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劍孤行

    司雪衣的身體在空中慢慢落去。

    穿過重重雲海，這才發現玄龍塔比他想象的要高聳許久，本身就是一幢巍峨山峯了。

    不過這麼高，我摔下去的話，有點不妙啊……

    裝大了！

    司雪衣心中忐忑之際，一道身影落下，赫然是滄瀾學院閣主風皓宇。

    “隨我來。”

    風皓宇抓住司雪衣，身體輕輕一蕩，就帶着他來到了玄龍塔的跟前。

    司雪衣擡頭看去，像是站在山峯之下，玄龍塔高聳入雲，直插蒼穹，完全看不盡頭。

    這真是塔嗎？

    司雪衣暗自咋舌，他還從未見過如此高的塔，想要登頂恐怕比想象中的要困難許多。

    “怕了？”

    風皓宇淡淡的道。

    司雪衣笑了笑沒說話。

    “這玄龍塔來歷不明，關於它有種種傳說，如果僅僅只是爲了人前顯聖，贏下那丫頭一次，並不一定非要登頂。”風皓宇道。

    司雪衣仰頭望去，輕聲道：“我也不是一時興起，當初來的時候，我想要的機緣只在塔頂。”

    他沒有說謊，龍蓮所料不差必定在塔頂。

    悟道臺司雪衣目中無人，張揚到了極致，與風皓宇也是劍拔弩張。

    實際上兩人算是老相識了，打過的交道不少，關係遠遠沒有外人以爲的那麼差。

    “不過話說回來，這塔到底什麼來頭？透露一下唄，老家夥。”司雪衣沒心沒肺的笑道。

    風皓宇望着塔頂，沉吟道：“不清楚，在我來之前，玄龍塔就已經存在了，差不多也得九百年了吧。”

    九百年？

    司雪衣心中嘀咕了聲，這數字還真巧啊，他隨口問道：“你身位院長也不知道？”

    “不知道的多了，也不差這一件，比如你小子我就看不透。那套龍虎拳哪來的？”風皓宇道：“老夫可沒有其他人好糊弄。”

    司雪衣笑道：“都說了，我老爹教的。”

    風皓宇不屑的道：“呵，你這龍虎拳的意境，頗有古風，別說你爹……你爺爺你太爺爺也不見得會。”

    司雪衣半真半假的笑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可偏偏說實話總沒人信。”

    兩人一路相談，很快來到了玄龍塔第一層的大門前。

    司雪衣站在門前，只覺得塔前靈氣充沛，體內輪迴之砂頗爲興奮。

    “好地方。”

    司雪衣長長吸了口氣，別的不說，這地方確實是個風水寶地。

    “進去吧，適可而止就好，你已經讓老夫刮目相看了。”

    風皓宇站在司雪衣身後，善意的提醒道。

    “謝了！”

    司雪衣襬了擺手，直接推門而入。

    適可而止？

    不存在的！

    既然已經賭上一切，他就必須拿到龍蓮。

    玄龍塔第一層的空間，四面牆壁上刻滿了許多古字，但這些字都被一層層痕跡掩蓋。

    一看就沉澱了許多歲月。

    “有點東西。”

    司雪衣看着牆壁上的古字，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每一個古字都被層層劍光包裹。

    細細看去，就像是一道道劍光，變幻出各種殺招朝着自己殺來。

    司雪衣站在原地未動，真元灌注在雙指併攏爲劍，繼而不停的揮舞起來。

    鏘鏘鏘！

    只見他手指和無形的劍光碰撞，不一會就火花四濺，鏗鏘之音不絕於耳。

    等他越過重重劍光，將要徹底看清古字時，數不清的劍光重疊在一起。

    砰！

    司雪衣猝不及防被震退好幾步，原本清晰的古字，也變得模糊不清，重新被劍光包裹。

    “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司雪衣擦拭着嘴角血漬，漂亮的臉蛋上，露出破感興趣的笑容。

    “玄龍塔第一關，看清一字，將其擊碎，便可過關。”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大廳內光芒凝聚，一道白衣人影凝聚出來，衝着司雪衣開口說道。

    司雪衣淡淡的道：“那還是挺難的。”

    白衣人影傲然道：“那是自然，這可是玄龍塔！能在半個時辰內看清一字，就算得上天才了，能看清三個字，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那我要一口氣看完的話算什麼？”

    方纔還一臉爲難的司雪衣，忽然笑道。

    “年輕人，少說點大話……”白衣人老氣橫秋的教訓道。

    司雪衣笑道：“巧了，本公子啊，從不說大話，你且聽好了。”

    “一劍越江洋，無邊風雪霜。”

    白衣人正要嘲諷幾句，陡然聽到此句，頓時心中巨震，猛的轉頭看向司雪衣，眼中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司雪衣衝他挑了挑眉，笑道：“不用這麼震驚，完整的應該是……”

    “一劍越江洋，無邊風雪霜。”

    “遍人間，紛沓和光。”

    “不繫舟行搖擼客，縱無酒，且疏狂。”

    司雪衣每念一個字，四方牆壁之上縱橫交錯的一道道見聞，便有金色光芒綻放。

    白衣人驚訝的無比看過來，他張大嘴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司雪衣。

    實在無法相信眼前所見一切，自從玄龍塔降臨滄瀾學院後，還從未有人一口氣念出這麼多字。

    就離譜！

    “你這傢伙太誇張了吧。”

    白衣人震驚道：“其他翹楚，能尋到一兩個字就是極難，能尋到五六個字的人，就百年難得一見了，你怎麼做到的。”

    “簡直天方夜譚，無法想象，這上面會有一首詞，我都不知道還有此事。”

    司雪衣眨了眨眼，神色得意，謙虛的笑道：“不用這麼驚訝，你當公子是前後五百年都難得一見的天才便好，雕蟲小技，何須震驚。”

    “你眼中的所謂天才，給本公子提鞋都不配。”

    白衣人還是不太敢信，他奇怪道：“那你一開始，想看清一個字都困難重重，又是怎麼回事？”

    司雪衣笑道：“我裝的呀。”

    見對方嘴角抽搐了下，頗爲生氣的樣子，司雪衣連忙道：“也不算裝，雖然沒看清字，可方法我卻掌握了。再說，你不是沒出現嘛，本公子稍稍藏拙一下，鬼知道你會給什麼難度。”

    白衣人面無表情的道：“那你現在沒得選了，別人只用擊敗一個字，你得擊敗所有。”

    在他的話音落下的剎那，三十個字融合在一起，化成一具人影。

    不待司雪衣反應過來，人影便持劍殺了過來。

    司雪衣猝不及防，退後一步，才以指爲劍擋住了這一擊。

    鐺！

    司雪衣手指發麻，被震退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腳步。

    好痛！

    他現在有點後悔，早知道只選一個字了，這劍修強的有點過分。

    對方鋒芒太盛，劍法凌厲狠辣，還裹挾着一股冰冷之極的寒意。

    手腕輕輕一抖，似有雪花飄落，目之所及，江河之上佈滿寒霜。

    好傢伙，牆壁上的這些古字，原來是一門劍訣！

    司雪衣閃身避讓的同時，很快就看出了其中意境，以及意境的些許破綻。

    “修爲在真靈之巔，比我高那麼一點。”

    “劍術造詣倒是極爲不凡，但估計只是一縷殘魂，靈智不會太高。”

    “劍法本身品級很高，可終究只是一縷殘魂在施展，必定不會完整……那倒也不是沒機會。”

    司雪衣避其鋒芒不斷退後的同時，也將對方實力一點點摸清。

    可看在白衣人眼裏，卻是司雪衣漸漸不敵，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他嘴角勾起抹笑意，心中嘀咕道，這才有點考驗的樣子。

    “後悔了嗎？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年輕人說大話，終究會付出代價的。”

    白衣人捏着下巴笑道，他很欣賞這人，但還是得給他一點教訓，吃點苦頭才行。

    “我可沒後悔！”

    可他話音剛落，就被司雪衣懟了回來。

    唰！

    司雪衣心中有底，寒光一閃便抽出了那位路人甲的寶槍，天水槍法再一次施展出來。

    不過十招之後，司雪衣便一槍震飛了對方。

    轟！

    人影撞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可他手掌在牆壁上重重一拍，又是一劍直刺而來。

    “有那麼點一劍孤行的味道了，陪你玩玩！”

    司雪衣嘴角勾起抹笑意，他手腕一抖，人在原地轉動一圈，等到劍身刺出去的剎那，瞬間鋒芒暴走。

    像是大雪紛飛的江洋上，逆流而上的孤舟，司雪衣笑容收斂，眸光前所未有的冷峻。

    一劍孤行？

    我才是一劍孤行！

    這一刻，壓抑了九百年的惆悵和憤懣，隨着劍光直接爆發出去。

    砰！

    等到槍鋒對上劍尖的剎那，一聲爆響，人影直接炸開，重新變成了三十個古字。

    一個個字體，飄蕩在半空散發着微光。

    白衣人看的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喃喃道：“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