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最後還是在老師的制止下，那套桌椅才倖免於難，沒有被人搬走。

    薛雲直到去食堂吃飯的時候還對這事耿耿於懷。

    “明明我馬上就要擠進去摸到了，那個禿頭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那個時候過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畢竟他一向看不慣我們alpha，不，他是嫉妒，嫉妒自己不是alpha是個B，標記不了omega。”

    林一一一噎：“……beta就beta，別省略，怪有歧義的。”

    薛雲聳了聳肩，看對面人只打了一盤土豆絲炒青椒和熗炒白菜加一碗紫菜湯，素得一點葷腥都沒有，於是將自己餐盤裏的一隻雞腿夾給了她。

    “哎呀，你就算想省錢也不能這麼省啊，咱們是alpha又不是omega，吃這些哪裏夠，哪裏有營養？”

    林一一也不和薛雲客氣，說了句謝謝後就一口咬在了大雞腿上。

    她哪裏不知道這樣營養不夠，可沒辦法啊，馬上月初她又要給林父買藥了，那藥用的都是各種珍貴藥材製成的，一份就要好幾百，一份只有三天的劑量，一個月她得買十份。

    除卻買藥小三千的消費不說，還有房租生活費各種，還得存一點應對突發情況。這麼算下來酒吧的工資哪怕已經比較豐厚了，於她也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不光是經濟上的問題，她時間也不夠。林一一一天又要上學又要上班，還得照顧林父，把時間掰成了好幾份來用才勉強能應付，想再多兼職一份工作開源很是困難。

    既做不了開源，那就只能節流了。

    alpha消耗比omega和beta大不少，林一一要是敞開了吃一個月伙食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好在食堂米飯便宜，湯免費管飽，她每天打兩個素菜配上三碗米飯兩碗湯也能吃飽。

    對此她已經挺知足了，要知道上一世她還是孤兒的時候還撿過垃圾睡過橋洞呢。

    現在有書讀，有家回，也不用餓肚子，薛雲時不時也會接濟她，帶她打打牙祭什麼的，這小日子過得還是挺有滋有味的。

    “你慢點吃，不夠我再給你打兩個。”

    林一一搖了搖頭，把最後一口雞腿肉嚥下：“不用了，一個就夠了。”

    說着又低頭就着土豆絲開始扒飯。

    薛雲看她這副好養活的樣子心下更憐愛了。

    “對了，你之前說你工作的那個酒吧具體在城中心哪兒來着？”

    林一一眼睛一亮：“你要過來給我送業績了？”

    薛雲傲嬌道：“就給你稍微點一兩三瓶吧，再多就沒有了。”

    她聽後生怕對方後悔，趕緊報了地址：“在華天銀座第十層，酒吧名字叫［華燈初上］。”

    “華燈初上？”

    林一一莫名：“怎麼？你去過？”

    薛雲搖頭：“這倒沒有，但是這地方我聽學長學姐們說過，說是A城某豪門少爺旗下的，裏面消費都很高的樣子。我之前想去看看長長見識來着，結果當時正好月末，兜裏比臉都乾淨就打消念頭了。”

    林一一：“其實也還好，只要你不點酒陪就成。”

    裏面的酒的確比其他酒吧貴，種類也更多，可也沒誇張到消費不起的程度。

    真正的大頭是在酒陪上，點一個D級酒陪都是四位數起步，要是再被他們一忽悠，耳根子一軟開個香檳塔什麼的，那更是沒個小幾萬根本出不來。

    薛雲：“那怎麼行？我去哪裏總不能幹喝酒吧？不點個omega陪酒多沒意思？”

    林一一皺了皺眉，提議道：“你要不點我作陪吧？肥水不流外人田，與其給一面之緣的酒陪omega送錢，不如送給我這個好姐妹。”

    點酒陪開的酒抽的提成，可比單點要多好幾百呢。

    薛雲立刻做出了一股嫌棄的表情，雙手交叉拒絕道：“噠咩，有香香軟軟的omega可以選，誰要你這個臭alpha作陪？”

    她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好吧，那你晚上到了記得給我說一聲，我來接你。”

    林一一的工作時間是晚上七點到十一點，她一般五點半吃了飯就坐地鐵往工作地方趕了。

    等到達之後換一下衣服，將裝飾用的花束裝進花瓶每桌擺好，又把着重要推銷的幾款酒擺到調酒吧臺顯眼的位置。

    一些雜七雜八的準備工作做好後，也就正好到了營業的時間了。

    侍應生兩人一組，和林一一一組的是一個beta女生，叫張蘿，長得一張圓臉，妹妹頭，模樣很是討喜。

    光是看臉的話很難讓人猜到她已經二十五了，說她是高中生也是有人信的。

    張蘿爲人和善，又很愛笑，在一衆侍應生裏很有人緣。林一一剛來的時候她看她年紀小，也對她頗爲照顧，有什麼不懂的她都願意解答，十分有耐心。

    林一一也很喜歡她。

    “小一，你來了啊？幫姐把這瓶酒給放到上面架子上去一下，姐個子沒你高，夠不到。”

    張蘿只有一米六五，和林一一站一塊都還沒到她肩膀。平日裏東西要放到高處的時候都會叫她過來幫忙。

    林一一：“這就來。”

    她走過去接過酒瓶，長臂一伸，極其輕鬆就把那瓶酒放到了最上層的架子上。

    一旁的一個omega看了嬌聲道：“小一一，我也要，你也幫幫我嘛。”

    一邊說着一邊故意把身子往她身上靠。

    林一一連忙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離：“劉哥你手上這瓶威士忌是放吧檯前面的，不需要放架子上。”

    男人被她這副木頭樣子給弄得一噎，冷哼了一聲放下威士忌扭頭就走了。

    林一一不僅對男人的殷勤不爲所動，甚至看他離開了，順手把威士忌給放到了它本該放置的位置。

    張蘿看到這一幕忍俊不禁：“小一，你也太不解風情了，小劉哪裏是想讓你幫他放酒啊，他是對你有意思，想藉此跟你多親近親近。”

    林一一當然知道對方別有所圖，可都是同事又不好直接拒絕，這才裝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而已。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解釋的，見張蘿誤會了她也就不好意思笑了笑。

    “劉哥可是咱們酒吧的B級酒陪，客人要和他親近作陪沒個三千都請不來，我一個窮大學生哪裏消受得起啊？”

    張蘿搖了搖頭：“你這孩子，他哪裏會要你的錢……算了，你還小，還沒開竅呢。這些彎彎繞繞以後就懂了。”

    這時候客人還不多，兩人還有一點閒聊的時間。

    張蘿一邊擦着桌子一邊和她說話，問了下她父親身體好些了嗎，又問問她最近學習怎麼樣，很日常又很溫情的話題。

    林一一都一一回答了。

    “我爸身體好多了，學習也沒什麼問題，我能兼顧。”

    “這樣啊，那就好，畢竟咱們這工作下班晚，就怕你太累白天學習沒精神跟不上。”

    其他人要說學習不會因爲工作受影響她只會覺得對方是在逞強，但如果是林一一這麼說的話張蘿是信的。

    畢竟alpha普遍都很優秀，而且少女還是A大高材生呢。

    張蘿：“你中午時候不是給我發消息說你朋友今天要來嗎，估計她人馬上要到了，這邊桌子我幫你擦，你去下樓接你朋友吧。”

    林一一心下一暖：“這纔剛開始營業，哪有那麼快就到了。”

    誰想她話音剛落，一個侍應生匆匆跑了過來對她道：“林一一，有客人點名要你過去服務。”

    啊？真說曹操曹操到，這麼快的嗎？

    “你快點，那客人說是你的熟人呢。”

    張蘿道：“看來你朋友真到了，你快去吧，這邊姐幫你擦。”

    林一一愣了一會兒，心下總覺得不大對勁，可聽那侍應生催促着也還是跟着去了。

    侍應生走在前面，把林一一往裏面包廂帶。

    掠過普通包廂，到了VIP區後她眼皮一跳，薛雲家裏是有點小錢，可這裏的包廂哪裏是她消費得起的？

    就算她咬咬牙花兩三個月的生活費豪氣一把，要訂也得先辦一張最低額度的鉑金會員卡，不然根本沒有訂VIP包廂的資格。

    林一一停下腳步，警惕問道：“那個客人是alpha還是omega？”

    侍應生支支吾吾道：“我，我沒注意。”

    林一一追問：“那是男是女你總應該看得出來吧？”

    “是，是男的。”

    林一一臉色一沉。

    侍應生見了忙改口：“啊不，我記錯了，是，是女的，應該是女的。”

    她給氣笑了：“你跟那人聯合起來一塊兒耍我是吧？”

    林一一說着轉身就要離開，侍應生見了趕緊攔住了她。

    “不行，你不能走，客人說了讓我必須帶你過來。林一一，林姐，你就行行好幫我這一回跟我走吧。他是個omega，讓你過去玩玩喝喝酒而已，你是alpha吃不了什麼虧。而且把他哄高興了他隨便給你點小費都夠你一個月的工資了，你不是缺錢嗎，這買賣穩賺不虧啊。”

    林一一看着他一臉哀求的樣子覺得又可憐又氣悶，她聽出來了對方也不是故意誆她過來的，只是給他下命令的那人他得罪不起，只有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他有他的不得已，但也不是他賣她的理由啊？

    林一一眸色冷凝：“讓開，我不想動手。”

    侍應生是個beta，也知道要是眼前這個alpha動起手來他肯定毫無還手之力。

    他有些動搖，讓也不是攔也不是。

    正在侍應生爲難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的時候，前面包廂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一個身材頎長的青年從裏面走了出來，對方穿着一身筆挺的粉色西裝，打了一條白領帶，面容說不上俊美卻也算清俊。

    不是昨天給她塞名片的那個omega是誰？

    只是今天青年打扮的沒有昨天那麼騷包，耳釘鎖骨鏈都沒有了，就連那頭奶奶灰也染回了原本的黑色，儘管上面還有兩縷挑染的銀白，不過可能是因爲見過他原本的打扮，現在這副樣子已經很清爽順眼了。

    林一一一愣：“是你？”

    青年勾了勾脣：“不是都給你名片了嗎，怎麼還你啊你的稱呼，我沒名字的嗎？”

    林一一抿了抿嘴脣，那名片她看都沒看，昨天下班回來路上就隨便找了個垃圾桶扔了。

    青年看她這反應也猜到了幾分，嘆了口氣。

    “好吧，我重新做下自我介紹。”

    他走上前朝着林一一伸手道：“你好，我叫許時京，今年二十八，職業大概，是個富二代？”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要是態度不好的話林一一直接甩臉就走，可他偏偏還挺有禮貌的。

    林一一頓了頓，沒有握手，悶悶道：“林一一。”

    許時京也不生氣，笑眯眯收回手。

    “好了，既然交換名字了也算認識了，要不要進來喝一杯？只要你答應了我就讓你把單子上所有的酒都點一遍，到時候提成全都是你的，怎麼樣？”

    說實話，林一一是心動的。

    她要是真厚着臉皮都點一遍，隨隨便便大幾萬提成就到手了，甚至更多。

    可她不能，她是個有原則的人。

    人至少，不能太貪。

    於是她道：“不用了，點一半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