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重返幽冥

    弒神鋒芒從狄爾奈軀殼前端刺出，毫無阻礙！

    法洛莎感覺她刺進了虛無！但弒神武器的力量，連虛無也能征服！

    煞氣肆虐，斬殺狄爾奈！

    “命運已了。”法洛莎冷聲道。

    “炸死你！”伊絲塔也朝狄爾奈釋放皇級爆破。

    羣星化身狄爾奈的身軀被弒神劍氣所摧毀，甚至被盤淵鎖定，無法移動，而伊絲塔的皇級爆破更是炸碎了她，將她摧毀！

    法洛莎橫揮弒神武器，擡頭對伊絲塔點點頭。

    狄爾奈，敗了！

    她當初用這把刀殺了一個神，現在又殺了一個神。很成功。

    “姐姐回來了！！”伊絲塔眼前一亮。她其實以爲法洛莎真的走了。

    “……”法洛莎猛轉頭，察覺到滔天殺機。

    還來不及和伊絲塔寒暄……

    那些被擊碎的黑暗碎片便再度聚合，瞬間變回狄爾奈的人形！

    只是，它身上狄爾奈的神性碎片已完全湮滅，留下的則是一個怪誕的身形，宛如高維投影下的截面。

    羣星意志狄爾奈，它身上的一切都變得完全陌生，其間填充着這世界生靈無法理解的力量。

    “混亂維度的間隙裂縫。”它瞬間撕裂這一方現實，將法洛莎、伊絲塔以及其他所有神靈都拖入一個異樣的實體空間。

    間隙！

    不同世界之間的縫隙！一片永恆混亂的虛無空間！只有對空間造詣極其精妙的存在才能在此活動。

    法洛莎跌入的不僅僅是黑暗，也是讓人類所有理解都相形見絀的浩瀚，這些色澤刺痛了她的雙眼，尺寸迥異的幾何形狀超出了命名範圍，間隙的邊緣由超限數字編織，地平線本身正與無與倫比的廣博界域不斷重疊、融合和扭動。

    整個維度的混亂疊加在一起，直到法洛莎熟悉的最後一個東西也消失。

    她感到自己就像一個渺小的物質斑點，在羣星使者的力量面前無異於塵埃。

    法洛莎釋放出她所擁有的無數魔力，偵查周圍，擡頭便看到返回原先地帶的一個狹小出口，但其他人都跌落在這混亂的維度次元當中，不見蹤影。

    末日抵達，羣星意志狄爾奈不斷下墜，同時將與其作戰的所有敵人都拉入最混亂的維度間隙中！

    “它要把我們拖到‘羣星使者’本身存在的地方，就像把獵物拖回巢穴一樣……”森林之主重傷而跌落着，毫無還手餘地。

    羣星意志狄爾奈已經完全失去了狄爾奈的身形和精神，只是執行着羣星使者的最後意志，將這些俘囚帶入間隙，並拖回羣星使者所處的高維空間。

    “我們要再見了——姐姐！”伊絲塔轉頭朝法洛莎大喊，她的聲音剛出口就被這一方混亂的維度所熄滅，但她一直喊，不停喊，“姐姐！姐姐！姐姐！”

    法洛莎下墜着，內心空空蕩蕩，忽然一遍又一遍地思念徐煬。

    轟！轟——！

    詭異的聲音從下方響起，一道悠長寬廣的斑斕巨影覆蓋了下方所有視野。

    以法洛莎的神識，瘋狂掃描也只能監測到那無量巨物的微妙一角。

    這——這是什麼東西？它的存在……

    隨着一聲搖撼畛域的咆哮，下方體態無涯的龐然大物開始顫抖。

    盤淵！

    它的身體搖動，維繫無數世界平衡的天秤隨之震動，盤淵身周散落着無數類似砂礫一般的事物，那每個砂礫就是一個世界，它用爪子強行切斷維度之間的聯絡，阻擋羣星意志狄爾奈下墜的路徑。

    緊接着，它用身體的一部分向上撞去，將跌落的狄爾奈包括其他諸神全都送回上方的狹小空洞，返回到真實世界當中。間隙之內，盤淵爲神！

    法洛莎只覺得下方傳來無窮無盡的巨大力量，將她筆直往上送去！她離那道裂縫越來越近，終於被送回了有溫度和大氣包裹的現實世界，還是這裏令她倍感懷念！

    盤淵的咆哮聲消失在間隙裂縫之下，它似乎用爪子抓住這道裂縫兩段，強行將其拼合，空間結構的兩段猛力撞上，在原地留下一道無法磨滅的扭曲交駁痕跡，橫亙數千米。

    羣星意志狄爾奈也回到了這方世界。趁着它被盤淵擊退、需要時間修補自身的機會，法洛莎轉頭，終於找到時機，也趕緊用回覆之律來重置盟友的狀態，復原它們的傷勢。

    雙方陷入難以言喻的、凝滯般的沉默，緊接着，不過短短數秒，羣星意志狄爾奈當先恢復完全，失去了“狄爾奈”的部分後，它幾乎完全變成了一個狂獸，急速撲向伊絲塔。似乎是因爲伊絲塔之前令它分心、遇襲的緣故，它要先滅殺伊絲塔。

    “啊——”伊絲塔迅速用魔術短棍拉開距離，但她的速度是最慢的，她靠的是魔術短棍這樣的魔力道具，而非自己的超凡天賦。

    “伊絲塔！”法洛莎時停加瞬移，趕至伊絲塔面前，揮舞弒神武器擋開羣星意志狄爾奈的斬擊。

    “姐姐！”伊絲塔尖叫。

    “沒事的，我——”法洛莎拼死用弒神武器和馭星者攔截羣星意志狄爾奈，對方的攻擊好快，好恐怖，每一擊都讓法洛莎回憶起片刻前墜落混沌間隙的致命恐懼。

    只短短過了幾秒鐘，伊絲塔就被兩人力戰的餘波給擊退，倒在地上翻滾，而法洛莎也被打得節節後退。

    法洛莎拼死戰鬥。該死的，如果自己再多一點經驗，如果自己多有一些餘裕，那我——

    “堅持住！”黃金之魂克里索斯恢復得較快，艱難地踏步衝過來。

    “炎——炎多！”炎多也痛苦地嘗試起身，狄爾奈留下的傷勢還是太過沉重。

    沒事的，自己能擋住她，自己能在正面作戰，替大家擋住強敵的威力。

    法洛莎默想着，弒神武器在千萬次劈砍中都沒有讓法洛莎失望，無情的弒神煞氣狂暴地削弱着羣星意志狄爾奈的力量。

    雙方在短時間內對攻出的華光震撼天地，反覆照亮天空上萬次！

    但——法洛莎漸漸落入下風。

    羣星意志狄爾奈一邊攻擊，一邊還用篡變現實的高級偉大權能削弱法洛莎的運勢，剝離她身上來自黃蜂的強大祝福，以及她借來的近戰必勝之力。

    “吼！”微十月飛過來，試圖掩護法洛莎，但她的死亡氣息無法損耗羣星意志狄爾奈。

    這一剎，法洛莎感到從開戰以來從黃蜂那得到的百戰百勝之運被剝奪了，緊接着，連近戰必勝的力量也被連帶湮滅，所有扭曲現實的力量都被拆解，這樣一來，她只能靠自己純粹的劍術去抵擋。

    而這是法洛莎所匱乏的，她缺少真正修煉的時間，必須要靠從潘瑞伊那借來的魔力，而下一剎——

    法洛莎被狄爾奈刺穿了身體，扔在地上。

    她死了。

    伊絲塔在遠處看着，身體崩潰在地。

    “炎多！”炎多咆哮。

    “法洛莎！”微十月驚詫萬分。

    “姐姐！”伊絲塔哀嚎。

    法洛莎的身體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她的靈魂飄離軀殼，迴歸星空，迴歸到星空的擁抱中，向星河魔女歸返。

    真難看啊。法洛莎默想着，她往上空飛去，原來死是這種感覺，輕飄飄的，而且還被牽引着。

    她好想留下來，但在這一刻，留下來也沒有意義，她身上的祝福已經被破解了，意味着羣星意志狄爾奈有一萬種方法殺滅她。

    下面，伊絲塔拼命地搶回自己的屍身，炎多和克里索斯兩大星神再次與羣星意志狄爾奈交手，但並未佔據上風，羣星使者光是一片殘影都這麼強大，更何況它那滅絕了無數星界的真身？

    她看到伊絲塔用顫巍巍的手拿走了法洛莎手裏的弒神武器，但是被刀刃上的煞氣所威懾，即便這樣，伊絲塔也一遍又一遍嘗試握緊弒神武器，哪怕她自己被割得遍體鱗傷。

    不、不行，伊絲塔，弒神武器是只有我自己才能使用的。法洛莎默想着。沒辦法，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擡頭，迴歸天際，朝星河魔女的方向迴歸，遠離了地上的紛爭，彷彿已經能聽到星河魔女的呼喚。如果法洛莎是這個世界所有魔女的神，那星河魔女就是法洛莎的神。

    她的星魂離開了受詛咒、困擾和扭曲的大地，升到了黑暗星界。

    這裏靜悄悄的，法洛莎嘆了口氣，好安靜。

    她擡起頭，卻嚇了一跳，好多、好多人！

    好奇怪。

    怎麼有這麼多魔女。

    她漂泊在物質世界的邊緣，在星河的門口駐足。

    前方閃爍着未知的星系，永恆的宇宙，羣星使者的獵場，也是魔女們不斷漂游的家園。

    這些靈魂般的魔女們紛紛雲聚在這，好多、好多，幾百萬。

    她們都來迎接法洛莎，閃爍着感激和悲傷的光芒。

    “你、你們……”法洛莎看着她們，滿心震撼。

    “我們是黑牆裏被救出來的魔女。”其中一個靈魂面帶微笑，看着法洛莎，但那微笑帶着無限的悲傷與溫柔。

    “在最可怕和恐懼的時刻，你來找我們——把我們從那痛苦的漫長折磨中拯救出來了。”另一個靈魂說。

    “我是爲尼斯託公司征戰，但最後戰死的魔女。”

    “我是從希盛神宮的黑牆被救出來的魔女，好多年啦。”

    “我是死在天劫中的魔女，一瞬間就被那投影給殺了。”

    “我曾經在學院學習過，但出事故死了。”

    “我在幼魔女樂園裏生活過！”

    “我聽說您的名字好久了！”

    她們興奮地說起話來，爭相喊着自己和法洛莎之間的關係。

    “謝謝你們，你們……爲什麼不去迴歸？爲什麼不回到星河魔女那裏？”法洛莎茫然地問。

    “我們想看到法洛莎的勝利。”她們說，“我們在這裏一直等着，想看到您贏下一切，那時候我們就可以迴歸無憾了。”

    “但我、我已經死了，我辜負了你們，現在我們只能一起回去了。”法洛莎艱難地說。

    魔女靈魂們微笑。

    作爲一個整體，數百萬個靈魂開始閃耀，分享並重新點燃她們靈魂中殘留的魔力。

    每個人都像是手握一粒深紅、褪色的精華，但她們太多了，於是她們在一片幽邃的深空中點起火花。

    她們編織的力量越來越強，形成一幅跨越星河光彩的神聖織錦。

    許多魔女在這個過程中燃盡，不得不放手，真正迴歸星空，化作一道光點，臨走時向法洛莎微笑告別。

    “我們先走了！”

    “一定要贏下去啊！”

    “魔女之神！”

    “現在回到你的地方去吧，法洛莎大人！”魔女靈魂們的力量聚成一道靈魂洪流，推動法洛莎的神魂往下。

    她們的光，纏繞在一起，將法洛莎重新推下去，以衆魂的力量抵抗星河魔女的召喚，把法洛莎的靈魂推回人間。

    “回去吧！”

    “法洛莎大人，回去吧！”

    “回去、回去吧！”

    “還不到死的時候！”

    熱烈的光柱從破碎世界的雲霄之外照射下來，將法洛莎的神魂送回大地。

    法洛莎幾乎要流淚，她的神魂中激盪着情緒。

    大家、大家……

    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魔女之神”四個字的分量。

    斑斕星光呼嘯降下，將法洛莎送回她的身軀當中，照耀在她的身體上，修復了一切傷口，治癒了所有痛苦。而她們在完成這一切後，也盡數消散，再不見蹤影，真正迴歸星河魔女，再度完成魔女在宇宙中的循環遠征。

    在場，即便羣星意志狄爾奈也轉向重新站起的法洛莎，對這一幕感到意外。

    法洛莎擡起手，滿身傷口的伊絲塔流着血，將煞氣濃重的弒神武器遞給法洛莎。

    伊絲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相信法洛莎一定可以。

    羣星意志狄爾奈轉向法洛莎，彈開身邊其他人的攻擊。

    此刻，只有法洛莎最危險。

    “……！”羣星意志狄爾奈凝視法洛莎，此時的她，幾乎像再度完全突破，令它察覺到了異樣的威脅。

    “你……是誰。”羣星使者的意志透過這無光的軀體發聲。

    法洛莎擡起弒神武器，瞄準羣星意志狄爾奈。

    一切回憶、意志和燃燒的精神皆在心中。

    “我是，賽博時代的魔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