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白將軍老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若若唯字數:2354更新時間:24/06/27 18:39:05
    太子想插手大理寺的事兒,沒得到同意,臉色是難看的,但這會兒也不敢再提,低着頭行了禮和蕭承望一起退了出去。

    出了勤政殿,二人卻同時止了步。

    春初的時候,風還是有些大的。

    蕭承望裹了裹衣衫,看向前方,語氣陰陽道,“太子殿下近來很閒啊。”

    皇帝本就對太子不報什麼期望,重差事從來不會交給太子去辦,所以太子除了這個位份,竟什麼都沒有。

    太子冷哼一聲,“四皇弟又比本太子好到哪裏去了嗎?”

    他搓搓鼻子,“到時候厲王坐上去了,你以爲你能好過了?”

    蕭承望冷着臉看着太子走遠的身影。

    勾脣笑了一下。

    殿內安靜了下來,蘇培駱給皇帝撫了撫心口,皇帝的臉才好轉了一些。

    蘇培駱輕聲道,“皇上,既然也是刑部判了冤案,害死了呂大夫,是不是應該彌補一下白將軍?”

    冤死了呂廣然,如今還要靠呂廣然的藥方救命。

    不做點什麼,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皇帝看向蕭意遠,“老九,這件事就你去辦吧。”

    蕭意遠行禮,“是,父皇。”

    -

    這是白芷在這關外的第十五日了。

    小半個月過去,乜大夫才說她身上的毒被清乾淨了。

    寶塘跟乜大夫混的很熟悉了,經常進來給小老頭糖吃。

    每每這個時候,乜大夫都會張開嘴,露出一口沒牙的嘴,“你這小孩,你看給我牙都吃掉了。”

    寶塘不背這個鍋,機靈的說道,“老爺爺你別冤枉我,你本來就沒長牙。”

    “哈哈哈哈哈——”

    乜大夫笑的開懷。

    白芷從外頭回來,額前有些細汗。

    寶塘連忙遞來手帕,“王妃娘娘。”

    乜大夫看一眼白芷,“丫頭,悠着點練,別練傷了。”

    說完他又咂咂嘴,“傷了也不要緊,只要留口氣能到老夫這,老夫就能給你救活。”

    他像是打廣告一樣說道,“不管你是缺胳膊斷腿,還是瞎了啞了的,老夫都能治。”

    白芷眼一擡,“乜大夫可以治眼睛?”

    乜大夫點着頭,“剛纔不說了,老夫什麼都能治嘛。”

    白芷當即便要走,“那晚輩這就去帶人過來。”

    “誒——現在不行了。”

    乜大夫擺擺手,“一連治了兩個,老夫累了,得歇段時間了。”

    白芷看向寶塘,“還有旁人來嗎?”

    這段時間,除了寶塘和外面的侍衛,她未曾見過別人。

    乜大夫眼一擡,“寫藥方就是治了,你當人人都能寫出救命的藥方來嗎?”

    白芷也沒見到來跟乜大夫求藥方的人,但她不多問。

    又跟乜大夫道了謝,“那乜大夫,我們告辭了。”

    她心繫京城,實在不敢在這邊呆的太久。

    不管是賈歡,還是將軍府,她都放心不下。

    其實上輩子她剛嫁給蕭意遠的前四年,是安穩度過的。

    那四年中,蕭意遠扮演了一個完美的夫君。

    第五年他封王后,一切就變了。

    上輩子那些慘痛的記憶撲面而來,白芷的臉白了幾分。

    帶着寶塘上了馬。

    張威勸說着想讓白芷坐馬車,“王妃娘娘,關外這邊風大,您病才好,還是先坐馬車吧。”

    白芷搖頭,“太慢。”

    在這裏,不知道京城的一切,她心裏一直安不下來。

    這輩子發生的一切,很多都沒有如上輩子的時間線走。

    她至今都不知道是哪裏發生了偏差。

    回京的一路上,一直思慮重重。

    五日的行程,硬生生讓她縮短了兩日。

    寶塘被癲的小臉發白,落地就開始吐。

    白芷急着進城,卻被張威攔住了。

    張威低聲道,“娘娘,您夜裏再回王府。”

    白芷斂眉,“王府有事兒?”

    張威道,“王妃娘娘如今是在王府裏的。”

    白芷頓住,打量着張威和趙龍。

    二人倒也不躲避白芷的目光,但並未多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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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忽的下雨了。

    蘇培駱摸着自己的膝蓋,想着回頭多添個護膝。

    就聽到皇帝叫他,“蘇培駱。”

    他忙快步進殿,“皇上,您叫奴才。”

    皇帝還是披了件衣服在看奏摺,他有些心神不寧,皺着眉頭說道,“那白芷……還沒信?”

    治病治了快一個月了,是死是活也沒個信兒。

    蘇培駱道,“奴才派人去瞧瞧?”

    “那邊沒消息傳進宮?”

    派進王府的人,明明不是少數。

    但凡厲王府上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該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可皇帝近來卻一直覺得,他消息是閉塞的。

    不僅知道的慢,甚至還有一種假消息的感覺。

    蘇培駱應,“昨兒來的消息,說還是進不去白芷的屋。”

    他觀察着皇帝的神色,小聲繼續說道,“將軍府的那侍衛頭在那守着,白將軍又派人過去了,強來肯定是不行的。”

    “除非是派人過去了。”

    皇帝悠悠吐口氣,“白修明到哪了?”

    七日前,白修明帶兵出征。

    皇帝拖着病體,親自給白修明戴上了頭盔。

    蘇培駱算着時辰,“回皇上,按照將士們的腳程,再有三日,應該就到邊關了。”

    皇帝握着筆,“你覺得,明畔國究竟攻不攻得下來?”

    蘇培駱低頭,“回皇上,奴才不敢說。”

    “你說。”

    蘇培駱覺得不能。

    縱然他久居深宮,對外頭的世面不那麼瞭解。

    縱然他知道白修明在邊塞威名在外,三十萬白家軍更是勇猛無比。

    但他依舊覺得不能。

    早些年,明畔國還是要年年給大夏國進貢的一個小國,那時候爲了避免旁的國家打他們,屢屢要送公主出去和親。

    但那已經是從前的事兒了。

    這些年來,明畔國武將輩出,四處爭掠,勝多敗少,一步一步強大了起來。

    至少有十年,明畔國沒有再向大夏國進貢過了。

    好一會兒,蘇培駱才小聲道,“皇上,白將軍老了。”

    英雄遲暮,他一個人怎麼敵得過明畔國那麼多的壯年將軍。

    皇帝悠悠點頭,“他是老了,朕也不年輕了。”

    若是不在他殯天前除了白家這個威脅,不管以後是誰坐上這個皇位。

    都守不住。

    白家得的民心太厚了。

    一旦白修明起兵造反,百姓必然叫好,各處軍營甚至不知道多少將士會呼應。

    這就是白修明這多年來積累下的一切。

    只要他想,蕭家的皇位就要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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