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午夜詭人

    回去的路上，葉純瑜和林衍生都十分沉默，一言不發。

    林衍生更是一路上臉色都呈現着明顯的不安之色。

    “師孃，師父會沒事的……對吧？”

    終於，看着醫館的大門已經出現在了面前，林衍生還是忍不住弱弱的問道。

    林衍生的聲音很弱，與其於說是詢問，還不如說是想從師孃的身上找一點安慰。

    他隱隱感覺到，師父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葉純瑜不答話，只是眼神飄忽，彷彿魂魄離體般僵硬地推門而入，也不理會林衍生，徑直走進房間。

    留下站在原地的林衍生眼神愈發灰暗。

    “呵呵……明明已經遠離了紛爭，卻還是逃不過厄難嗎……”只是在進門的那一刻，葉純瑜發出了如此的低喃，一句無人知曉其意的呢喃。

    聽到這話，原本眼神發直的林衍生頓時一怔。

    遠離紛爭？什麼意思？

    不過這短暫的疑惑一閃而逝，林衍生很快便是接着憂慮起清雨的情況了。

    只是，以他現在的實力，擔心師父，真的也只能做到擔心而已。

    葉純瑜低泣着回到了房間，而林衍生則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在近乎淹沒心魂的無力感中默默地爲清雨祈禱。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自己的事情發生了太多，又或者是今日的訓練太過於疲勞，林衍生心事重重地坐了沒多久，一股莫名而來的無力感突然如潮般涌上林衍生的腦海，讓他原本就已經憂慮重重的思緒更是變得渾噩了起來，不知不覺中腦海便是昏昏沉沉的，軟倒在了地上。

    不過他沒有注意到，葉純瑜的房門處，在此時悄然打開了一絲縫隙，葉純瑜立於房門之後，俏臉上先前的黯然此時卻已是消散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略顯幽冷的平靜。

    她以單手撫脣，另一只素手則持着一個小香爐，香爐上香菸嫋嫋，散發着醉人的氣味。

    “有些事情……既然你下不了決心，那就只能我來幫你了。”葉純瑜看着那已經被迷到昏死的小家夥，發出悅耳的自語。

    過了一小會兒，葉純瑜美目掃向一旁，輕聲說道‘“你可以動手了！”

    “咻！”

    在其身邊，一道黑影一閃而逝。

    林衍生這一覺睡的很不安穩，睡夢中，他好像夢到了以前他們一家相處的點點滴滴以及歡樂的分毫。

    然而畫風一轉，他又好似看見了清雨被打斷了手腳，關押在紫楓城張家，受盡折磨的樣子。

    “師父！”

    那等血淋淋的樣子，讓林衍生心魂巨顫，如萬劍錐心，他想衝過去救出清雨，可無論他如何奮力奔前，他與清雨的距離卻是始終沒有分毫的拉近。

    林衍生可以看到清雨臉上的驚惶之色。

    可就在這時，一股無形的巨力突然憑空出現，將他的身體生生衝飛在外，同時，亦將清雨的身體拉扯的飛退。

    “師父！！”

    林衍生眼睜睜看着清雨離他越來越遠，直至淪入深不可見的黑暗之中，發出了撕心裂肺地大吼。

    “師父……師父……”

    如有一塊重石壓於其身，睡夢中的林衍生在地上不安地扭動着身子。

    “啪！”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籠罩在陰影之中的手掌開始拍打着林衍生的肩膀，想要將他喚醒。

    林衍生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睛，茫然地掃向一旁。

    然後，眼瞳驟縮！

    因爲在他身旁的黑暗中，一團陰影，正在輕輕蠕動着。

    “你是……”

    林衍生的睡意頓時被驚散，剛想出聲相問，卻沒來由的感受到了一陣徹骨寒意，讓他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吞了下去。

    兩道幽影之光自那團黑影之中激射而出，如毒蛇之目，讓林衍生直接僵直在了原地，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極度的陰冷之中不住地顫抖着。

    那團陰影彷彿是什麼絕世兇獸一般，在林衍生心中留下的，唯有無盡的忌憚和驚懼！

    一股巨大的壓力自那黑影之上散發，讓林衍生如同被萬嶽加身，身體直直地橫在地上，難以動彈。

    “小家夥……”

    一道低沉的聲音同一時刻在他耳邊響起。

    “…誰…”

    林衍生有些僵硬的回過頭，只見那團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浮在了半空，仔細看去，卻發現那似乎是一個渾身黑衣的男子，不用問，剛剛的聲音，自然是他所發出。

    男子身材修長，只是面目之處卻是一片略顯森然與混沌的幽蘭色，再加上黑暗之中身着黑袍，乍一看去，活脫脫便是一團懸空的鬼火。

    一股股重壓自男子身上傳出，直壓的林衍生四肢發麻。

    “嘿嘿，今天眼睜睜看着師父被抓走，不好過吧？”

    黑衣人一雙閃着幽光的眸子盯着林衍生，似是諷刺地笑道。

    “……”

    聽到這話，林衍生雖然說不出話，但眼神卻是瞬間變得凌厲了起來。

    黑衣人的話，無疑戳到了他心中最柔軟無助的部位。

    “你到底是……”林衍生聲音沙啞。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只問你，想不想去救你師父？”

    “或者說……想不想給他報仇？”

    黑袍人桀桀陰笑兩聲:“當然，你也可以今天晚上就帶着你那個俏師孃直接跑路？”

    說着，黑衣人突然一掌拍在了林衍生的肩頭。

    一掌下，林衍生的身體中，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你在做什麼？”

    林衍生變色，這黑衣人想要幹什麼？

    “別緊張，我只是抹掉了今日那老頭在你體內留下的暗勁而已。”黑衣人聲音低沉依舊：“這股暗勁若是爆發，你必然七竅流血而亡！”

    林衍生臉上再度變了顏色，仔細回想，今天那個叫張均壇的老兒確實拍了他肩頭一下，感情那是要直接做掉他？

    可以想象，若是黑衣人所言不虛，這股暗勁一旦爆發，他必然橫死家中，到時候又有誰知道是張俊希下的黑手？

    斬草除根，張俊希的手段，還真是狠辣！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想不想報仇？”黑衣人再度開口。

    “我想！你要如何？！”

    眼神陰晴狠厲變化半晌，林衍生抿着嘴，沙啞說道。

    他並非什麼少不更事的少年，今日發生了此等事情，他能猜到，日後，張家必然會斬草除根，甚至以師孃的美貌，會發生什麼，他根本就不敢想象。

    可他又能做什麼呢？在張家這等龐然大物之前，現在的他，渺小如塵。

    他急需力量，急需改變一切的力量。

    儘管，林衍生也知道眼前，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黑衣人雖然不知什麼來頭，所圖爲何，但若真的能給他渴望的力量的話，做什麼他也認了！

    “呵呵……想要什麼？跟我來吧……跟上來就給你個機會。”

    黑袍男子也不多說，只是一聲令下，向着房外部走去。

    人雖離去，但那股壓力卻依舊。壓在了林衍生身上。

    縱然身上痠痛無比，但想到黑衣人的話，又聯想起今日清雨淒涼的境地，林衍生便是紅了眼睛，竟是咬着牙強行直起了身子，一步一頓地跟着黑衣人的身體往前走去。

    咔——嚓！

    一路上，林衍生的骨骼在重壓下不斷發出碰撞之聲，讓他身型傴僂，但依舊倔強地跟在後面。

    噠……噠……噠……

    男子走的很慢，數十息後，他在外堂和裏屋的交接走廊中停了下來，伸出手掌，按在了牆上。

    嗡——

    只見黑衣人手掌之上明光輕涌，那堵林衍生走過了十幾年的走廊牆壁上竟是在此刻透出了一抹白光。

    轟轟——

    白光輕浮，旋即不斷擴大，一陣磚石摩擦之聲響起，在林衍生放大到極致的眼瞳中，牆壁竟是裂開了一個扇剛好可讓人過的石門，石門中，蔚藍色的光華肆意涌出。

    林衍生怔怔的看着這一幕，腦中殘存的意志卻無法讓他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什麼？

    “進去……”黑袍男子冷聲道。

    “這是什麼地方？我家裏怎麼會又這麼一個地方？”林衍生沒有馬上進入，而是啞着嗓子問道。

    他在這裏住了十幾年，可從來不知道家裏還有這麼一個地方啊。

    砰！

    但黑衣人根本不理會他，直接一揮手，一股無形巨力便是將林衍生打進了密室之中！

    轟隆——

    下一刻，石門關閉，白光隱沒，一切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重歸寂靜。

    只是在走廊盡頭處，葉純瑜的倩影悄然浮現，兩片暗金之色在她的眸子中肆意流動，在替代了往日那對似水般的柔眸之餘，亦是給此刻的葉純瑜添上了幾分冷漠與神祕的氣韻。

    一股神祕而深邃的氣息，在葉純瑜的身上淌動着。

    難以形容的深邃金眸看向黑袍男子，葉純瑜先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望向了那已經重歸於石壁的走廊，輕嘆了一口氣。

    “繼續下一步吧……”

    ————

    石室中，充斥着耀眼的，如海般深磅礴邃的藍色光芒！

    林衍生有些木然地看着前方，在那藍光最盛的地方，一方石臺靜靜挺立。

    石臺之上，是一枚散發着無比絢爛地藍光的珠子，珠子大概有着林衍生半個拳頭大小，在黑暗中肆意散發着神芒。

    “這顆珠子……是……我身上的那顆嗎？”

    林衍生呢喃道，他下意識地摸入懷中，掂起了那粒傍身他十餘年的靈珠。

    也不知是不是一些特殊感應，這一次，他手中這枚靈珠竟是開始冒出了點點淺藍色光芒，兩顆靈珠上蔚藍光華閃動，交相輝映。

    他仔細的看着石臺上的那顆靈珠，珠子晶瑩剔透，上面藍光渺渺，如大海般浩瀚，又似星空般深不可測。

    兩相對比，好像這兩顆確實差不多，只是石臺上的那一顆氣息更甚而已。

    林衍生凝視着這顆靈珠數息，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上前一探。

    他冥冥中有種預感，他家裏面這個東西，或許沒那麼簡單。

    林衍生手持自己那枚靈珠，開始慢慢向着那顆珠子挪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越靠近那顆珠子，在那愈發濃厚的藍光之下，林衍生感覺自己像是泡在一泓清水之中，舒爽無比。

    原本忐忑的內心，在這種洗滌之下緩緩回覆，一絲絲的力量也開始在疲憊的身軀中重新涌現。

    但同時，林衍生手中的那顆靈珠光華也開始變得愈加燦爛了起來，珠體表面也開始慢慢升溫。

    嗖——

    然而，兩者靠近到了一定距離時，林衍生手上那顆靈珠突然一陣顫動，像是受到了什麼召喚似的，竟然直接浮起，嗖的一聲便向着石臺上的靈珠撞去。

    “啊！”

    林衍生一聲驚呼，要知道，這靈珠可是一直掛在他脖子上的，它這麼一衝，無疑是直接帶着林衍生的身子一塊向着石臺撞去！

    砰！

    一聲爆響，兩顆靈珠撞在了一起，而林衍生的腦袋也狠狠擊在了石柱子上，一隻手掌下意識地往臺面上夠去！

    轟！

    但也就在林衍生手掌觸摸到那兩顆靈珠的剎那，珠子上，藍色神光如海潮般涌出，霎時間，整個密室亮如白晝！

    “啊！”

    一股股藍光狂暴的涌進了林衍生的身體，那股力量之巨，讓林衍生的身體在一瞬間有了一種撕裂之感，當即一聲慘叫。

    一波波難以形容的偉力涌入林衍生的身軀，再蠻橫地爆發出來，那種衝擊之巨，簡直難以想象。

    “噗！”

    一口漆黑的鮮血從林衍生口中毫無徵兆地飈出，可他還來不及做出絲毫反應，劇痛便是再度襲來，直把他疼的跪倒在地，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小腹和嘴巴，同時試圖用元氣壓住體內縱橫的藍光。

    但是沒有用，林衍生的修爲，比起那涌入體內的力量相比，當真只是滄海一粟。

    一股股玄妙且凝實的元氣在他的經絡、血管、骨骼……乃至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衝撞，似要將他裏裏外外的碾成粉末！

    “嘔！”

    某一刻，林衍生嘴巴突然張開，開始狂吐不止，不但口中吐，身上還有着一層層黏糊糊的臭汗流出，像發黑的污泥。

    同時，他的皮膚表面也開始變得黑紅了起來，那是體內的鮮血在通過毛孔溢出！

    撲通………

    數息後，被這股力量折磨的再也承受不住的林衍生腦袋一黑，近乎痛昏過去。

    “你就這點本事？這一關過不去，你如何給你師父報仇？”

    而就在林衍生意識渙散，即將昏厥之時，一道冷冽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生生將他喚醒過來。

    是那黑衣人的聲音！

    “武者世界，強者爲尊，你想報仇，除了變強，除了追求力量，踏上武道之路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武道之路，乃與天爭命，生死荊棘機緣挑戰數者並存，無大毅力，堅定道心者不可走，你若如此不堪，談什麼武道？”

    “再來一次這樣的事情，你還是只能在那張俊希面前俯首討饒！”

    黑衣人的話語一句比一句森冷，其中的嘲諷之意也愈發濃厚，響雷般的話語，讓林衍生那本來有些渙散的瞳孔開始慢慢恢復。

    而後，逐漸猩紅！

    那黑衣人的話語中彷彿有着某種奇異的蠱惑之力，讓林衍生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了今日之景。

    其實之前師父被帶走的時候，他是想去攔的，但他也知道，自己攔不住。

    不說那深不可測的三長老和那一圈淬血境武者，就是那張俊希，都能輕易將自己格殺。

    所以在師孃攔住他之後，他終究還是保持了理智。

    那當然是足夠聰明的做法，至少在當時在場所有人看來是這樣。

    因爲即使這事情張家不佔理，但是實力，就是最大的道理！

    縱然他當時有膽子衝出去，以道理說服張俊希，但是對方會理他嗎？

    當然不會，那只能讓當時的場中，多出一具屍體而已。

    所以說，林衍生當時的隱忍，是十分明智的，起碼張俊希礙於面子，不會明着對他下手。

    但明智，卻不一定是正確的。

    就比如他現在，正因爲那個選擇而承受着如山般的悔恨和……屈辱。

    張俊希……

    林衍生的心中浮現出了張俊希那張帶着淡笑的英俊臉龐，空洞的雙眼中緩緩凝聚出一股如惡魔般的幽冷光芒。

    這一刻，一股在林衍生這十三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名爲“暴虐”和“怨毒”的怨念在他的心中如野草般瘋狂生根發芽，近乎充斥了他的整個內心。

    “如果……一定要走上這條路，才能報仇，才能保護我所在意之人，那麼，縱使萬刃加身又有何妨！？”

    “與天爭命，我又有何懼？”

    內心的猙獰和扭曲在一瞬爆發，林衍生仰首望天，悽聲嘶吼！

    仇恨與守護的意念相交，林衍生那原本已經渙散的意志頓時大振，這一刻，近乎爆體的劇痛再也沒有讓他的意識潰散哪怕絲毫！

    但……他的理智，也在這種劇痛下被逐漸蠶食。

    咔嚓——轟轟——

    密室的石門在此刻突然打開，濛濛星光照入，引起了林衍生的注意。

    “吼——”

    被劇痛和仇痛折磨半天，剩餘的理智根本就無法讓他做出準確的判斷，林衍生一聲低吼，直接向外衝了出去！

    在他身後，不知爲何已經合二爲一的靈珠飄然相隨。

    砰！

    眼瞳猩紅的林衍生衝出密室，也顧不得辨別方向，直接撞進了一間房間，那是清雨用來儲存藥材的庫房。

    林衍生直接一頭撞上了一個存放藥材的架子，木質藥架自然應聲而碎，一架子當然藥材漫天紛飛。

    而林衍生也在這一撞中失去了大半的意識，仰面倒在了地上。

    在他身後，靈珠不緊不慢地追了過來，在林衍生的腦袋上滴溜溜地旋轉着。

    一點迷濛的光華自靈珠上綻放，覆蓋了倉庫中的所有藥材。

    而後，讓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一粒粒的光點，開始在那些藥材上浮現，不斷向着靈珠涌去。

    那些光點彷彿是藥材的精華一般，光點離體，藥材的表面都變得黯淡了不少。

    天生萬物，萬物有靈，即使是一草一木中都會蘊含一些元氣，更別說這些用來救人的藥材了。

    而若是有懂行的煉藥師在此，必會震驚莫名，因爲那些光點，正是藥材裏面所蘊含的元氣精華！

    提取藥材裏的元氣精華，這向來被稱爲煉藥中最困難的一步，可這顆靈珠，竟能憑空提煉？

    不，那般速度，已經不能說是提煉了，而是掠奪！

    清雨在太安鎮開醫館開了十幾年，所藏自然極爲豐厚，這庫房裏面，甚至還存了幾株可以用來供給武者修煉的藥物！

    再加上這般龐大的基數，其中的元氣總量也很是可觀。

    此時，這般元氣，大半都入了靈珠之中！

    數息後，靈珠之上光華開始隱沒，它圍着林衍生的身體轉了幾個圈，像是反哺般射出幾道元氣光華進入林衍生體內，而後，珠身徹底黯淡，沒入了林衍生的體內。

    而林衍生則是伏在漆黑的地面上，身子癱軟如泥，再也無力起身。

    只是，他的身體依舊在細微……卻不斷地蠕動着，兩眼眼皮更是在顫抖不停，似乎是要竭力保持着最後的意志。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打破了藥房中的寂靜，兩道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不大的聲音，卻在寂靜的醫館中顯得格外刺耳，驚動了已經處在半昏迷狀態的林衍生。

    “哦？竟然還有點意識？”一人似乎有些驚訝。

    是……誰？

    聽到這個聲音，本就在渾噩中掙扎的林衍生頓時心神一緊，身體如篩糠般抖動着，他拼盡全力扭過腦袋，眼皮半睜，想要看清來人。

    但，還不待他徹底睜開雙眸，他的身體便是被兩隻手掌抱起，臉龐也陷進了一片柔軟之中。

    “小家夥，做的很棒……真的很棒。”

    帶着柔和與愛憐之意的聲音在林衍生耳邊想起，隨之一股溫和的暖流開始在他的身軀中瀰漫，在滋養着他的身體的同時，亦是在將他的意識推入沉淪的低端。

    “我……你……”

    林衍生再也忍受不住，雙眼終是無力地閉上，就在意識即將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幾句交談之聲，若有若無地在他耳邊響起:

    “靈珠……已經融合進了他的身體吧？”

    “放心吧，小嫂子，至寶已然認主，‘天心咒’也已經種下，一切都沒有問題。”

    “那好，之前‘計劃’可以開始準備了。”

    計劃？靈珠？天心咒？

    來不及多想這幾句話的含義，林衍生便是徹底昏死了過去。

    “唉……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葉純瑜美眸看着昏厥過去的林衍生，輕輕將他抱起，如凝玉般的素手輕輕在他的身上撫摸着。

    “你的天心咒靠譜嗎？”

    “放心吧。”在他身邊，那黑袍人點點頭:“有我的天心咒下加的心靈暗示，再加上他今日受到的刺激……一切都沒問題。”

    “這小子日後想要變強的心牢不可破，武道之心自會堅硬如鐵！”

    “那便好。”葉純瑜揚了揚雪白的下巴:“不過，直到現在，夫君他也出手沒有阻攔，或許……他也是答應了吧？”

    “或許吧……”

    提到了清雨，黑袍人也是嘆了口氣，眼神深邃。

    “對了，有件事，還是得和你說一下。”

    黑袍人突然轉目，猶豫了一下，對着葉純瑜說道:“我用天心咒，利用今天發生的事情引導這個小家夥堅定武道之心的過程十分順利，這說明這個小家夥他……很愛你們。”

    “我知道。”

    葉純瑜輕輕“嗯”了一聲，抱着林衍生的雙手攏的更緊了:

    “我們也很愛他。”

    “只是……有些事情，過河卒子，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