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破關化形

    桑婉噴完火後，就兩眼一閉睡死了過去……

    等到她醒來便發現自己視線被柔軟的布料遮住。

    桑婉不喜歡黑漆漆的環境，用腦袋將布料頂開，身體忽然猛地失重。

    “啾啾啾！”

    是誰妄圖謀害鳥命！

    桑年將桑婉從袖子裏掏出來，正好對上小鳥那一雙充滿戒備的眸子。

    桑婉看到這張臉，眯起眼睛，嘴裏的小火團蓄勢待發。

    桑年看着桑婉一直對着自己啾啾叫，用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眼裏帶着一絲暗色。

    桑婉有些嫌惡的扭了扭兩下身子，現在的她還是太弱了。再不努力只會變成壞人手裏的玩物！反正她和天音宗也沒啥關係了，等到她變成一隻大鳥後，一定要從這裏飛走！

    變成鳥崽後，神智也會受到些許影響，變得些許幼稚，若是此時桑婉是人形，恐怕早就一掌扇過去了。對於桑婉曾經徒手撕魔的暴力行徑有所認知的系統，忽然慶幸她此時還是只幼崽。

    “別碰我腦袋！羽毛要掉了！”

    “啾啾啾！啾啾啾！”

    桑婉用力甩了一下腦袋，表達自己的不滿。

    桑年輕笑一聲，“變成鳥後倒是喜歡撒嬌。”

    桑婉僵住，一陣惡寒。她現在真想狠狠給這個生出錯覺的人來幾巴掌清醒一下。

    燭光忽明忽暗，野風蕭瑟。

    雲洞天府外，紅玉抱着笛子，看着屋內的燈火，面色陰沉。

    桑婉由人變鳥之事在宗內鬧得沸沸揚揚，不少好事者已經傳言，桑婉血脈不純。天音宗宗主特地傳令讓她將桑婉帶回紫辰殿進行血脈檢測，可桑年卻將人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桑年身爲天音宗少宗主，是宗內弟子學習楷模，從未做過逾矩背禮之事。

    青玉在旁邊小聲嘀咕，“少宗主怎麼變得冷冰冰的，真嚇人。”

    “閉嘴！”紅玉煩躁的看了青玉一眼。

    青玉默默閉上嘴巴。紅玉愛慕少宗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也不知道爲何，她會那麼厭惡少宗主新領回來的妹妹。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說，她不應該去討好少宗主的妹妹嗎？就算不討好，至少也得刷點好感度，要不然怎麼去當人家的嫂子？

    “少宗主今日去藥閣那拿了一株天靈草，你說這是不是給桑婉準備的？聽說天靈草有益於靈獸的修行，不知道對桑婉有沒有用。”

    “呵，暴殄天物。”紅玉不屑道，“一個廢物變成鳥，只會更加廢物。你這幾日總是圍着那廢物轉，小心變得和她一樣。”

    青玉聽着紅玉一口一個廢物，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過她早就習慣了紅玉目中無人的樣子，於是也沒和她多計較什麼。紅玉畢竟是宗內排行前列的弟子，和少宗主一起長大，更是宗主心腹，她可比不過。

    青玉看着紅玉離去的背影，撅了撅嘴，小聲嘀咕，“可是我感覺她一點也不弱……”她還從未見過一口火就能燒壞少宗主法衣的靈獸呢。

    屋內……

    桑婉被桑年捧放在桌面上，在她面前放着一個流光溢彩的盒子。

    這是用靈玉製成的盒子，一般只用來放置名貴藥材。

    裏面裝着什麼？

    好香——

    桑婉好奇的湊了上去。

    系統在她腦海裏激動得大叫。

    【天靈草！你服下後說不定就能化形了！】

    桑年將盒子打開，裏面出現了一株天青色的兩葉靈草。天靈草是御獸宗的名貴之物。御獸宗將其作爲與天音宗的交好之物，送了三株過來。天音宗裏的弟子連養自己的法器的錢都不一定夠，更別提再去養靈獸了。宗內幾乎沒什麼人能用到這草，因此便一直放置在了藥閣。沒想到都被桑年拿了來。

    桑婉收回蠢蠢欲動的爪子。

    與其化形成人，她倒是覺得做一隻鳥更爲自在。等到實力恢復，這天地間，她自可隨風遨遊，當個逍遙的大反派。

    桑年看着她靠近天靈草又離開的動作，垂着眸子，“怎麼了？不喜歡嗎？你不用擔心別的，若是喜歡，收下便好，就當是哥哥給你的見面禮。”

    桑年的語氣柔和，似乎只是尋常的詢問。他自顧自打開玉盒，用天靈草的香味引誘她靠近，“聽說天靈草有益於修行，更有助於你化形。藥閣的三株草都在我這，你想要的話，可以隨意取用。”桑年本想說他的所有東西都願意和她共享，但是又怕嚇到她，所以便轉了口。

    鳥和人溝通會受到許多侷限，她應該會願意化形。

    誰知卻看到桑婉扭過頭，不想靠近天靈草。

    “不需要？”

    桑年看着桑婉牴觸的動作，深不見底的黑眸裏，眼中情緒濃烈得讓人心驚。桑婉在上輩子從未拒絕過他。

    桑婉不知道桑年腦子裏在想什麼，只是覺得肚子有些餓，於是不滿的用嘴啄了啄他的手心。

    “餓了？”桑年拿出剛做好的桃花糕以及一堆能填肚子的靈丹。

    桑婉小腦袋朝着一顆紅色的丹藥湊去，這個更香！

    “這是火玄獸的獸丹。”桑年解釋道，見桑婉感興趣又拿出了另外一顆藍色的獸丹。

    小鳥用爪子試探性的戳了戳獸丹，歪着腦袋。確認都給我了嗎？這些獸丹可都不是凡物。

    見桑年把獸丹放在她的嘴邊，桑婉也沒有客氣，一口一個都吞了下去。相比於側重於突破化形的天靈草，獸丹對於她來說更適合修煉。

    系統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桑婉，但凡是它上任宿主，此時早就選擇天靈草了。獸丹又不能幫她化形！一隻鳥能做得了什麼！

    桑年撫摸着桑婉的柔軟的肚皮，用靈力幫助她消食。桑婉懶洋洋看了他一眼，見掙脫不了也就隨他去了。這個時期的桑年還沒遇到洛蓮，對她很好。當初她剛進宗門被人欺負的時候，他作爲哥哥總是第一個站出來。

    桑婉想到這又叼了一口桃花糕……這糕點的味道還真是不錯，加入了滋養身體的靈藥，桑年做糕點的手藝還真是沒有退步。

    “不宜多食。”桑年看着小鳥圓滾滾的肚皮，將最後一枚糕點從她嘴裏捻走。

    小鳥見糕點被人從嘴裏拿走，不滿的拿屁股對着他。

    桑年嘴裏發出一聲輕笑，用手梳理着順滑的羽毛。鳳凰之血可以淨魔，前世他入魔時，桑婉給他尋來的血浴功效極佳，連百年才才成一株的淨魔草效用都不及它的三分之一。而那血浴，他足足泡了有三十日。水池每十日一換，桑年在治癒後，有數月未曾見到桑婉，等到再次見面，她已經被世人定爲與魔族勾結之人。桑婉在世上的親人只有他一個，她本性良善，他不敢想象，那些日子裏，桑婉是如何度過的。可惜他早已身在地獄，這輩子又該如何保全桑婉。桑年喉間涌起一陣血氣，鳳眼間多了一絲悲哀。

    桑年一念之間，心緒波動，原本遏制住的魔氣便失去控制，侵入靈海，周身氾濫着魔族特有的恐怖氣息。

    桑婉對上那雙瘮人的眸子，瞬間面色警惕。尖銳的鳥爪伸了出來，將桑年的手劃了一道血痕。

    “很疼吧。”桑年眼神空洞，嘴裏呢喃着。

    桑婉死前絕望的神情又浮現在他的腦海，午夜夢迴，這已經成爲他永生的噩夢。

    桑年周身靈氣暴動，他的雙眼赤紅，甚至氾濫出了類似於魔族的氣息，這是要入魔的前奏！桑婉眼裏生出濃烈的抵觸情緒。她這輩子可不會再用一條命來救他！

    上輩子被穿心的痛苦又在她腦海裏浮現了一次。桑婉撲棱着自己的小翅膀，想都沒想，直接往外飛。

    “啾！”

    她的翅膀被人捏住，若不是桑年理智尚存，恐怕她的小翅膀都要被人捏碎。

    “痛痛痛！”

    “啾啾啾！”

    此時桑年的狀態很不對勁！桑婉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控的樣子！

    桑婉嘴裏毫不留情噴出一簇火焰，和之前的小打小鬧不同，這簇火焰泛着金色的光，在桑年手背上留下了一個漆黑的烙印。

    桑年似乎是清醒了過來，禁錮着她的手鬆開，往後踉蹌了半步，蜷縮在牆邊。

    桑婉沒有注意到桑年眼底的惶恐，只是不滿的在地上撲騰了兩下，然後頭也不回的朝窗戶上飛去。

    一，二，三！

    往上飛！

    或許是心裏憋着火的緣故，又或者是她此時有些不想看見桑年的這幅模樣，總之她一下子就成功飛到了窗戶的邊沿上。

    神經！幹什麼忽然發癲捏她翅膀！痛死了！

    桑婉擡頭望了一眼被黑雲籠罩着的月，現在她的心情就和這月亮一樣——糟糕透頂！她終於知道，爲何剛剛桑年餵給她的桃花糕爲何那麼符合自己的胃口了。在這個時間段的桑年，明明處於辟穀期，絕對不會做飯！難道桑年也重生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桑婉一秒都不想在這裏待下去。

    她回頭望了一眼桑年，此時他的身上魔氣繚繞，顯然已經誕生心魔。瘋了！簡直是瘋了！這輩子回來，總不能被他再殺一次！

    “桑婉。”桑年已經恢復平靜，頭髮被天青色的發帶束起，嘴角掛着慣常的溫柔笑意，怎麼看都是天音宗那光風霽月的大師兄。

    見小鳥被自己嚇得趴在窗子旁，他嘆了一聲氣，“抱歉，嚇到你了。”

    “是哥哥不對。”桑年用靈力鎖住桑婉意欲逃竄的翅膀，眼裏是風雪俱滅的清寂。

    他俯下身，面容在桑婉清澈眼瞳中放大。

    桑婉清清楚楚看清了桑年周身的魔氣。

    入魔了，沒救了……那魔氣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是對於純至淨的鳳凰血脈來說，毀滅便是本能反應。

    火焰於周身涌現，帶着極致的殺意朝桑年胸口襲去。在即將刺進心脈的那一瞬，桑婉察覺到了不對勁，這魔氣不像是由內生出，更像是從外勾結。兩股魔氣混雜，因而激發了桑年身上的魔氣。

    近日魔族猖獗，常在半夜入侵，天音宗護宗陣法許久未加強，如今被乘虛而入也不是沒有可能。桑婉瞅了一眼失去神智的桑年，無語望天。從他儲物袋裏翻出了一枚清心丹，隨後便打開衣櫃叼了件黑色衣服，朝角落飛去。

    系統看着桑婉的動作，不明所以。

    “你在做什麼？”

    桑婉沒有作聲，閉上眼，將靈力凝聚，攻其三關。玉京關爲上關，位於兩側風池穴間，上行可會於泥宮，打通任督二脈。光是這步，便能將無數凡間企圖邁上修真之途的人拒之門外。

    破三關是凡人邁入武道的通用法子，雖艱苦，但是卻是登上仙途的唯一法子。而修真者，多數天生自帶靈根，自出生便已踏上仙途，第一關往往無需衝破，天資上佳者甚至能一覺便已能自覺吸收靈力，稍加運轉，便能一步邁入練氣期。

    系統只覺得越來越迷惑，桑婉不是早就打通玉京關了嗎，怎麼還要再通一次？

    緊接着，空氣中溢出刺骨的凜冽寒意。

    這是水系變異靈根？水火互不相融，這怎麼會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桑婉緊閉着眼，雖然一聲未吭，但是額頭的冷汗明顯說明此時她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空氣中的水元素受到感應，以桑婉爲中心，向她聚集。可它們又似乎是忌憚着什麼，圍繞在她的身側，遲遲未靠近。

    靈根越強，元素感應便越親切。系統看着這要衝破天的水元素，一個個都蜂擁而上，淡藍色的光暈由虛變實，似乎要把桑婉整個人埋在裏面，腦子宕機了數十秒。文中也沒寫桑婉有水靈根啊！

    它甚至不敢想象，若是被那些宗門的人，看見這一幕，會造成怎樣的暴動！原文中橫空出世的劍修天才，他當日也從未出現過如此盛景。

    水元素一般無形無色，除非同靈根的人，才能感應到它。

    修真界一直有一傳言——天靈體質者，一旦出世便會引發元素暴動，與天地萬物無限親和，等到修爲大成，萬物都可爲主所用。而這體質，是修真者夢寐以求的，但是從未在現實中見過，因此都是做一笑談。不曾想，它會見到實景。

    系統不信邪的試圖翻閱原著小說，卻驚悚的發現它面前的書不見了。

    而桑婉笑眯眯的提着一本金燦燦的小說：“你是在找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