衣上繡有兩隻墨金色白鶴騰雲而上，面容凝重，天邊的流雲從金黃色，變成紅色，最後一點一點消散……鳳目微眯，“唉……”長長的嘆一口氣，想道：“夜落凰城…這點起的一盞盞明燈，昔年亡靈可知歸路？”

    “城主，你在想什麼？”一名蒙面黑衣男子來到洵面前，立於牆臺上，雙手抱胸，衣衫隨風而舞。劉洵伸出手，靠着牆面，鳳目明亮，痞痞一笑道：“自然是在想今天遇見的美人！”

    “美人？”蒙面男子劍眉微皺，在腦海中思索一番，然後一臉瞭然。好心解釋道：“她？可是司徒慕雲的弟弟！”

    “……”洵擡頭瞥了一眼蒙面男子，一隻手扶額，一臉後悔之色，嘴角卻揚起一抹笑意，想到:“鳳，兮……”挑眉道：“如此怠慢了四弟，以後定要加倍補償！”

    洵看了眼燈火闌珊的街道，一臉雲淡風輕的道：“夜遊，你去查一查雲武寧現身在何處，到時候我好給慕雲回個話。”

    “屬下領命！”夜遊說完，從牆臺上跳下快速消失在劉洵眼前。一陣微風撫過他俊美秀氣的臉頰，擡頭，望向夜空中的朗朗明月，眸中星辰如海，臉上再沒有那輕佻，風流的模樣。

    當年他用十座城池買下這小小城都時，還是遍地狼煙，民不聊生，城外更是白骨如丘陵，日復一日的黃沙，還有兩年前的海水風暴，一起，便歸於原來的模樣，似此處從來沒有戰爭發生過一般……

    如今三年過去，風中卻依然可以聞見腐爛的腥臭味。而今，這裏的一切都煥然一新……“唉……”想到這裏劉洵長嘆了一口氣，語氣悲傷的道：“不知那位巾幗不讓須眉的殉國公主，可看見這裏的繁華，可知…歸路……？！”

    長長的街道燈火通明，在這漆黑的夜晚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球，誰也不知道這顆火球會落在那裏？又或者涅槃……

    二日後，失蹤的雲武寧和葉成語在花滿樓重逢，葉成語喜極而泣，雲武寧更是性格大變，二人白天遊玩山水，夜裏百花叢中過～只要他二人光顧的地方 ，都能看見大把大把珠寶，梧桐幣（梧桐葉形狀的錢幣）而他們二人最愛的便是整日泡在酒罈之中。葉三語提起酒壺，醉醺醺的道:“半醉半醒半浮生……”

    “管他什麼浮生不浮生，每日開開心心過日子，多好……”葉三雙眸迷濛，喊道:“芍兒，我的芍兒……”二人徹底醉死過去，掌櫃看見醉倒的二人，一臉嫌棄的擺了擺手，兩個小館便把他們二人扔了出去……

    大國

    永安街——宰相府，九兒回到家中便被罰關進靜閉室，託腮，習以爲常的看着潮溼的地板和牆，九兒無奈的嘆了口氣坐在木板牀上道：“這剛出鳥窩又落虎口啊……”門外站着的婦女聽見九兒的嘆氣聲，傷心的安慰道：“兮兒，母親這就去跟你爹拼命，你可別難過啊！”九兒回頭，看了一眼門縫裏露出一隻眼睛的人，低頭又長長的嘆了口氣，想起以前，只要她犯錯都會被關進來 ，有一次她和司徒慕青偷偷跑出去喝酒，回家便被扔了進來，二人在這潮溼的房間裏關了足足七日！母親整日整夜在門外哭……然後她二人就被父親一頓毒打……這些悲慘事蹟歷歷在目啊！九兒表情木訥的道：“母親，您回去休息吧。兮兒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還不出來給你母親擦眼淚！”司徒薄倖氣憤的拍了拍大門，大手一揮，下人便打開門鎖。九兒一臉委屈的走到婦女身邊爲她擦了擦眼淚，然後看着氣憤的司徒薄倖，道：“兮兒知道錯了，不該惹母親流淚，讓父親生氣。”

    “好了，好了。”司徒薄倖把婦女周氏抱在懷裏安慰道，轉而氣憤的看着九兒，吼道：“你看看你，這幾天都把你母親餓瘦了！”

    “額……”九兒在心裏大喊冤枉啊！！！！還是乖乖的低頭道：“我錯了。”

    這時候門口出現兩位大帥哥，一位是風度翩翩的二哥司徒慕青，另一位是文質彬彬，善解人意，溫柔的大哥司徒慕華，二人向九兒走過來，司徒慕青一臉正經的瞧了瞧靜閉室，拍了拍九兒的肩膀，一副我懂你的痛的表情。司徒慕華寵溺的看着九兒，關心的問：“九弟，在外面這幾天可還好？”

    “大哥，我見到的東西可多了。”九兒一臉得意忘形的表情，繼續說：“還有，我給你，二哥，父親，母親帶了禮物。”

    “哈哈哈。”司徒慕青突然很不給面子的捧腹大笑，和他風度翩翩的外貌極爲不符。司徒慕華只是淡淡一笑，道：“還是回房間再說吧。”“嗯。”九兒朝慕青吐了吐舌頭，轉身朝長廊跑去，慕青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珠，手指噼裏啪啦的作響，大喊道:“小家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然後朝九兒追去……宰相府終於像以前一樣充滿歡聲笑語。只不過幾家歡喜幾家愁，天下商城貴族住館房間內，地上跪着十幾個黑衣人，顧子衿十分慵懶的靠着椅子，一襲黑衣，衣服上鑲有金絲飛鶴。雙眸微眯，把扇子扔在地上，一臉冷漠，道：“物歸原主。”

    “是。”一個屬下捧起扇子後默默的退出了房間。顧子衿閉上眼睛，嘴角一抹冷笑，想道：“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讓一個已死之人，死而復生！”

    “主人，這個雲武寧殺還是不殺？”房樑上落下一個白衣男子，男子左臉上有兩個紅色的字“死囚”。顧子衿擡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語氣淡淡的道：“青狐，你可知那日我爲何救你？”

    “因爲，我能成爲主人的影子。”青狐擡頭直視顧子衿的眼睛。那天的情形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被抓回去的羅剎被關進屠宰場，萬箭穿心……千鈞一髮之際他被眼前這個男人救了一命，所以誓死效忠於他。青狐乖乖的低下頭，顧子衿起身，走到窗戶前，推開紅木雕刻的窗戶，冷冷道：“不用管他。”

    青狐擡眸看着顧子衿的背影，回答：“是。”

    花滿樓店門口，葉成語和雲武寧二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隨從幾人怎麼叫也叫不醒只好把他們二人擡上馬車，然後把唯一一袋錢交到守他們的小館手裏。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一路顛簸，葉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着身邊依然還醉醺醺的葉成語，難受的揉了揉太陽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稍微清醒了一點，呢喃道：“沒想到換了一個身份，還挺有趣。”葉三不屑一笑，想道：“雲武寧啊雲武寧，生前你幹的糊塗事，就讓小爺來幫你阿彌陀佛吧！”

    大雁南去，一切都塵埃落定……？大國的四季從來不會交錯就好比南國的冬天從來比春天來得早，去得遲一樣。其他國家早已經藏棉換紗，而南國卻依然寒風凜冽，白雪皚皚，南國隨處可見的梅花，盛開在雪裏，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爲這裏發生了什麼流血戰鬥。雖然寒雪紛紛卻怎麼也阻止不了來來往往的人，街上的店鋪都把大門敞開，擺上火爐與方桌，團蒲。溫上一壺酒。如果誰願意停下腳步觀賞紅梅，便可邀請他人坐進店內。這殷紅的梅花，似血一般耀眼，不遠處一座老木漆房，門匾上寫着梅林二字，裏面有紅梅與白梅。路過小梅園便到了湖亭，湖亭立在湖面上，行廊也四通八達，現在暫時叫它冰湖吧。冰湖裏清晰可見的荷葉還有盛開，或含苞待放的荷花。看來是季節沒到這雪就偷襲了這裏！走過長長的行廊便隨處可見多邊形的小亭了，小亭有四面通風的露亭與密不透風的實亭。這時候一個身穿粉衣裳披着紅棉襖披風的十三，四歲的女孩子興高采烈的向劉洵撲了過來。聲音軟軟的叫道：“四哥，你來了！”

    “堂堂南國公主，怎麼沒大沒小的！”劉洵用手按着撲過來的女孩的腦袋，一臉嚴肅。這便是南國最小的公主，扶搖公主。在南國皇室，只有男子有姓，女子隨夫姓。除了姓氏不能忤逆外，其他便不分男女！

    劉洵走進實亭內，脫下黑色披風坐在爐火旁，自顧自的倒上一杯茶喝了一口，擡眸，望向門口的女子，道：“公主有什麼大事讓你哥連夜快馬加鞭趕來？”

    “想四哥了！”扶搖公主直接撲倒在劉洵懷裏撒嬌。圓圓的小臉，大大的眼睛無辜的看着洵……洵看着眼前萌萌噠的妹妹，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臉蛋，心裏想道：“小妹無辜的表情太可愛了！！！”

    “額……四哥，你離開家四年！！！”扶搖公主聲音提高，然後趴在桌子上，認真的看着洵說：“找到那個人了嗎？”

    “……”洵拿起茶杯的手突然又放了下去，又捏了捏扶搖公主的臉，回答：“沒有。”

    “哦。”扶搖公主對旁邊的丫頭眨了眨眼睛，丫頭微笑着點頭走了出去。扶搖公主給劉洵倒上一杯酒，笑嘻嘻的說：“這樣正好啊！四哥你看現在大哥，二哥都成婚了，三哥在軍營裏……你說的那個人也找不到了。”

    “……”洵靜靜的看着扶搖，扶搖露出一臉實在是說不下去的表情，此時門口突然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女子面容姣好，一襲紫衣更是趁得她氣質非凡。扶搖開心的笑了笑，走到女子身邊，用眼神示意丫頭離開。拉着女子的手走進亭內，笑道：“這是尚書大人的寶貝女兒，尹緋雪！”

    “緋雪，拜見四皇子。”女子禮貌的對洵行一個禮。洵拿起一塊梅花糕，咬了一口，差不多知道扶搖的用意。笑道：“我早已經不是什麼四皇子，你也不用行禮。”

    “這……”尹緋雪爲難的看了看扶搖，扶搖拍了拍她的手。讓她放心。尹緋雪笑了笑回答：“是。”

    “時間也差不多了。”洵起身披上披風，一臉嚴肅的看着扶搖，把她拉到亭外，說：“連你四哥都敢騙！”

    “嘻嘻。”扶搖抱着洵的腰，說：“四哥你看你明年都十九了！連個女人都沒有。怎麼樣，漂亮吧！南國排名第四的美女哦！”

    “無藥可救了你！”洵輕輕的推開扶搖，穿上長靴子，笑道：“尹小姐，扶搖公主，在下商務纏身，不能久留。告辭了！”

    “哎哎哎……四哥！！！”扶搖有些驚訝的追了出去，但還是沒有追上。她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讓尹千金出府的！！！泡湯了！！！回到亭內扶搖開始抱怨，嘟嘴，委屈道:“緋雪，你說念着一個死人有什麼好的！真不明白！”尹緋雪眼中有一絲失落，笑了笑回答道：“可能是重要的人吧。”“重要？我才不信！”扶搖撅嘴，繼續說：“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那有見面了的活生生的人重要！”

    尹緋雪安慰道：“有些事不能強求。”

    “緋雪，你知道九凰是誰嗎？”扶搖俯在尹緋雪耳邊問。尹緋雪迷茫的搖了搖頭。扶搖摸了摸下巴：“這倒是奇怪，難到是鳳凰？額……”心裏話：“四哥居然還有這種癖好，世人都說他喜歡長着娃娃臉的女人，但都不知道他隱藏多年的另一個癖好，嘖嘖嘖！！！”扶搖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此時在馬車上打盹的洵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睡眼朦朧的看着外面白皚皚的世界。難得回來一次，卻什麼都不想……他果然如父皇所說：“天生是一個不幸又無情無義之人啊！”洵自嘲一笑，繼續閉上眼睛可卻再無半點睡意。腦海裏出現戰場上那個一身銀色盔甲，在血海中笑得十分耀眼的人……怪物？卻又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睛……洵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右手臂，如果她的劍再鋒利一點這隻手恐怕就得廢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彪悍又長了一張他喜歡的臉的女人啊！！！

    “城主，難得跟扶搖公主見面，怎麼又走得這麼急？”夜遊不知道何時跑進馬車裏。洵一隻手扶額，他突然不知該從何說起

    。夜遊見洵一臉無奈，“唉……”嘆了一口氣，繼續道：“慕雲三公子的弟弟，身世不明。”

    洵一臉從容的看着窗外白皚皚的雪，嘴角一抹笑意，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鳳凰，那他便要成爲她唯一的棲身之處

    ……鳳兮，司徒兮……他倒要看看，她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