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下商城（二）

    花滿樓，天下商城名下最大的酒樓。酒樓招牌兩旁掛着兩個大紅燈籠。花滿樓總共有六層，分別取名叫長歡閣，墨軒臺，祿庭，無名，鳳棲居等。

    第一層則分三區：外，普通食客區，中，閣層區，高，貴賓區。貴賓區內設荷花池，小亭榭。

    第二分爲下層，和上層，中央設置有藝臺，每天都會有貌美如花的女子出來表演節目。所以第二層取名爲長歡閣。

    第三層是學富五車，文人雅士相聚之地，得名墨軒臺！不論身份高低貴賤，只要有拿得出手的文字，丹青即可隨時隨地來墨軒臺！

    四層以上便是商（祿庭），官（無名）等聚會議事之所。至於第六層的鳳棲居就無人知曉裏面如何，因爲從來沒有人上去過。

    食府柴火房裏九兒換了一身乾淨整潔的藍甲白衣，頭上綁着藍色束髮緞帶，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男子，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端起桌子上的茶點向長歡閣走去…長歡閣內人山人海，甚至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九兒站在門口，擡眸望去，一名紅衣女子正在藝臺上彈奏着琵琶，神情悲傷，低吟淺唱道：

    “麗宇芳林～對高閣～

    新裝豔質本傾～城～

    映戶凝   嬌～乍～不進……”九兒瞥見一些小館走在一個圓圈裏，九兒冷冷一笑，也轉了過去，只怪這個圈太大，導致九兒在長歡閣轉了幾個圈，終於在離藝臺最近的位置看見一臉癡迷的雲武寧！雲武寧看着臺上的女子兩隻眼睛發直，一臉****表露無疑！九兒不屑一笑，慢步走到雲武寧面前，熱心道：“公子，可需添酒？”“嗯…嗯！”雲武寧不耐煩的應了一聲。九兒擡起手，直接把酒倒在雲武寧頭上，冷笑到：“公子，酒味道如何？”“你找死！”雲武寧氣憤的拍了一下桌子，表情猙獰的看着面前的小官，藍甲白衣，小臉十分可人，仔細瞧着便瞭然道：“這不是大哥的弟弟嗎？怎麼如此打扮……”說着便用手向九兒的小臉摸去，九兒一把拍開雲武寧的手，擡眸看着他，踮起腳，俯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只見雲武寧壞笑道：“大哥可是在那裏等我……”“當然。”九兒走了幾步回頭瞥了一眼雲武寧道：“去與不去，你自己決定。”

    “去，去，必須去！”雲武寧思索一會兒，看着九兒的小身板露出一臉邪笑，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打着鼓：大哥，令弟今晚就由我來好生照顧！哈哈哈！九兒從擁擠的人羣中走了出去，雲武寧跟在九兒身後，二人來到長歡閣外的露臺上，露臺微風拂面帶着絲絲涼意，九兒望向夜空孤月，看來是寒暑之地降雪了。雲武寧瞥了眼四周，四周漆黑，看來只有他二人，雲武寧關上門。扭頭看着眼前唾手可得的人，心急的朝九兒撲了過去，九兒眼眸森冷，靈活的閃到一旁。雲武寧撲了個空，笑道:“美人，爲何要躲呢？”

    九兒看向他，道:“雲武寧，你可知道，這是何處？”

    “能讓爺逍遙快活的好地方！”雲武寧從腰間取出一把扇子，打開，扇子上的利器在月光下露出寒芒，雲武寧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調侃道：“引我到這裏來，可是想好了如何勾引我？美人！”

    “哼！”九兒轉身，腦海裏出現一個中年男人當着萬千平民的面侮辱她的家人，雖然她從小對那幾個哥哥姐姐沒什麼好感，但他們都是她的東西！壞了，也是要賠的！

    “今夜，正是花好月圓……”雲武寧合上扇子，一步一步向九兒走來，繼續道:“倘若大哥知道你我情投意合，一定會成全我們。我雲武寧一定前往宰相府，向美人你提親！三十六聘，十里紅裝 光明正大的把你迎進門！”

    “唔……”九兒收回手，雲武寧從腹部抽出一把小刀，看着眼眸冰冷的人，九兒轉身，語氣平淡道：“怪只怪你父親是大國將軍雲，長，陽。”“啊……”隨後傳來一聲慘烈的尖叫聲，九兒身後的人此時只剩下一潭發黑的血水。赤芍來到九兒身邊，爲她披上一件白色披風，道：“公主，外面涼。”

    她本可以坐在客棧等赤芍的消息，可……九兒搖了搖頭 ，回到長歡閣內，臺上藝姬還在唱着那首國破家亡的“玉樹後    庭花”聲音若有若無，極其悲傷

    “花開花落不～長～久～

    落紅滿地～歸～寂……”一個國家的滅亡，象徵着另一個國家的新生。赤芍看着那個在燭光下的身影，隱身於暗影之中。

    一曲罷，九兒便離開了花滿樓。獨自一人在喧鬧的大街上閒逛。“小主人，成王之路非常坎坷，腳下會不停的堆積屍體，包括自己最愛的人。”九兒想起曾經與白子在一起時的談話。白子是一個討厭殺戮的“羅剎。”但在這個混亂的年代，不得不殺人！所以他才會身披袈裟，手持利劍而她卻不知他…現在可否安好？

    “滾開！”突然一輛馬車像失控一般向九兒急駛而來。九兒回過神，翻身一躍騎在馬背上，拉住繮繩。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看得路人連連拍手叫好！！！

    馬車裏走出來一個妖魅男子，男子臉上掛着笑意，眼中卻殺意明顯，厲聲道：“何人擋下本公子的馬車！”

    “在下司徒兮，哼！”九兒微笑着冷哼一聲，輕輕拍了拍馬背，冷漠的瞥了一眼妖孽男子，道：“還真是什麼主人養什麼畜生！”九兒最後一句聲音稍微提高了許多。妖孽男子聽出九兒話裏的意思，臉色氣得發白，一扭頭，“哼”了一聲便坐回馬車內。九兒躍下馬，拍了拍衣服，繼續往前走。這時候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大叔一臉焦急的跑到九兒面前，語氣十分緊張，道：“小兄弟，你可闖禍了！”

    “嗯？”九兒停下腳步，擡眸一臉疑惑的看着中年大叔。中年大叔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拉着九兒到一旁，小聲道：“唉，你可知道剛剛那人是誰？”九兒不語，大叔繼續說：“他是這，身份最重的伶人，你剛剛攔了他的馬車恐怕會有殺身之禍啊！還是趕緊逃命吧！”

    “他是誰？”九兒擅自從大叔的草帽上取下一支冰糖葫蘆，一邊吃一邊問。大叔愣了愣，開始仔細打量面前的人，身着上好的布綢，長得細皮嫩肉，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富家子弟。大叔突然得意道：“天下最有名的伶人…不是跟你吹，我聽到一位大人喚他是…顏許公子！”九兒配合的點頭把腰間的一枚佩玉放在大叔手裏，大叔瞧着手裏的玉佩，和消失在人海的九兒。罵道：“真是個傻子！”

    都說黎明前的夜是最暗的，但是這句話在天下商城卻絲毫沒有什麼用，因爲天下商城夜如白晝。

    天下府，司徒慕雲一個人站在窗臺前，望着遠處，心裏想道：“九弟，你爲何不願跟我提及你的過去？”

    洵換了一身白色華服來到司徒慕雲房間門外，見司徒慕雲一個人在窗前發呆，問出心中的疑惑道：“九弟？難道不是四弟？”

    司徒慕雲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上茶，淺泯一口，說：“他是我娘三年前在外面撿回來的。”洵對慕雲豎起大拇指，慕雲無視他繼續說：“聽他自己說他在家裏排第九。久而久之家裏人都叫他九弟，我也就跟着這樣叫了唄。”

    “哈哈哈……”洵靠着窗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後捂着肚子走到慕雲旁邊坐下，嚴肅的看着慕雲說：“你就不怕他是刺客！我可聽說夏朝早在三年前就派了一羣細作進入大國與南國……”

    “不可能。”慕雲給洵倒上一杯茶水，斬釘截鐵的否決道：“我這個弟弟，天真無邪，本性純良。絕不可能是細作。”

    洵認真道：“萬一是呢？”

    慕雲拿起茶杯的手突然停下，嚴肅道：“再胡說八道，休怪我不客氣。”

    “好，好！你這個寶貝弟弟什麼時候讓我看看？”洵一臉好奇的問。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讓這個平時不苟言笑的傢伙變得這麼喜怒無常！司徒啊司徒，你終於讓我逮着軟骨了！“如果你敢碰他一根汗毛！”慕雲一臉雲淡風輕的看着洵，卻把手裏捏碎的茶杯放在他面前。洵淡定的把茶喝完。慕雲從懷裏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放在桌子上。嚴肅的問：“洵，你可知南國太子劉祁昨日來到天下商城？”

    洵看了眼白玉，不似先前有說有笑的模樣，從懷裏也拿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白玉，正色道：“明日亥時，角鬥場。”

    “傳聞太子劉祁喜結四方賢者，能人異士。”洵趴在桌子上，這次選擇角鬥場恐怕又是在外地捕捉到難以馴服的野獸，又或者……洵起身，打着哈欠道：“時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九弟？我會派人好生保護。”洵不等慕雲說話，便猜到他心中的想法。輕輕關上門便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擡眸看着漸漸露出魚肚白的天邊。感嘆道：“三年前，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洵繼續打着哈欠，鳳目有淚珠沿着好看的臉頰流下，折騰了一個晚上，他也該回去休息一下。

    天下府，一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府邸，居於天下商城頂端。從這裏望下去便可以俯視整座天下商城，以及周邊的一切。屋頂上，赤芍靜靜的坐在那裏，三年前，她在這裏斬下鳳儀的頭顱，三年後她卻還在這裏……擡頭赤眸盯着天邊初升的太陽，沒有刺眼的光芒，只是一顆紅彤彤的圓球，誰都可以正視它~翻身一躍，赤芍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遠處那抹黑影亦消失在屋舍間……小酒館內，九兒一身白色睡衣坐在牀上，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大紅色衣服，一臉無奈的說：“這衣服，好生耀眼！！啊！！”

    赤芍見九兒一臉嫌棄，臉一下就板起來。九兒見狀，立馬拿起衣服穿上。赤芍道：“司徒慕雲現在很安全，只不過……”

    “什麼？”九兒一臉認真的把衣服脫掉，再重新穿上。赤芍把九兒及腰的長髮用紅玉石簪子固定，繼續說：“如你猜到的一樣。”

    “是嗎。”九兒端起一杯茶，淺泯一口。嘴角一抹笑意。現天下四分，南國爲第二大強國，世人都嘲諷南國爲儒生，膽小怕事……把自己國家的皇子送到大國爲質子……殊不知他們才是真正的有勇有謀，志在天下的強者。至於這個質子充其量也不過是個餌罷了……“赤芍，昨夜我攔下的人，查到了嗎？”

    “蘇青，天下商城第一伶人。”赤芍靠着牆，繼續道：“雖然長得妖嬈卻仍不及鳳儀半分！”

    “哦？”九兒豎起耳朵，饒有興趣的看着赤芍。她從來沒有聽別人談及她的父王，雖然偶爾見面，但腦海中那個人的模樣已經十分模糊。赤芍面露笑意：“早在少年時，鳳儀就曾經被大國皇帝追求過！只要他出現，必定全城水泄不通……”

    九兒黑着臉，嘀咕道：“大國~皇帝！？”

    “世上再找不出這樣一位出塵的男子！”赤芍愣了愣，腦海中出現一個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美少年，手持長劍立於她面前，眼中的溫柔如月，冰冷而刺骨。赤芍苦澀一笑：“鳳儀~”

    九兒盯瞥了一眼赤芍腰間的短匕首，冷漠道：“物歸原主。”

    “是。”赤芍把匕首放在九兒手裏，九兒輕輕的撫摸匕身上黯淡無光的寶石。匕身除了九顆寶石外，還細細的刻有一隻飛天鳳凰，鳳凰刻得栩栩如生。九兒溫柔一笑道：“謝謝。”

    赤芍道：“物歸原主而已。”

    “咚咚……”屋外傳來急切的敲門聲，九兒與赤芍對視一眼，赤芍心領神會從窗戶離去，九兒道：“什麼事？”

    “請問司徒公子嗎？”門外傳來一男子粗獷的聲音。九兒把匕首放在懷裏，道：“正是。”

    “我們蘇公子有請。”男子直接破門而入，看着端坐在桌子旁的人，有些出神，不免疑惑，這真是男人？面如桃花，明眸皓齒…可是比蘇公子都要美上七分…九兒看着門口的中年男子不悅的皺眉道：“帶路！”

    “是，是，是！”男子立馬彎腰搖尾附笑，一邊帶路，一邊用餘光偷瞄九兒。走出店堂，門口停下一輛豪華的馬車，馬車上鑲嵌着各種次玉，如此，九兒坐進馬車內，便聞到一股異香…，佛陀籽，此香雖然不會讓人致命。聞久卻會使人渾身無力，發軟，甚至暈厥。九兒從腰間取下荷包，把香爐給套上。然後終於安心的靠在榻上，想心：殘月潛入夏朝有一段時間……這傢伙不會把正事給忘了吧！這個女人當政的國家如何？會不會真如父王所說的那樣，巾幗不讓須眉！百姓安居樂業，無論晝夜載歌載舞……若真的是這樣倒是有必要去見一見女帝！！

    馬車緩行，九兒便舒舒服服的睡着了。烈日下，車伕雖然頭上有遮陽布，卻依然汗如雨下所辛距離角鬥場並不遠了。不一會，馬車停在了一座高樓大廈前，牌扁上寫着四個正氣凜然，鏗鏘有力的大字“龍遊天下”！這時候另一輛馬車也停在客棧門前，幾個侍衛把閒雜人等隔絕在外，只見一身着黃金華服，相貌堂堂的男子從車內出來，立馬引起路邊圍觀的人一陣尖叫，還有看熱鬧的鬨鬧聲，他就是南國太子劉祁！

    a花癡女：“哇！好帥啊！”b花癡女：“今生有幸，死而不悔！”c花癡女：“太多金了！”

    d花癡女：“金光閃閃的，我都看不見人了！”

    “可是到了。”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音，九兒收回荷包，拉開簾子。看到被人衆星捧月的太子後，默默的走下馬車。只見車伕和其餘人都跪在地上，九兒靜靜站着，引起一場風波……少女紛紛向九兒撲來……少年亦是圍過來，九兒無奈的翻身上馬，a花癡女：“哇！這位公子好美啊！”b花癡女一把扯下九兒的披風，驚訝道：“雖然還沒有長開！但也太好看了！”

    然後就是一場掙搶披風的戰爭……劉祁被喧譁聲吸引，回頭看去，只看見人海中一抹灼眼的紅色，又見一黑衣男子凌空而過，抱起紅衣男子穩穩落在自己身後……九兒愣了一下，擡眸看着眼前的人，平眉，鳳目，鼻樑高挺，嘴脣微微上翹…。九兒推開黑衣男子，禮貌道：“多謝。”

    “不用客氣。”洵對九兒咧嘴一笑，讓人感覺十分輕浮，圓滑……“公子，你我也算有緣，不如交個朋友吧！在下劉洵！”

    “鳳兮。”九兒稍微有些驚訝，想到：劉姓嗎？看來此人是南國皇室中人。禮貌道：“劉公子，請！”

    “請！”洵驚歎，眼神不停的上下打量面前一襲紅衣，氣質出塵的人，果然是人如其名！怎是一個美字形容得了！一旁的太子亦被人忘得一乾二淨……眼眸犀利，望着前面的紅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