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半步天人

    “大人，我沒聽錯吧，開倉放糧，救濟那些賤民？”一戶人家的主人驚訝的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縣令大人。

    看這鼻青臉腫的樣子，這是被人打了嗎？

    “大人，是不是有人威脅你，我最近請了兩個護院，乃是煉炁的高手，我這就拍他們去把那賊人抓過來！”

    咳咳，有咳嗽聲從外面傳進來。

    那位縣令大人忽然一哆嗦。

    “誰，誰在外面！”對面衣着不凡的男子衝着外面喊了一聲。

    “那位俠士胸懷大義，爲國爲民，本官身在其位，當謀其政，你看看外面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實在是讓人心痛啊！”這位縣令大人說的是痛心疾首。

    他一邊說話一邊使勁的衝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子眨眼。

    “大人？！”坐在縣令大人對面的男子愣了愣，旋即意識到了什麼。

    “明白，我這就安排人去開倉放糧，配合大人救濟災民！”

    這一天，小城之中幾家大戶人家開倉放糧，煮粥救濟災民。

    王慎看着那些災民，看着熱氣騰騰的粥棚，他也知道自己也只是幫得了一時。

    人，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當天，王慎就回到了自己修行的山洞之中，繼續自己的修行。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不知不覺，冬天來了。

    北風呼嘯的厲害，是那種乾冷。

    從過了年到現在，天空是一點雨也沒下。

    外面的世道越來越亂。

    當人感覺要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就不惜鋌而走險。

    “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活下去？”很多人都這麼問自己，而且不只問了一次，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們拿起了刀，對準了身邊的人。

    偷盜、搶劫、殺戮，不過一年的時間，原本還算太平的天下突然就變得亂了起來。

    狼煙四起，裏面亂，外面也亂。北紇，西蜀、西域，都沒閒着。

    邊關告急，摺子不停的望京城裏發。

    京城，冬日的北風刮在人的臉上就跟刀割一樣，天空陰沉。

    欽天監，觀星閣，一個人擡頭望着陰沉的天空。

    “大人。”一個年輕人出現在了入口位置。

    “什麼事？”

    “金頂寺的佛子下山了，蜀山的那個人也下山了。”

    “知道了。”道人擺擺手。

    “這天下要亂了！”道人微微嘆了口氣。

    這年的冬天格外的漫長，寒冷的北風似乎從來沒有停下過，日夜不停的刮着，但是天空卻是一個雪花都沒下。

    一整年的時間，大雍超過了半數的州府一點雨雪都沒見到。

    一年沒有收成，這不過是個開始。次年，春天仍舊是乾旱的厲害，這種乾旱一直持續了到了秋天，還是沒有絲毫的改變。

    山洞之中，王慎眉心處那金光越來越盛。

    數千裏之外，寧隆府，雲峯山，破敗的道觀之中，三個老家夥都聚齊了。

    屋子裏篝火燃燒着，上面吊着一口鍋，鍋裏咕嘟咕嘟的冒着熱氣，裏面燉着肉。

    “這是第二年了，宗主什麼時候能會來？”伏未休問這話的時候望着沈驚聖。

    “別看我呀，我也不知道。”沈驚聖道。

    “不過，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他或許已經是天人了。”

    “那就太好了，我們就沒必要這麼躲躲藏藏的了。你說是不是，老仲？”

    “嗯，對。”仲可道點了點。

    “怎麼回事，從咱們見面開始，我就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伏未休道，以前的仲可道總是給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喜怒不形於色，今天這不知道怎麼了，擔憂似乎都寫在了臉上。

    “天下要大亂了。”仲可道沉默了片刻道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這還心憂天下呢？”

    “不是擔憂天下，是擔憂我自己。”仲可道的話讓伏未休和沈驚聖兩個人同時一愣。

    “怎麼這麼說？”

    “金頂寺的佛子，蜀山劍聖親傳弟子都下山了。”

    “那又如何，你該不會惹了他們吧？”

    “我不招惹他們，他們就未必會來招惹我們。”

    “什麼意思？”

    “我這趟出去聽到了一個傳聞，有妖星現世，他們會禍亂天下，其中一顆妖星就在荊州，你們說會應在誰的身上？”

    “你是說，宗主？”

    “這件事宗主先前似乎也提過。”一旁的沈驚聖道。

    “我當時並未在意，只當是那左正元騙人的話，但是，我這個消息的來源卻是金頂寺，從金頂寺傳出來的。”

    “他們不會放任這件事情不管？”

    “我擔心，那位佛子下山之後就會來寧隆府。”仲可道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他的修爲如何，洞觀？”

    “洞觀。”仲可道點點頭。

    一個洞觀就夠他們三個人對付的了，何況那位佛子可不是一般的洞觀境修士，乃是天下最爲驚才絕豔的幾個人之一。

    “也不用太過擔心了，大不了我們一走了之。”

    “那條黑蛟呢，以後呢？”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沈驚聖擺擺手。他覺得剛纔仲可道沒有說實話，或者說沒有說全。

    夜，漸漸的深了。仲可道沒睡，就站在門望着外面的天空，天空陰沉，看不到星辰。

    “老仲，伱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剛纔已經是說了，天下大亂。”

    “這天下又不是亂過一次了。”

    “這次很可能會有所不同。”仲可道的話讓伏未休微微一怔。

    “不同，哪裏不同？”

    “我有一種預感，蕭乾可能會成功。”仲可道的一句話讓伏未休一下子呆住了。

    “成功，你的意思，他，他會成爲一品天人？！”過了良久伏未休才回過神來。

    仲可道點點頭。

    “你知道嗎，這一年來，大雍超過半數的州府一點雨雪都沒有下，這個過程可能還會持續下去，這是爲什麼？”

    “爲什麼？是上天對蕭乾的警告？”

    “不是警告，我這近兩年的時間走遍了大雍各州府，蕭乾抓了蛟蛇，而且不止一條，我想他至少抓了九條蛟蛇，那九條蛟蛇就意味着九條江河的氣數，他在將那些氣數都聚在自己的身上。”

    “他是皇帝，這大雍的氣數本來不就在他的身上嗎?”

    “不，並非如此。你知道截龍之術嗎？”仲可道搖了搖頭。

    “聽說過？”

    “根據《山河錄》之中的記載，天下大江大河三十六，暗合天罡之術。其中大江十二，大河二十四，大雍當年立國的時候，曾經有人用截龍之術斷了其中數條水脈。其中就有那寧隆府的青河，不過其中的困龍釘已經被宗主取了出來。青河的水脈就又活過來了。”

    “這和蛟蛇有什麼關係？”

    “這三十六條大江大河之中是有水府的，有河伯，水神、有神位的！”

    “神位，怎麼又扯到這上面來了？”

    “因爲那是另外一條修行的路，河伯是佔着這一條江河的氣數的，但是千年前天下的河伯、水神、山神基本上都死絕了。

    那現在佔着江河氣數的就是那些蛟蛇了。”

    “彎彎繞繞說的這麼多，無非是說天下的氣數並非歸那蕭乾一人是吧？”

    “對，但是很明顯，他想把這氣數都佔了。”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你擔心什麼？”

    “妖星，宗主，蕭乾如果成了天人，他會怎麼做，自然是消除那些可能威脅到他統治天下的不確定因素。我們會成爲重點目標。”

    “那就來吧。”

    “呵，你真看的開。”

    “老仲，我們打不過可以跑，惹不起可以躲，那些方外之地呢，總不能連山一起搬着走吧？最應該擔心的是他們，所以他們才派了那些人下山行走天下。”

    仲可道聽後只是笑了笑。

    “也不知道宗主現在怎麼樣了，修行是否順利？”

    “宗主有大氣運，不會有事的。”仲可道如是道。

    漫長的冬天過去之後，春天到來，天氣便的溫暖了，貴如油的春雨是一點也沒有落下來，天氣仍舊是乾旱的厲害。

    邊關更是狼煙四起，

    北紇的騎兵已經攻破了三座城池，西域更厲害，連破五城，他們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在這個節骨點上一起對大雍發難。

    王慎修行的那座山中，樹木成片成片的枯萎。

    說來也怪，偏偏是他修行的那座山峯之上，一些樹木還在倔強的活着，特別是靠近他山洞的位置，幾株崖柏居然還長的頗爲不錯。

    很快春天過去，夏天到來，太陽還是火球一樣炙烤着大地。

    秋天，冬天，有一年過去，大雍變的內憂外患。

    大雍的神將已經有一半都派出去了，對內，對外！

    一年，兩年，三年.

    第四年的春天，天空仍舊乾旱。

    王慎修行的那片山越發的蕭瑟，就快變成了一座死山了。

    轟隆隆，天空之上突然雷音滾滾，但是只打雷不下雨。

    忽然，有金光從王慎修行的山洞的縫隙透出來，接着一道炁從那山頂沖霄而起。

    山洞之中，王慎感覺自己忽的一下子飄出了山洞，穿過了層層山岩，直衝雲霄，剎那間，他看到了燦爛的星河，星辰點點，璀璨異常。

    下一刻，他睜開了眼睛，那些感覺一下子消散不見。他人仍舊是他，人還在那個山洞之中。

    轟隆隆外面又是一陣春雷，譁啦啦，居然下雨了。

    下雨的地方很小一片，就在王慎這座山，其它的地方仍舊是乾旱，似乎是爲了慶祝什麼。

    四年了，他開啓了第二處神竅，也是至關重要的一處神竅。王慎感覺自己離着天更近了一步。

    “趁熱打鐵，但是在此之前得先出去準備點東西。”

    他離開了山洞，人一步已經在十里之外。

    少傾之後，他有來到了那做小城，這座小城已經凋敝的不像樣子。

    王慎來到了小城之中，城中的人一個個面黃肌瘦，眼神空洞，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這才多久的光景啊！”王慎心道。

    他在這裏沒有買到自己想要的糧食，因爲這裏的糧食都被徵用了。

    隨後王慎又去了附近比較大的一座城池之中，這一路上他特意走的慢些，路上隨處可見一些倒在地上的屍體。

    這座城池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糧食已經成了最緊俏的東西。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王慎提着糧食離開的時候，還被巡邏的差役攔了下來。

    “你一個人買着多糧食做什麼？”

    “吃啊！”

    “吃，一個人要吃多久？”

    “應該能吃比較久的時間。”王慎平靜道。

    “糧食沒收了！”那差役直接道。

    “爲什麼？”

    “哪那麼多的爲什麼，在多嘴把你當奸細抓起來！”那差役惡狠狠道。

    “你們這些差役啊”王慎搖了搖頭，人忽的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那攔在他身前的兩個差役人直接被掀飛了出去，整個人都砸進了一旁的房屋之中，昏死了過去。

    王慎回到了山洞之中，繼續閉關修行。

    如此這般，又過了兩年的時間，他成功打開了第三處神竅。至此，他僅剩下最後一處神竅沒有打通了。

    從那山洞裏出來，看着外面蕭瑟的山中景色，他覺得自己該離開了。

    他先是去了垂山，在這裏轉了一圈，沒有看到沈驚聖，然後直接回到了寧隆府，去了雲峯山也沒有看到仲可道和伏未休。

    於是王慎又去了青河，連續幾年沒下雨，青河已經斷流了，大部分的河道都已經露出來，王慎也沒看到黑蛇的蹤跡，於是就去了那處山洞之中，在這裏面果然發現了盤城了一團的黑蛇。

    “小黑。”

    聽到王慎的聲音，黑蛇飛快的到了他的身旁，將他盤在了中間。

    “好傢伙，長得這麼大了！？”王慎笑着拍着黑蛇的頭。

    “嗯，藏在也挺好的，外面的天氣那麼熱，出去曬着也不舒服。”王慎笑着道。

    “我想我會在這裏呆上一段時間，短時間之內不會離開了。”

    他在這山洞之中陪着黑蛇聊了一會，然後回到了山神洞中，推開門，就看到了正對着洞口的位置上掛着一面銅鏡，在他進來之後，那面銅鏡亮了心一下子。

    “果然，這裏面有東西！”

    數年之前，站在門外的時候王慎就感覺這裏面有什麼等着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