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控己控人

    “不可能！你是怎麼躲開我這一劍的？”

    本來以爲已經勝券在握的陶然軒看着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他這一劍，飛身而退的林衍生，呆在了原地。

    “……或許只是運氣好？當然也可能是你刺歪了。”

    而如飄鴻般悠然落地後，林衍生衝着陶然軒無辜地笑了笑。

    運氣好？刺歪了？

    陶然軒嘴角一抽，罵人呢這是，要是他的劍招只靠運氣就能躲過去，那不是說明他這幾年的劍招白練了？

    “哼！廢話少說，我看你的運氣能持續到幾時！”

    一陣氣惱後，陶然軒深吸一氣，開始再度揮劍。

    氣怒下，陶然軒顯然是用出了全力，揮劍速度進一步加快，劍影重重，如暴雨梨花，眨眼之間便揮出數十劍，遠遠看去，他彷彿置身在一片青碧色的海洋之中！

    都說劍練到了極高層次可以做到劍光如潮，潑水不進，看陶然軒此時的樣子，還真有那麼一點聲勢了。

    可是，即使是這樣的劍招，卻也沒能在第一時刻奈何的了林衍生，林衍生身形再度虛化，以一種常人根本難以琢磨的步伐和方式，在密集如針的劍雨中瘋狂走位！

    “靠！那林衍生的速度竟然也這麼快，老子的眼睛都要花了！”

    “陶公子的劍影已經快到了這種程度，那林衍生爲何還能躲避？”

    人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在他們看來，那般密集的進攻，兩道劍影之間不過相隔一兩寸而已，除非你是只蚊子，否則根本就沒有可能穿行而過！

    當然，他們也看不清林衍生的身法，只覺得林衍生周身處，殘影重重。

    青色的劍影，鬼魅的身影，讓他們眼花繚亂！

    “不是這樣的……”

    這個時候，突然有一位來自白家的長老搖了搖頭，他也是一位淬血境的劍修:“陶然軒的劍看似密密麻麻，無所躲避，但實際上，他仍舊是一劍劍刺出的，只是你們看不出來罷了，若那林衍生能跟上陶然軒的動作，自然可以躲開。”

    說到這裏，這位長老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以他的修爲，自然也可以躲開陶然軒的劍招，但那是靠絕對的速度，可面前的林衍生，他的速度甚至要慢出陶然軒一些！

    也就是說，論起身法的精妙程度，他竟然還比不上那林衍生！

    “這小子……這小子到底什麼情況！？”

    久攻不下，陶然軒此時真的要抓狂了，碧泉劍加持下，陶然軒的戰鬥力可謂是能超水平發揮，一息時間便揮出四五十劍，一眼望去，劍風呼嘯間，根本不見劍身，唯留百餘劍影在虹膜間彌散！

    可是這種速度，竟然連面前那林衍生的衣角都碰不到！

    “不可能……不可能！這小子的速度，明明還不如我的……他怎麼可能躲開？”

    大戰至此，陶然軒自然已經察覺出了林衍生的底細，論起絕對速度，林衍生比他還要慢上一籌。

    可是他卻彷彿能夠預知他的所有動作一樣，在他每一次長劍遞出甚至尚未還未遞出之時，便已經開始了躲避動作，這讓他每一次，都能險之又險的躲開他的每一劍！

    這種絲毫不受力的感覺，讓陶然軒很難受，他感覺林衍生好像化爲了一條柳絮，雖然在他的劍風之中風雨飄蕩，但卻始終不被斬落。

    他出劍如風，風越強勁，林衍生這根“柳絮”的躲避速度也跟着越快！

    “啊！”

    就這麼連續揮出了數百劍，陶然軒終於有些扛不住了，他畢竟只是鍛體九重的修爲而已，這種極限速度下，又能支撐多久？

    而那林衍生……

    陶然軒舉目向林衍生望去，看到的東西卻差點沒把他給氣死——那家夥竟然雙目微閉，如跳舞一般在縱橫的劍氣之間遊走，毫無慌亂之意。

    但偏偏……陶然軒還真打不到他！

    狂暴的劍氣逐漸停歇，陶然軒周身劍影消散，大口喘着粗氣。

    “如此躲避，算得了什麼？你可敢與我正面交戰！？”

    他渾身大汗淋漓，以劍撐地，雙目通紅地衝着不遠處的林衍生大吼道。

    “嗯？怎麼不打了？”

    感受到周圍洶涌的劍氣驟然消散，林衍生有些不滿地睜開雙目，不得不說，陶然軒真是一個絕好的練手對象，就剛剛那麼幾十息的戰鬥，他便感覺自己對於“氣機”的掌握要強了不少。

    不過看起來，陶然軒似乎不想陪自己玩了？

    “呃……你剛剛說什麼？要我正面和你打？”林衍生滿目誠懇地望向陶然軒，他剛剛正在認真體悟氣機，壓根就沒怎麼管陶然軒。

    豈有此理！

    林衍生的這種反應，在陶然軒看來，更是對他純純的蔑視！

    “林衍生，你太過分了！”

    陶然軒真的要氣瘋了，感情人家壓根就沒理會他？

    “嘿，這林衍生，還真是氣人！”

    “是啊，這陶然軒貴爲總督之子，何時受過這種氣？”

    圍觀衆人也是有些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林衍生這番作態，實在有些張狂的意味。

    你和我打，我卻連聽都懶得聽你說的話……

    太氣人了……

    “能對自身掌控到這等程度，甚至已經可以初步感應‘氣機’，清雨老弟，你這個弟子，着實不凡。”

    看臺上，其實本就不在乎這一戰勝負的陶雲申低嘆一聲:“後生可畏！”

    如果說陶雲申之前還只是對林衍生有些看好的話，那經此一戰，他便不得不對他有些重視了起來。

    如此悟性和天賦，將來未必不能成就雄主！

    “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未來的事情，誰說的清呢？”

    清雨用手撫摸臉龐，輕聲笑道。

    陶雲申自然只當清雨是在謙虛，也不多言，重新看向場中兩人:“既然令徒已經體悟到氣機一層，那這場比試也就……嗯？”

    陶雲申突然眉頭一皺。

    因爲在他的視野中，那本來應該已經算是佔據了絕對上風的林衍生竟是對陶然軒伸出了手掌。

    然後勾了一勾:“正面交鋒，你來吧！”

    什麼？

    人們都愣住了，這什麼情況？

    在他們看來，林衍生明明已經佔據了上風，根本就不用理會陶然軒的，只要一直躲下去，陶然軒八成得被活活耗死。

    那他又爲何，看他之前的表現，也不像是這麼沉不住氣的人啊……

    “好，這可是你說的！”

    陶然軒也是一愣，但旋即，他便是興奮一笑。

    這麼多人在場，林衍生話語既出，就不好改了！

    正面交鋒，他再沒有理由輸！

    陶然軒手中長劍一橫，他竟是直接切開了自己的手臂。

    他的鮮血蜿蜒而下，汨汨流淌於劍身之上，引起一陣陣妖異的綠芒。

    “祭我之血，引元劍之威！”

    陶然軒一聲大喝，他竟是要以自身精血爲代價，來換取更強大的力量。

    “軒兒！”

    陶雲申臉色一變，他看的出來，陶然軒這是在祭燃自己的精血！

    武者的精血，何其寶貴，這麼一燃，陶然軒起碼數月的苦修都要付之東流。

    要知道，陶然軒不過才十四歲而已，身體機能等各個方面都處於上升期，幾個月的功夫，絕對足以讓他突破鍛體十重甚至淬血之境，不可謂不珍貴！

    “該死的。”

    陶雲申咬了咬牙，在他看來，一場比試而已，輸了也就輸了，可爲之直接祭燃精血，這種行爲，非常不理智。

    陶然軒不可能不知道祭燃精血的後果，但他還是這麼做了，只能說，他已經被自己對於勝利的偏執，衝昏了理智！

    “陶老哥，事已至此，不若看下去如何？”

    就在陶雲申已經有點想強行終止比試的時候，清雨突然伸手拍了拍陶雲申的肩膀:“這一課，令公子遲早要上，現在上了，能讓他以後少吃很多虧。”

    “而且祭燃的精血……在下有辦法幫助他補回。”

    “另外……陶老哥也要想想，令公子以後應該如何培養了。”清雨深深地看了一眼陶雲申，言語中頗有些提點的意味。

    陶雲申現在的反應，其實已經很說明陶然軒的脾氣，是怎麼來的了。

    完全就是被慣出來的！

    “唉……那就多謝清雨老弟了。”

    嗚嗚——

    似乎是飲夠了鮮血，碧泉劍上，響起了嗚嗚的劍鳴，而陶然軒的臉色，亦是變得蒼白如紙。

    “這一劍，我看你拿什麼來擋！”

    他的額頭上有着一根根的青筋跳起，像是一條條蜿蜒的蚯蚓，這一刻，他將自己的潛力發揮到了極致，全身上下都開始散發出血色的流光。

    陶然軒雙目充血，臉上閃過一絲不正常的潮紅之色，這一刻，他將體內所有的元氣，都調動了起來！

    嘶嘶——

    隨着一聲聲空氣撕裂的聲音，碧泉劍的劍尖上，開始有一圈圈綠色的劍罡浮現。

    不是之前無形無質的劍氣，而是真正的劍罡！

    這也是元氣化形的重要體現！

    而元氣化形，唯有淬血境武者才能做到！

    在極致的壓迫下，陶然軒，亦是發揮出了超越極限的實力，只是這份實力的代價，太過慘痛！

    “劍破青天！”

    狂風四起，碧泉劍上元氣大振，陶然軒揮舞着碧泉劍，向着林衍生瘋狂殺去！碧泉劍上流轉的劍罡，活像一條吞噬生命的毒蛇！

    毫不客氣的說，以這一劍的威能，便是真正的淬血境武者在此，都要嚴陣以待！

    “好恐怖的一劍。”

    而就在此時，劍鋒所向處，林衍生的雙目，驟然閃過一絲藍芒。

    靈珠視野，開！

    嗡嗡——

    林衍生的小腹處，靈珠輝光四起，瞬間將林衍生的雙目照映的藍光一片。

    靈珠視野下，陶然軒以及那碧泉劍上的元氣，皆是無所遁形！

    陶然軒這一劍中一切不圓融的地方，在林衍生面前一覽無餘！

    “這一次……讓我來找找你的氣機和破綻吧！”

    面對着如此恐怖的一劍，林衍生竟是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將元氣凝聚於拳，對着那撲面而來的劍罡，一把抓出！

    “轟！”

    劍氣飛揚，土石飛濺，在那四射的劍氣下，方圓數丈之內的地面彷彿被犁過一般崩出了一條條粗大的溝壑。

    林衍生上半身的衣物在一瞬間便被撕成粉末，連帶着縱橫的劍氣在他的身上撕開一道道血痕，鮮血隨着衣物一齊紛飛，前伸的手掌更是鮮血淋漓，傷口深可見骨！

    可即使如此，林衍生前伸的手掌，卻沒有半分停滯，在陶然軒那驚駭的目光中，避開他前衝的劍鋒，透過縱橫的劍罡，一把握住了他持劍的手腕:

    “陶然軒，該結束了！”

    林衍生一聲低吼，一步跨到陶然軒身邊，將剛剛斬出一劍，再也無力抵抗的陶然軒整個都給舉了起來，然後……

    狠狠的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