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大戰之後，大劫何來？

    天玄造化劍，乃是仙家層次的劍術，傳自於玄天觀初代祖師。

    傳說這一劍，便只有一式！

    如能修成，便是劍道絕巔！

    如不能成，便註定只在劍道的門檻之外。

    要麼一步登天，要麼蹉跎於門檻之外。

    後來，經過歷代祖師的完善，於這一式仙劍之前，又創造幾式劍術。

    第一劍喚作通幽，鋒銳無匹，洞穿一切，將敵人送入幽冥！

    由此往後，每一式劍術，都是在爲了修成最後一劍。

    相當於先代祖師，造就了臺階！

    後輩修行者，擡步登階，逐漸登高，修成最後一式真正仙劍的門檻，便會相對輕鬆一些！

    而陸萬這三年來，已經沿着先代祖師的道路，將這幾式劍法，陸續修成。

    “這一劍，非仙劍，無法施展。”

    白虎看向周邊，緩緩說道：“被本座打爛的這一柄劍，也是仙劍？”

    “天師法劍！”

    陸萬說道：“此劍可分化萬千，變化無形。”

    他緩緩起身，說道：“你擊碎了此劍，我用最後一點法力，讓此劍的碎片，佈下了陣勢。”

    一劍成大陣？

    不！

    劍生雷音！

    聽音者亡！

    白虎隱約有些感慨，說道：“本座曾見過一尊劍仙，揮灑之間，劍光無窮，數有萬千。”

    “也曾見過神通，一劍擊出，如細雨綿綿，無孔不入。”

    “本座也自創一門劍術，以星神位格，凝聚劍意，幻化星光，凡星辰照耀，光華所映，便是劍氣所及。”

    “卻未見過，這樣的劍術。”

    “劍意融於聲音，音之所至，劍之所及，無從抵擋。”

    祂看着陸萬，感慨着說道：“此劍出自何方？”

    陸萬緩緩起身，說道：“我玄天觀初代祖師，於蒼冥天所獲，其得劍意之處，稱作雷部神霄玉清府。”

    “原來是雷尊的劍，敗得不冤。”

    白虎身形，逐漸消散，嘆息道：“本座自甦醒以來，恢復一二，方是下界，本以爲後世之輩，任本座拿捏，稍加盤算，便可掌控天地，提早掙得先機，可與諸天仙神，爭一爭高位，終究是自視過高，低估了後人。”

    “尊神低估的，是衆生！”

    陸萬語氣平淡，緩緩說道：“這衆生裏，也有你我，亦有閻尊……”

    今日一戰，得以取勝，匯聚十方之力。

    人間衆生之念！

    閻尊轉世之意！

    還有源於白虎神君的許多神花！

    而全都是陸萬本領提升的本錢！

    殺死白虎神君的，不單是陸萬，還有白虎本身！

    “本座低估了你這一道劍術，也低估了你手中這柄仙劍，更低估了你。”

    白虎眼神之中，竟是頗爲平淡。

    祂身形逐漸消散，化於開陽山各處。

    祂似乎也已經存在了不知多麼長久的歲月。

    或許是曾經在大劫之中險些隕落，重新甦醒，本就看開了一切。

    這世間沒有了祂熟悉的過往。

    對於白虎真君而言，這個後世，只是一個陌生的時代，沒有牽絆，沒有桎梏，沒有心中的執念。

    祂想要成就更高的位置，但失敗了，卻也認命了。

    “本座掌管人間殺伐，原本人間戰亂，應能使我恢復仙神之位，可惜了……”

    白虎心裏想着：“在後世之中，還有這樣的人物……”

    ——

    南部羣山。

    陰鴉停在蠻族少年的肩頭，眼中滿是茫然之色。

    “先生爲何助他？”

    “早先就結了仇怨，人家想要殺你。”

    “先前上開陽山，攔人家去路，又結仇了。”

    “您老幫白虎一回，本是個人情，怎麼着都應該，要幫白虎才對。”

    陰鴉顯然不是很理解，這樣說來。

    “低估他了。”

    先生嘆息說道：“本以爲，他至少一年半載，才能掌握十方地獄道的！”

    “此前他出現在神都，本座以爲他放棄了十方地獄道，強行越過，去神都助戰。”

    “未有想到，他竟然是直接掌握了。”

    “如今看來，他已經有了跟白虎一較高低的本事！”

    “白虎雖是古神迴歸，但恢復至今，卻還壓不過陸萬。”

    “如此看來，陸萬的潛力，要比白虎更大。”

    停頓了一下，先生又道：“更重要的是，陸萬掌控了本座的十方地獄道，他自己卻不擺下陣勢，去鬥上一場，乾脆用了本座此前施展的‘十方地獄道’！”

    “這又怎麼了？”陰鴉低聲道：“您跟白虎，不是多年至交？回頭解釋一番便也是了！”

    “糾正你一下，不是至交，只是有所耳聞，祂聽過我這位閻尊，我也聽過祂這位古神。”

    先生嘆息說道：“原本這事，確實不大，可問題是，裏邊蘊藏本座前生一縷元神，這回便真的說不清了！”

    “那白虎是殺星入世，祂殺性之重，遠超世人想象！”

    “祂定然以爲，老子與玄天觀結盟，要置祂於死地，奪取祂的造化！”

    “這仇怨很重，要不死不休的！”

    說到這裏，又聽先生說道：“祂藉助西方白虎七宿來修行，恢復得比本座更快，而今世間少有敵手，若找上門來，對本座也是個大麻煩！今日……陸萬解決了祂，將來本座便少了這麼一個巨大的麻煩！”

    “原來如此。”

    “其實還有個原因。”

    “那是？”

    “承冥天師府的當代天師，是個令人敬重的角色。”

    “那跟陸萬有什麼關係？”

    “這位天師，絕了自己的生路，將法劍贈予陸萬，爲了陸萬一戰得勝……總不能讓他白死了？”

    先生這樣說來，笑着說道：“如今各方都已知曉，本座的真身，乃是天界至尊之一！但本座這一具化身，曾入世輪迴，才能成爲冥獄閻尊……那一次輪迴，本座也曾經是天師這樣的人！”

    陰鴉震驚道：“一個願意爲了天下大勢，而甘願赴死的人？這跟您老人家，有什麼關係？”

    “當然沒了關係。”

    先生哈哈一笑，說道：“前塵往事，與當今本座何干？”

    他雙手一揚，說道：“這一世，我要在真身覺醒之前，變得更加強大，哪怕此世人間，盡數死絕，也與我沒有半分關係！”

    ——

    神都之戰，落幕了。

    陸萬從開陽山上，走了出來。

    跟在他身後的，是四祖衍法道君、三位少師。

    至於二祖，從頭到尾，便立於山下，爲黎守道人護法。

    而三祖……此刻大概已經打入了蒼冥天的白虎聖宮，第一大殿！

    “若不是三祖奶奶，斷絕了白虎七宿星宮的聯繫，也許白虎可以重現護體星光，我未必能勝得這般簡單。”

    陸萬心中這般想着，往後看了一眼。

    四祖往前而去，與二祖匯合。

    三位少師，各自分開，進入神都各方。

    這一戰，源於皇帝，源於國師。

    而今國師隕落，皇帝已亡。

    此戰是該停歇了！

    ——

    神都以外。

    八方靈域大陣，雷霆滾滾，逐漸微弱，繼而消散。

    大勢已消！

    陸萬一步邁出，言出法隨，已經來到了老天師的身側。

    “逃了一尊古魔，是貧道低估祂了。”

    老天師喘息道：“祂是與我承冥天師府二代祖師，同一輩分的……這廝能遮蔽天機，斬去三屍蟲，已超出貧道測算之外。”

    “我會斬掉祂的。”

    陸萬這樣說來，看着眼前的老天師，神色微沉。

    此刻的老天師，被當場腰斬，胸腹以下，皆已毀去。

    而胸膛被貫穿，脖頸被裂開一半。

    左臂已離體而斷。

    更重要的是，種種魔氣，縈繞於身。

    肉身是救不活了。

    至於陰神……

    “六合迎星陣？”

    陸萬低沉道：“您老人家，用盡了？”

    用盡了，也就是說，六尊強者，合而爲一，無法分割。

    而且，油盡燈枯，魂力皆無。

    在羣魔合力之下，陰神千瘡百孔，近乎湮滅。

    陸萬微微閉目。

    他斬殺白虎之時，用盡了神花。

    而今雖然震撼各方，白光閃耀，神花瘋長，但不足以治療此等傷勢。

    等聚合足夠了，老天師多半也已煙消雲散，半點不能留存了。

    至於從虛空之中，憑空重塑，再復生老天師……至少如今的混沌天源木，還不足以成長到那等地步。

    “別折騰了，我命中有此一劫。”

    老天師氣若游絲，喘息說道：“我下山之前，測算了一回，必死無疑，所以跟閻尊結了一法，向冥獄借了力……”

    他自嘲一笑，說道：“在我死後，本該入冥獄，作爲陰差，但此戰之下，我燃盡陰神，壞了冥獄的契約……這是天譴！”

    “我知道你有通天的本事，但伱要救我，卻不只是救下我，而是要對抗來自於冥獄的規則！”

    “遠遠不夠！”

    他這樣說來，指着陸萬，強撐一口氣，說道：“此世有大變，有天地傾覆之危，衆生盡滅之大劫，你等黎景，他會告訴你這一切……”

    聲音未落，魂靈已消，徹底煙消雲散，全然不見。

    半截殘軀，也徹底焚滅。

    老天師隕落！

    一人之力，蕩滅羣魔！

    同歸於盡！

    ——

    神都之上，雷霆消散，黎景落了下來。

    他這一身的氣機，隱隱壓過了此前的白虎。

    他雖未踏破最後的桎梏，成爲真正的仙神，卻也有了凌駕於真玄九印之上的力量。

    “半仙之力……”

    二祖有些感慨之意。

    但就在這時，一位承冥天師府的老道士，緩緩現身，施了一禮。

    “奪你神光，搶你造化，非老天師本意。”

    “我知道的。”黎守道人嘆息說道：“若不是知曉老天師心意，便不會主動借出神光……”

    神光加身，乃是血脈之祖，帝君所賜。

    如非甘願分潤於外，任由外人再是強大，也搶奪不走！

    只是，他本該可以一步登天，成就仙神。

    卻因爲這一道神光，借給了老天師，而導致自身，未能真正跨過那天人桎梏。

    介於仙神與凡塵之間。

    高於真玄九印，卻不如真神。

    這便是半仙。

    “這世間要的，是一尊可以抵擋大劫的強者，而不是一尊飛昇天界的真神。”

    老道士施禮道：“老天師若不借神光，無法蕩滅羣魔……而借了神光，也能留下你來，一舉兩得。”

    若今日黎守，踏破最後一步，便要成就仙神，可以登臨蒼冥天。

    一尊至強者，入了蒼冥天。

    此世便沒有了黎守。

    而此刻接走一縷神光，黎守留在人間。

    這方天地之間，就多了一尊半仙鎮守！

    “但即便是半仙，還是不足嗎？”

    黎守這般問道。

    “不夠！”

    老道士說道：“原本最大的希望，在於那位閻尊，但祂已經不再是曾經的他，人間大劫……他會坐視，而不會干涉。”

    “也好，沒有對這世間造成更大威脅，就算是好事了。”

    黎守這樣說來，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陸萬呢？”

    “他是變數。”

    老道士想了想，說道：“天師說過，你是他看中的人選，拯救天下的主星！但是陸萬……天師至今看不透他！”

    ——

    黎景道人，並沒有等太久。

    他來到了陸萬的身前，看着滿地的廢墟，嘆息了一聲：“需要貧道說什麼嗎？”

    “當初你失蹤，不是被害，而是奉老天師之命，於八方靈域之中，構架大陣？”

    “是。”

    “今日之戰，老天師早已經在籌備了？”

    “不錯。”

    “他從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一定會死？”

    “正是。”

    “那麼陸某人的角色呢？”

    “不知道。”

    黎景沉默了一下，說道：“老天師說過，你根本不是他能夠看透的存在……黎守未必救得了天下，也許希望在你身上。”

    “我能擋住大劫？”

    “不知道。”

    “你不知道，還是老天師也不知道？”

    “老天師，從來就沒有把握，能夠擋住大劫，他只是希望，能夠盡力……哪怕最後失敗，不枉他修行一場！”

    “那麼蕩滅羣魔呢？”

    “雖是人間修行者所化，但是祂們已經入魔，不會拯救人間，更會落井下石，推波助瀾，讓人間陷入無窮的禍亂當中！”

    “所以老天師，是要在大劫來臨之前，先一步蕩平後患？”

    “是這個意思。”

    “他還有什麼後手嗎？”

    “你指的是？”

    “他死了，後面就憑我們，怎麼擋住所謂的大劫？”

    陸萬冷聲問道：“而且……大劫究竟是什麼？”

    黎景道人沉默了一下，然後搖頭道：“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