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甲 初遇冥戰(上)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拏雲近月字數:5178更新時間:24/06/27 18:44:52
我繼續四處遊歷,朝發冀州暮至青州,看完幽州又看幷州。
曾看到鮮卑兵燒殺後大量擄掠婦女,被王師追擊時鮮卑軍得知“敢有挾藏匿婦女者斬”的警告,於是鮮卑兵把八千婦女沉於易水(河北易縣)中以示他們並沒有擄掠婦女。
也曾在寧夏南部大安定郡一帶看到諸郡百姓饑饉,白骨蔽野,士民存者百無一二。
被亂世亂象裹挾的還包括各種殘兵,打了敗仗後四處逃散,主將死了沒有拿主意的主心骨了,自己逃回大本營多半也要因打敗仗而被處死。被抓壯丁被迫當兵的就不願意再回去送死,自行組隊遊蕩欺負百姓,兼併別的遊兵散俑壯大隊伍。他們遊蕩缺乏兩室時,一路殺人混雜牛馬肉食之。
這樣的部隊被稱爲乞活軍。
永嘉五年(311年),東海王司馬越帶着十幾萬部隊和官吏以掃滅胡人爲名北上,意圖丟下新帝保存自己實力,司馬越病死於行軍途中。
十幾萬將士加附庸的百姓隊伍,一下子羣龍無首。
被石勒和王彌王彰趁機圍剿於寧平城,因爲晉軍沒有了主帥,被彪悍的胡人軍隊屠殺和燒烤吃掉已經放棄抵抗的漢族軍民百姓高達二十多萬人。
晉廷再無可戰的軍事力量。
一下子雄踞江東的司馬睿變成了完完全全的自由人,頭上再無司馬越壓制,司馬睿和王導的宏圖霸業終於得到了龍歸大海的施展機會。
司馬睿成了晉廷的無冕之王,居幕後和身側的一手策劃的王導家族,在王馬共天下的局面中把琅琊王氏的影響力推上了家族史的最高峯。
作爲王翦的後裔一支。琅琊王氏家族裏更是男女齊發力,此後共出了8個皇后,20個駙馬,15個一品大員,150個五品以上高官。
王導託郭璞用心聲帶話,激動不已的表示江東即將騰飛,希望我能回去襄助,共展宏圖。
我沒有對此迴應,繼續隨意遊歷。
第二年(312年)春,石勒突然開始在葛陂(河南新蔡)修建壁壘,並讓民工製造大量船艦,有向建康進攻的架勢。
司馬睿聽說石勒要攻擊他的消息以後,立即調集大規模江南部隊往壽春(淮南壽縣)集合,準備和石勒決戰。
此時再次收到郭璞傳來的心聲,石勒攜北方的道家宗門和民間奇人異事已率先發動了冥戰,希望我能前往相助代表漢人的司馬睿勢力。
離開建業時王導相送一路,曾應承若是有必要會助力冥戰。
冥戰,顧名思義,即交戰雙方各自使用人力以外的力量攻擊對方,提前布好局方便己方人力軍隊稍後藉助陣局殺力倍增事半功倍,或者出手破壞掉對方的佈局讓其原本設計好的後手消彌。通常是雙方術士各顯神通、術法疊加的團戰。
我在山中修行時聽說過冥戰,師父提過一句曾有同門師兄幫助過王莽打冥戰,介入過深。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冥戰,沒想到第一次下山就有機會遇上了,不試試豈不錯過體驗。
冥戰是可打的,因爲是對術士出手,但是依然要控制好因果邊界,邊界該怎麼定義,這也是我入世修行需要去摸索探索的課程。
壽春城郊,距淮河南岸3裏地的一處軍營中軍帳裏。
帳內已分兩排坐了幾十個道人,道袍服飾各異,也有不穿道袍不修邊幅的異人。郭璞引我到一張考前的桌前席地而坐,他坐我旁邊。
郭璞給我輕聲介紹他認識的幾個人。
郭璞輕聲道“這位與我年紀看着相當的是葛洪,曾做過朝廷命官,後隱居修道,道法極高,王輔國將軍這次居然能把他也請回來。
那兩位身着道袍的是兩天師府父子,鶴髮童顏手持拂塵的是當世第五代天師張昭成真人,世俗道衆魁首,道法通玄,旁邊的是他兒子張椒,已得真傳。
另一位仙風道骨的真人是許遜,太康年間曾任旌陽令,因預知八王之亂,在亂起時掛印辭官避世修行,如今已道法通玄,這些年在鄱陽湖斬蛟治水。
呃,我有幸與許真人是忘年交。”
我看着郭璞豎起大拇指笑道“郭兄厲害。”
感覺到許真人對我倆投來一道目光,我看着他微笑打了個稽首,他微笑點頭致意。
“郭小友幾次提起道友。前些年我曾在一處湖上偶遇徐庶先生,他說起有位師侄應該已開始入世修行,想來應該是道友吧?”許真人的心聲響起道。
我回以心聲道“正是在下,師父說世間多高人,今日得見真人不虛此行。請問我師叔一切可好?”
許真人心聲道“一面匆匆,我輩修行人最能自適,令師叔甚好。”
我用心聲致謝。
郭璞也一同點頭微笑致意。
此戰被司馬睿任命爲揚威將軍的紀瞻走進大帳,有的道人站起行禮,有的道人坐着打了個稽首。紀瞻對衆人抱拳道“感謝各位前來相助,今天主持會議的另有其人,請各位別喊出他的名字和職務,以免帳外知曉。”
接着一個披着斗篷用帽遮臉的人走到上首主位上露出真容,正是王導。
大家默默行禮,王導對着衆人作揖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比糧草更先行的是軍情和冥戰,石勒或威或逼利誘的各路高人已抵達淮河北岸。感謝各位千里赴戎機,護持江東,爲我漢人謀明天。王某拜託了!”
說完鞠躬深深一揖,衆人都站起還禮。
王導坐下後對着我和幾人點頭致意後與紀瞻一起開始分派任務。
紀瞻詢問各人需要軍隊提供哪些方面的支持,交流完畢後各自散去。
走出中軍帳後郭璞道“建安兄還沒分到任務,並不在意,果然世外高人風範。”
我道“又不只我一人沒明確任務,王導算無遺策,他沒馬上說就是不宜當衆說,或許還要徵求那幾個高人的意見後再定。”
郭璞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哈哈,高人,這邊請。”
來到另外一處隱蔽軍帳,果然剛纔郭璞介紹過的那幾位都在帳內,還有一位不修邊幅的異士。
王導過來雙手握住我的雙手道“多謝先生前來相助,不然有一個棘手之處我們還真缺少適宜應對的大高手。”
我笑道“我只負責對付術士或非人,不會用法術對世人直接出手。”
王導道“那是自然,人與人的對決,自有紀將軍他們負責。”
紀瞻在旁附和保證。
王導道“那麼請本次執陣法令旗的張天師向各位講解各自的任務和對手情況。”
張天師把幾大高手的任務都講解了一遍,最後補充道“建安先生的這個任務比較特別,因爲要對付北方的治水高手。由於石勒部隊不擅水戰,而江東水軍一直聞名天下,可以說水軍水戰是敵人最沒把握的,所以他們在渡河水戰這一環節此次是進行了最大的冥戰加持。他們找來了許多治水門派和高手,很難預計他們會用哪些方法出招。淮河水戰是他們的初試鋒芒,如果擋不住,接下來他們就會把經驗和辦法用在橫渡長江攻打建康的戰鬥上。”
紀瞻嘆氣道“可惜東海龍宮只認孫吳,孫權帝駕崩後東海龍宮就與東吳斷了往來。不然任他來多少北方治水高手咱在水上也不懼,當年曹操赤壁之戰也不是沒嘗試過用冥戰加持水軍,曹操在長江冥戰上都直接放棄了念想,不得不以陽間力量謀長江。”
張天師繼續道“許真人擅治水,可惜另有任務非他出馬不可,分身乏術。我們其餘幾人並不擅長水法,其餘專修水法的不是大高手去了也白搭。所以我們只能讓王輔國將軍去傷腦筋了,他保舉了你。不知可有什麼要求?請儘管向紀將軍提出。”
我無奈笑道“我也不擅水法,我更擅長的是雷法。既然決議已定,我且盡力一試。待見到對方出招摸底後再視情況決定需要什麼支持吧。”
紀瞻叫來水軍副將道“從即刻起,你聽從先生調遣,需要什麼全力支持。”
水軍副將道“末將領命!”
淮河畔,我手掌探入河水後對副將道“眼前河段裏有蛟龍出沒過的痕跡,而且還是兩條,通常一條蛟龍就能霸住一條江,但是可確定此刻水裏並無蛟龍,奇怪。可有什麼情報分享?”
副將道“回先生,此前曾有兩個道士在此設壇作法與對方比鬥,河水短時暴漲,巨浪精準擊壞法壇,道士被捲入水後,水裏發生了激烈搏鬥,但最終兩個道士都沒能再從水裏出來。兩個道士是分兩次來次鬥法的,後一個道士明顯比前一個強些。”
副將補充道“哦,對了,還有就是夜裏曾有過渾身溼漉漉的水鬼兵團登岸與我們的士兵作戰。戰鬥力不見得有多強,但士兵們都被嚇得戰鬥力大打折扣,怎麼督戰也沒用。後來郭璞先生讓我們準備雞血狗血豬血以及蒜汁,朝水鬼兵團或潑或灑,確實有效。發現散落了一地豆子,少部分水鬼鑽回水裏消失不見了。”
我道“撒豆成兵是高階幻術,這是郭璞兄的拿手好戲,他自然知道怎麼破解。他曾用撒豆成兵術從某太守手裏賺來一個美貌婢女做妾。哈哈。”
副將道“郭先生用道術賺得美妾之事我也有耳聞。剛纔所說,先生可有什麼高見?”
我道“河水短時暴漲已經精準控制浪頭攻擊,是蛟龍在河裏作祟所致。看來這兩條蛟龍不是駐江龍,應是對方高手豢養的。這就解釋得通爲什麼河裏有蛟龍痕跡而此刻河中並無蛟龍了。水鬼混搭撒豆成兵術,這個不難破解,沒啥好說的。”
副將道“先生高見。”
我道“現在對方還沒來,派人密切觀察,一有異動你喊一聲我就到了。”
副將道“諾!”
夜裏一聲高亢的馬嘶,然後一聲接一聲,惹得江東陣營裏的戰馬齊聲應和,拴着的戰馬蠢蠢欲動紛紛想掙脫,巡邏的騎兵們被戰馬們帶着循聲而去朝向淮河邊,不聽駕馭。
我出現在副將身旁,看見一匹碩大的灰馬在河邊與營區間折返奔馳,副將問道“先生,這是幻術嗎?我馬上讓人準備潑雞血狗血。”
我道“這不是幻術,是匹妖馬。古時龍族尚顯於人間時,若龍與水邊的駿馬交配則母馬生下的龍馬,是可以出入水陸的。通常這種馬在海里居多,所以也叫他們海馬,神駿非凡,匹匹都是千里馬,且能在水裏潛游,春秋時還曾吸引世家子去海邊誘捕。後來漸漸絕跡。估計隨龍族隱匿到別界去了。留在人間的那種龍馬漸漸與妖物雜交淪爲妖馬。”
副將道“可有辦法抓住妖馬或者阻止他擾亂戰馬?”
我一飛沖天揮袖起風,風過處戰馬皆停止了狂熱與奔跑。那妖馬一驚就化作一道虹光往河裏鑽,我擊出一個掌心雷追擊到妖馬入水處,激起幾米水花。我飛身來到那處河邊。突然風雨交加,河水暴漲。我掃視兩遍後,雙掌連發十數個掌心雷,一聲響亮悠長的清吟聲帶起一條水柱從水面豎立直上,隨即一道霹靂朝我激射而來。我一個瞬移出現在半空運指作劍,伴訣舞動,然後一拉扯朝岸邊副將衛隊不遠處狠力一砸。一條幾十米的蛟龍在其砸出的大坑裏像被網纏住的魚一樣扭曲掙扎,越掙扎纏得越緊。
一個粗獷的黑漢從河裏躥出站立在波浪之上,嗡聲道“好手段,竟來了個有本事的。”
副將和衛隊士兵們驚呼一聲“夜叉”。
我道“嗯,缺把叉子,不然還真有點像。”
那黑漢哼了一聲後從水浪中凝練出一把三叉戟。
我看了一時忍俊不禁,笑道“好不容易能化形,口中橫骨剛化去話還沒能說清晰,第一理想就是去龍宮當保安嗎?你看你那夜叉樣。”
黑漢哇呀呀的揮舞帶電三叉戟攻來,我一把想把他扯過來捏住,沒想到他的蠻力還不小,在扭動抗拒,於是我另隻手一拳轟出,把他打到對岸山壁上。
一個頭帶斗笠身穿蓑衣的漢子接着夜叉黑漢一個水遁術消失不見了。
我飛回手按着那條已放棄掙扎的蛟龍額頭,知道了這是一條雌蛟,修行未到千年還化不了形,剛纔那黑漢是其道侶,一條一千多年的黑蛟。
雄蛟是那蓑衣漢門派的鎮派靈獸,雌蛟不屬於那個門派,純粹是被雄蛟尋找到養在外的道侶,這次帶她一起來執行任務的,所以雌蛟識海里沒有那蓑衣漢的信息。
我想還是需要入水一趟探個究竟。
突然又是一聲馬嘶鳴,妖馬躍出水面,接着一匹匹跟妖馬個頭形狀差不多的馬從水面躍出,背上都馱着手持各種武器的鬼兵,開始衝擊沿岸軍隊,嚇得江東士兵無法作戰。
副將飛跑過來道“先生,這是捅到妖馬窩了嗎?怎麼辦?”
我道“是水幻術,只有那匹妖馬是真的,小看了這妖馬的道行,待我把它擒住。”
我一動身,那妖馬就果斷的施展水遁術逃匿。
我打開天眼把河裏和兩岸看了個遍,仍是沒有發現。
看來要麼河裏另有結界,要麼根本就不是藏在河裏,入河只是妖馬、蓑衣漢和黑蛟的煙霧彈。相當於河水是廊道,他們確實走進了廊道,然後進入廊道的某個隱祕暗門後再多次轉彎藏匿。
說到底終究還是我修爲不夠,要是師父親來,哪有找不出拿不下的。還真是接了個燙手的山芋,回山後要加倍修行。
妖馬一消失,它那些河水所化的分身也跟着通通消失了,那些騎在水馬上的鬼兵們都被那個不修邊幅的異人給收到葫蘆裏了。
我們互相稽首見禮。
異人道“我擅長馭鬼、攝鬼,此處棘手,他們派我來幫你壓陣,不是我的意思。勿怪我多此一舉啊,要怪怪他們。”
我哈哈一笑道“那就只能怪我沒法在這麼短時間內解決咯,對方的詭異的確像泥鰍一般滑溜溜的。”
異人道“要我說,此處換誰來獨自解決都不易解決。他們一開始也曾推舉過我來負責,我看了看直接拒絕了。還是你拿個主意吧,接下來怎麼弄?”
我道“如今不得不親自下水一探究竟了。”
異人道“好,我也能下水,我陪你一探,水裏鬼物交給我,妖物你來。”
我道“道友應該也不擅水法吧?此去可能需要在水裏閉氣相當一段時間哦。”
異人道“我可以在水裏呼吸。你用什麼法門?”說完他就脫衣赤裸上身,從褲子裏扯出一根肉管含在口裏。
副將看了嚇了一跳。
我道“原來道友是煉內丹的,丹成九轉,據說煉到第八轉時,肚臍會重新變爲嬰兒時的臍帶,每隔一段時間體內就會有丹火焚身之感,如果修行地不在冰山雪洞裏,就需要沉到水底借水壓制丹火,在水裏口含臍帶可內循環呼吸。恭喜道友結成金丹在望。”
副將一副瞬間明白的表情。
異人道“結成金丹客,方算登堂入室。最後第九轉也是最難的,但願託道友吉言。”
我道“好,我們入水吧,我在水裏可以不呼吸亦無妨。”
兩人一起潛入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