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萬有引力之虹

    “那算什麼？”法洛莎低頭觀察尹帝斯，從未見過這傢伙還能進入這個形態。

    “吼——”微十月發出一聲不安的龍吟。

    在這個狀態下，自己無法逼近，就算贏了也會兩敗俱傷，不利於接下來對抗狄爾奈。

    “飛到高處。”法洛莎若有所思，迅速吩咐微十月，緊接着，它便載着法洛莎筆直朝碎裂的星空飛去。

    尹帝斯長嘯一聲，同樣飛向高空，追擊他的死敵，靈能火焰在他身後留下漫長的航跡。

    雲層、氣流與狂風都在他們的行動軌道上被撕裂，在天地間留下一道醒目通途。

    “爲什麼飛到這麼高的地方？”微十月艱難詢問，在這裏飛行讓她想起傷心的事。

    “只有遠離被現實扭曲的地面，我才能使用魔力。”法洛莎謹慎佈置計劃。

    法洛莎往下匆匆掃了一眼。

    現在的尹帝斯渾身力量大幅強化，她感覺自己正在和星球意志本身交戰，難道舊人們的力量如此獨特，以至於能夠直接召喚星球的共鳴？

    不多時，她們就已經飛到了破碎星穹。

    由於羣星使者的影響，對星空的觀測已經中止，這裏佈滿了破碎的星屑，宇宙背景漆黑而邪惡，化爲了完全失去理性意義的混亂之地。

    空氣稀薄，空間破損，星體七彩斑斕，羣星使者雖已離去，但它留下的恐怖迴響仍在這裏留存。

    微十月艱難地在詭異的破碎星穹中飛行，在這個高度她仍然能看到一些“大陸”，那是在世界摺疊中被扭曲到如此高空的不幸地域，僅存的活人要麼窒息而死，要麼被凍成冰凋，最後全部被羣星的詭祕力量所吞噬，化作怪物或者食糧。

    尹帝斯追擊至此，他的實力接近某種可怕的超自然意志聚合體，直接向微十月發出半徑10000米的巨型裂變波，這樣尺寸的靈能爆破足以將法洛莎和微十月一併震碎。

    極速飛行的微十月被裂變波推動的能量浪潮波及，虛無縹緲的巨口艱難地開合，其幽魂般的身軀中有衆多無心智的喪魂刺耳尖嘯，彷彿死亡本身也將在裂變波中受損。

    光是前兆都這麼可怕，如果被直接命中，必然徹底潰敗。

    法洛莎緊緊抱住微十月實體化的背，它急速向下飛去，竭力避開裂變波，而巨型裂變波飛向遠處，擊碎沿途的小行星，它們化作無數碎石，通通往地面落去，形成駭人的隕石流星驟雨。

    此時，法洛莎和微十月勉強能回到正面，與終極尹帝斯對視。

    他在靈能形成的風暴漩渦上盤旋，形態奇怪而可怕，那個曾經嘲笑她們、蔑視她們，曾經統治整個舊人帝國的皇帝彷彿已不見蹤影，只剩下絕對的混亂、邪惡與熵本身。

    他的靈能太強大了，似乎是整個舊人文明最後的力量都被尹帝斯所繼承，而他又把這股力量釋放了出來。

    我們現在面對的不是尹帝斯，而是舊人文明幾十億遺族的精神聚合體。法洛莎仔細觀察。默默分析現狀。

    微十月急速飛行，避開尹帝斯的追殺，迷霧狀的死靈之翼與破碎星穹中的黑暗流體相對抗，顯現出模湖的摺痕，它在飛行的途中用雙翼扇出每一寸移動軌跡，清晰可辨。

    “讓這個世界與我們的文明陪葬吧。”尹帝斯開口，彷若千百萬人的高聲合唱，那音調涵蓋了所有音域，足以在深空當中留下回聲，振動着稀薄的空氣。

    緊接着，尹帝斯召喚了用於滅殺魔女的黑色火焰，它們形成巨型火焰漩渦，環繞在它身邊。

    “不要藏在你的子民後面了，來跟我戰吧！”法洛莎仔細觀察戰場，隨後她駕馭微十月，不再逃跑，而是選擇返身與尹帝斯廝殺。

    尹帝斯的聲音由萬千合音變回他自己的聲音，但仍然有無數聲音追隨，與他產生共鳴。

    “我知道你的伎倆。”尹帝斯將黑火漩渦轉化成一把長矛，飛身向法洛莎撞去，“你飛到這麼高的地方是爲了逃離地面上黛勒妮製造的禁魔場地。你想在這裏釋放魔力！”

    微十月吃驚，法洛莎的計劃被看穿了，這可如何是好？

    被讀出自己的計謀，法洛莎卻繼續縱身前進。

    “但你的魔力是不夠的，憑你至尊魔女級別的力量，又怎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尹帝斯發出狂嘯。

    “我已是女皇了！”法洛莎從微十月的背上站起來，將弒神武器與馭星者交叉。強大的皇級魔力滿溢綻放，龐大的力量如同恆星系本身，被法洛莎完全召喚出來！

    無窮無盡的魔力自她靈魂中瞬間爆發，破碎星穹整體顫動，彷若羣星也在呼應法洛莎的偉大力量。

    法洛莎嗜血的鮮紅魔力劃過星穹，籠蓋了半個世界！

    此時無數片土地上的人們都瞬間感到天色變得通紅，那是被法洛莎的皇級魔力所遮擋！

    女皇級魔力！

    貫穿吧！

    無量的魔光，直接砸向尹帝斯！

    “一個女皇是殺不死我的！我殺過了很多女皇！”尹帝斯的聲音中跟隨着千萬舊人的憤聲怒吼。

    從它身上綻放出無限的原始靈能，也勐力轟向法洛莎的女皇魔力。

    兩股能量在天穹對撞！

    一根魔術短棍在尹帝斯身後迴旋轉動，緊接着，一個褐發紅童的身影從中跳出！

    “這裏……有兩個女皇！”尹絲塔調度她的皇級魔力，瞄準尹帝斯的身後。

    圍攻！

    皇級爆破！

    尹帝斯勐力揮出另一只手，分出一半的力量與女皇尹絲塔的爆破魔力相抗。

    兩股毀天滅地的皇級魔力齊齊壓向尹帝斯！

    “這就是魔女的威力，尹帝斯，給我敗！”法洛莎高聲律令。

    尹帝斯苦苦支撐，構成他全新軀殼的原始靈能高速消耗。這是他的靈魂，而他的靈魂中有足夠的記憶——關於他古老民族的記憶。此時爲了抵抗兩大女皇的圍攻，他驚恐地看着自己殘留下來的舊人遺民殘片個個潰散，再無法支撐他那舊人帝國的古老回憶。

    兩股無邊無際的浩蕩魔力繼續摧垮尹帝斯，法洛莎神情果決，尹絲塔眼神明亮，而尹帝斯不朽的軀體正遭到焚燒和摧毀。

    尹帝斯試圖抓住他失落的遺族記憶，但做不到！整個民族，整個帝國，曾經遍佈星系的古老文明，與他本人一點點地被磨損了！

    剎那間，隨着一陣震天撼地的爆炸，衝擊波朝四面八方漫射。

    尹絲塔迅速後退，法洛莎也拉開距離，只見尹帝斯被打回原形，從他無盡力量的化身中迴歸，就像變作一粒塵埃，在星空的黑寂中冷卻成了灰盡。

    法洛莎飛身降落。

    塵世因她的到來而戰慄！

    “什麼——”

    “魔女回來了！”

    “尹帝斯被打敗了嗎？”

    “快逃——快逃啊——”

    法洛莎冷酷無情，朝着失去尹帝斯保護的新泰西洲第三道防線揮舞弒神武器。

    斬！斬！斬！

    連尹帝斯都被擊潰，凡間軍隊更是在弒神武器的滅國威力下瞬間爆裂！

    好幾艘空天母艦瞬間失控，急速地朝下撞去，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遭到摧毀。

    微十月的吼聲在殘破的安克拉治地峽中迴盪，東半球聯軍重組陣型，繼續前進，無數坦克和無人機都重新聚集起來，在整齊劃一的調度中向前推進，佔領一個又一個重要據點，將安克拉治地峽的關鍵位置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跨過血戰！六年來第一次重大勝利！

    新泰西洲的空艦部隊士氣大降，塞巴斯蒂安司令下達了撤退命令，迅速後退。

    而失去了空中部隊的支援和保護，燈塔核心斥重金打造的築壘地域頓時遭到過飽和轟炸，至少1000枚導彈在20分鐘內轟炸了燈塔核心的地壘、碉堡和機場，確保將他們的防線炸得潰不成軍，隨後才放心地允許地面部隊前進。

    新泰西洲聯軍衝在前線，先頭部隊形成鋼鐵洪流，狂暴轟入新泰西洲的邊境，一口氣佔領整個安克拉治地峽，並且迅速在這裏部署各式長程火炮陣地、機場以及導彈發射場，只要新泰西洲的重要都市都在東半球聯軍導彈的瞄準範圍內，他們除了投降別無所求。

    燈塔核心的士兵們匆匆忙忙地撤退、逃走，他們繼續哀嘆着、渴盼着、祈求着狄爾奈的力量，他們心中對狄爾奈的仰求和崇拜繼續上升，時至今日，唯有狄爾奈親身出戰才能夠攔住東半球聯軍，使新泰西洲免於亡族滅種的血光之災。

    法洛莎飛過戰場，落在一片荒蕪的山頭上，這裏原本應該綠草如茵，但經過戰爭的毀傷後，一切碧意都已爲死寂取代。

    “我們贏了！”微十月變回人形，降臨到法洛莎身邊，她非常吃驚法洛莎的力量。

    “姐姐！”尹絲塔飛奔過來，跳入法洛莎的懷抱，幸福地將頭搭在法洛莎的肩頭。她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尹絲塔一直以法洛莎當姐姐。

    法洛莎點點頭，她的戰術一直很明確，而且不能缺少尹絲塔的幫助，否則單憑她根本無法打敗尹帝斯，這傢伙畢竟還是太強大了些。

    森林之主踏到山丘上，所過之處留下綠色的帶狀行跡，似乎是唯一能夠撫平大地傷勢的存在。它也對法洛莎的勝利充滿敬畏。曾經不可一世的尹帝斯，如今也遭到廢黜。

    那麼，最後的敵人就在眼前了——善惡女神狄爾奈。她吞噬了新泰西洲人如今格外強烈的信賴，不知又會有多可怕。

    法洛莎若有所思，她的一切目的都是要把勝利獻給徐煬，慶祝徐煬的歸來。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要打下整個新泰西洲，從西海岸到東海岸。

    安克拉治在他們手中，新泰西洲人無疑震怖至極，那麼接下來，就是處置目前得到的巨大收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