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死何所懼？

    朔州城南的一處街道上。

    袁崇浩帶着紅巾軍的兄弟一路奔逃，從最初遇見的那夥捕快衙役算起，他們已經遭遇了三次官兵的圍堵，幸運的是這三次遇見的追兵中都沒有最精銳的大夏甲兵。

    第一次第二次遇見的都是府衙的捕快，袁崇浩帶來的人都是紅巾軍的精銳，經過一番激烈的交鋒，他們順利地逃了出來，期間損失了三名兄弟。

    第三次遭遇圍堵，他們遇見的是朔州的府兵，所謂的府兵是各個州府刺史招募編列的軍隊，戰鬥力各不相同。

    比如鷺洲吳王治下的府兵，據說戰鬥力可以媲美大夏的甲兵，而豫州虞州兩州刺史治下的府兵，則聽說戰鬥力比之民兵還有所不足。

    朔州的府兵這幾年在榮親王的刻意操練之下，戰鬥力還是很強的，雖說比不上甲兵，可也相差不遠。

    袁崇浩他們十餘人的隊伍遭遇了一隊搜尋的府兵，十五人的隊伍標準的巡邏小隊，雙方見面之後直接爆發了激烈的大戰，大戰持續了一刻鍾的時間，最終袁崇浩帶着四五個兄弟衝了出來，他自己的右臂也被砍了一刀，鮮血順着手臂滴落在地。

    “大哥我們不能去城南了，看樣子那邊的官兵更多，眼下只有城北的方向火光最少，咱們衝着那邊突圍吧”。

    袁崇浩對着後背的大哥說道。

    曹天霸早已醒轉了過來，他醒來之後並沒有怪罪老四他們，因爲他知道，即便換成是他，他也會這麼做的，拋棄兄弟自己逃跑的事他做不出來，他的兄弟一樣也做不出來。

    “看樣子城南接應的兄弟應該也遭遇了官兵，南邊是去不了了，眼下出城是不可能了，先往北走，但是不能太過靠近，城北住的都是達官顯貴，不能輕易靠近，老四先往北走，找一處落腳的地方，我們藏匿起來“。

    曹天霸看向了城北的方向，低聲說道。

    “真是奇了怪了，我們先前明明進城查探過了，之前這裏的守衛並沒有這般森嚴，怎麼今日進來之後，這朔州城的城防就變了呢！變得如此嚴密，這防守的密度看起來比之都城也毫不遜色啊”。

    袁崇浩不知道的是，因爲欽差隊伍的進城，才導致安保的升級，他們來的時機不對。

    袁崇浩揹着曹天霸帶着四五個僅剩的紅巾軍的弟兄往北面逃去。

    剛剛走了兩個街道，他們就與一隊搜尋的官兵遇上了，這次他們的好運值用完了，因爲他們遇見的是一隊十五人的大夏甲兵。

    朔州府衙。

    瘦猴和柳六出了柳府就一路狂奔，很快就來到了府衙的門口，看着燈火通明的府衙，瘦猴示意柳六在外面等着，他則一個飛躍攀上了牆頭。

    果然正如柳凡塵所料想的那般，現在的府衙內空空蕩蕩，只有門口守衛着兩名衙役，他縱身翻下院牆，奔着府庫那邊摸了過去。

    由於府庫屬於重地，所以府庫前仍然留有四名守衛，瘦猴從地上撿起了兩個石塊，然後向左右分別擲出。

    “噹啷“

    兩處異常的響動引起了守衛的注意，四人中分出兩人各自前往查探，餘下兩人繼續看守，瘦猴偷偷靠近之後，猛地一個飛躍奔向左邊的守衛，他的速度極快，眨眼之間便來到了守衛的近前，左手揮拳“彭“的一聲擊在了守衛的頭上之後，他的攻勢不減，一個跨步飛起一腳踢向了另一名守衛，又是一聲輕響，瘦猴的那腳剛好踢在另一名守衛的胸口，那守衛應聲而倒。

    乾脆利落的幹掉兩人之後，瘦猴快速地將他們拖入府庫之內，緊跟着他也進入了府庫，按照少爺的計劃開始尋找捕快衙役的衣服。

    片刻之後他在一個櫃子裏面找到了衣物，隨手拿了幾件之後便打包放好，來到了府庫的門前。

    門口出去探查的兩名守衛這個時候已經回到了門口，此時發現留守的兩名守衛不見了蹤影，於是便開始四處尋找起來，趁着這個空擋，瘦猴悄悄的摸出了門，縱身翻越院牆會和了外面接應的柳六。

    二人按照計劃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當！哐！”

    兵器碰撞的聲響在這寂靜的黎明時分異常的清晰刺耳。

    袁崇浩手持長刀砍翻了一個甲兵之後，被一支弩箭刺穿了左腿，此時正依託着牆壁做着最後的抵抗，他帶來的紅巾軍兄弟此刻已經全部地倒下了，只有他和他後背上的曹天霸還活着。

    對面的甲兵還有五六個人的樣子，此刻已經圍了上來。

    “放下兵器與我等回去，還可以留你等性命，如若繼續抵抗則讓你等死無全屍”。

    領頭的校尉冷冷地說道。

    其實他沒有那麼好心，對面這個僅存的匪寇，一人就殺了他五六個兄弟，這還是他受了重傷的情況，如果他沒受傷，恐怕今日死在此地的就是自己了，等他放下了兵器，自己一定第一時間砍死他，來祭奠犧牲的兄弟。

    “大哥，老四沒用，沒辦法帶着大哥回家了，今日恐怕咱們兄弟二人要一起上路了”。

    袁崇浩的手臂大腿一直流淌着鮮血，此刻他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對死亡的恐懼。

    “你我兄弟共赴黃泉，何所懼哉，只是可惜了沒能親手推翻這個骯髒腐敗的大夏，不過沒關係，我們沒有做到的事，我們紅巾軍剩下的兄弟一定可以做到，老四咱們黃泉路上手拉着手，來世還做兄弟”。

    曹天霸看着圍攏過來的甲兵，眼裏沒有絲毫的波瀾，而是顯得十分的平靜，這個官府口中的匪寇首領，百姓口中的英雄好漢，在面對死亡的這一刻選擇坦然的接受。

    “哈哈，心之所向魂之所往，紅巾兄弟頂天立地死何所懼“。

    彷彿感受到了大哥的平靜，袁崇浩緊了緊後背綁束的布袋，擡起了手中滿是鮮血的長刀指向了圍攏過來的甲兵大笑着。

    “殺！“

    領頭的校尉手持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率先衝殺而至，袁崇浩雙手持刀橫擋於胸前。

    “哐“

    長刀與長刀之間猛烈的碰撞，在這黎明時分的街頭泛起了璀璨的火花。

    “撲哧“

    另外一側衝過來一名甲兵，一刀砍在了袁崇浩的肩膀上，半寸的刀身都陷入了肉裏，袁崇浩悶哼一聲，一腳踢倒那名甲兵，這邊的校尉再次揮起了長刀改劈爲橫斬，這麼近的距離下袁崇浩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的。

    校尉的長刀在袁崇浩的眼中急速的放大，下一瞬就要將他攔腰斬斷，關鍵的時候，

    “當”

    一聲輕響，一塊石頭精準地擊在了校尉的刀上，將刀身擊打得飛了出去，長刀將將擦着袁崇浩的身體飛過。

    “什麼人”。

    校尉看着飛速接近的兩個黑衣人影大聲地喝問道。

    袁崇浩也好奇是誰救了自己二人，他睜大了眼仔細看去，對面走過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道身影，這身影好像有點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來是誰。

    瘦猴和柳六一路飛馳搜尋，終於趕在最後一刻救下了曹天霸二人，他們走到曹天霸二人的近前，柳六扶起傷勢頗重的袁崇浩。

    “看來你們與這賊寇是一夥的，來得剛好，這就送你們一起上路“。

    校尉帶着手下的甲兵衝殺過來，瘦猴不慌不忙地從身上揹着的包袱裏面掏出一大包東西，打開之後是銀灰色的粉末，他對着校尉衝過來的方向甩手撒了過去，漫天的粉末頓時形成一股銀灰色的旋風，將這片街道布成了一道銀灰色的煙幕，效果不亞於同時扔出了幾顆煙霧彈。

    “咳咳咳“

    咳嗽的聲音立時不絕於耳，瘦猴和柳六趁這個機會帶着曹天霸二人快速地向柳府撤去。

    “這玩意兒還真是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就是有點損，嘿嘿“。

    瘦猴看着遠處煙幕後的官兵笑着說道。

    “少爺現在壞主意越來越多了，但是管用，哈哈“。

    柳六奔跑中回頭看向官兵那邊笑着說道。

    那銀色的粉末其實就是鍋竈裏面的木灰，他倆出門前，柳凡塵特意交代瘦猴去廚房，用鏟子多鏟些木灰出來，救人的時候應該會有大用，這不，兩人剛剛來到就用上了。

    這邊校尉等人，經過了劇烈的咳嗽之後，煙塵慢慢散去，這幾人的臉上身上皆是灰色一片，宛如灰塵中的雕像一般。

    校尉瞪着血紅的眼睛怒吼道：“卑鄙的匪寇，別讓我抓到你們，落在我的手中我一定會將你們千刀萬剮，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