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從嘉龍坡到雪山

    “小妹兒，這艘穿梭機是最不好掌握的一艘，很多人都想買，但試駕後就被勸退了。”霍俊不由得警告她。

    對一個小信使來說，巡天者未免太兇殘了，它一旦飈起速來，機組成員都難以承受超音速運行。

    徐澄已經目空一切，眼裏只有這艘巡天者。

    她想要快、再快，將自己的人生提速到新高度，只有巡天者能足她所需。

    “讓我試試。”徐澄把現金卡留給泡泡，然後打開巡天者的艙門。

    她仔細檢查，只見材料緊湊結實，完美無缺，架構合理，尼斯託公司的技術代表着劫後時代的最高水平。

    徐澄再來到貨艙，也很寬敞，非常堅固，減震措施穩妥，不會在高速機動中因負重不平衡而白添麻煩。

    她抿了抿嘴，手指掠過巡天者的冰冷金屬，她能想象到自己駕駛這艘爆速穿梭機在天際飛掠的刺激感。

    她需要用飈速來化解心頭的一切不安，徐澄輕輕點頭。

    她回到艙門口，發現泡泡竟在跟霍俊討價還價，太不可思議了！雖然結結巴巴，但努力討價還價。

    “這、這艘穿梭機不是沒人買嘛！我們買下來也很難得啦！”泡泡彷彿下定決心，爲給徐澄省錢而跟推銷員吵架。

    徐澄感覺心底淌過暖流，有些事永遠不會改變。

    “那我們賺什麼呢？”霍俊喊。

    “呱。”徐澄惡狠狠地盯着霍俊。

    “好、好，怕了你們了。”霍俊絞盡腦汁，想出一個合適的價格，“500萬。”

    這比掛牌價減少了5萬。

    “全款買有2%的優惠，你說的，那就是……”泡泡上過小學，而且比徐澄用功，她掰着手指算了算，“490萬。”

    “附贈穿梭機險，還有一套ai操作系統。”霍俊幫她們辦理注冊手續，“那麼，填一下唯一代碼就成功了。”

    徐澄鍵入這艘巡天者穿梭機的唯一識別碼：popo。

    永遠的泡泡。

    交過錢後，徐澄只要再考慮一下沿途攜帶的貨物就可以出發了，她手頭還剩15萬7千資金。

    “我們出發嗎？”冥宮巧檢查巡天者穿梭機。

    “別急！接下來就是‘信使’的工作，那就是接受遞送委託！我們都有唯一識別碼，只有完成遞送後，才能收到款項。那麼，徐澄負責開機器，我們去接單子！”泡泡振奮地說。

    在泡泡帶領下，依神姐妹跟冥宮巧一道去檢查港區的遞送需求。

    聽說有隊獨立信使將啓航前往泰西洲，不少人紛紛前來接洽，把貨物裝入巡天者，希望徐澄她們盡心盡力，將寶貴物資從嘉龍坡運輸到世界上其他地方，爲各個急需物資的安全區緩解燃眉之急。葉子希盛只考慮自己，想跨區送快遞還是要靠獨立信使們。

    泡泡檢查她收取的單子以及裝填的貨物。

    “將包裹送到七丘大學的淺夢，報酬1億資金。將10箱醫療物資從嘉龍坡送到七丘的醫院，200公斤，報酬6000資金；將2噸食物：大米、乾貨、罐頭，外加氫電池、炮彈、收音機和信號發射機等，一共300公斤，運到克里木半島的塞瓦堡聯合社，報酬3.8萬資金；將10噸鋼材、混凝土、預製工件、帳篷、織物、電器、醫療設備、關鍵芯片運輸到內來塔尼亞的工業區，報酬18萬資金；將20袋種子、20包工具和400公斤乾果、蔬菜、肉運到布丹的廟宇，報酬2萬資金……”泡泡清點了一下，總載貨量12.8噸，如果全部送完，總報酬是1億又24萬4000資金。

    還能裝7.2噸貨物，而徐澄還有15萬7千資金。

    蓮華的心思忽然活絡了。

    “我們得把剩下的空間裝滿值錢的東西，然後再運到那些安全區去賣掉，那就發財了！算我們的份不？”蓮華飛快地說。

    “呱。”徐澄先分給蓮華和沙華每人各2萬資金，作爲她們一路跟隨的正式報酬。

    “有錢啦！”沙華眼睛一亮。

    “以後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蓮華飛快地把資金從沙華那裏奪過來，自己把所有的錢塞進口袋。

    “沒錢了……”沙華沮喪地舔手指。

    徐澄按蓮華的意思，在黑市裏購買了2噸其他物資裝進巡天者穿梭機裏，包括酒、菸草、槍支彈藥、絲綢、羊毛、咖啡粉、茶和黃金，總共花了10萬。

    這樣徐澄就只剩下1萬4千資金了，希望這些東西能賣出好價錢，大部分安全區都很需要這些玩意。

    她們將留在落水狗吧的物資也裝進穿梭機，這樣萬事俱備，可以離開嘉龍坡了。

    徐澄鬆了一口氣。

    總算可以走了……

    她將巡天者開到航空港的跑道上，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檢查完畢，一切正常。送往各安全區的貨物已得到清點和裝載。其他用於交易的物資也十分安全。穿梭機狀況完好，燃料充足，隨時可以起飛。”冥宮巧檢查整艘機器。

    徐澄讓其他人先進去，令她們在巡天者的座位上坐好，隨後她在入口處深呼吸，單手按在機艙外的冰冷金屬上。

    天劫後的世界陌生而可怕，有些東西前進，更多的東西倒退。

    徐澄回望過去，在保育院的悲苦，被爸爸收養後的快樂，天劫後至今的沉默，只覺得回憶如夢，現實的分量格外沉重。

    想想爸爸會怎麼做？徐澄閉上眼睛思考。

    也許千樹繼承了爸爸的血統和基因，但只有自己繼承了爸爸的精神。徐澄默想着。

    彷彿是徐之意志的力量在她身上留下了影響，比其他人更深遠。

    徐澄望向嘉龍坡，曾經在她眼裏繁榮而喧囂的巨型城市如今顯得格外渺小和空洞。

    她的命運需要在嘉龍坡之外延伸。

    飛完這趟任務，找到淺夢。

    徐澄深呼吸。

    她旋身回到機艙內，將艙門用力拉上，鎖死。

    整艘巡天者彷彿在等待它的第一次啓動。

    沙華看着儀表盤，她粗陋的知識分辨不出任何有效信息，冥宮巧則指導她們如何成爲合格的機組成員，替機長徐澄分憂，爲她報告各方面信息。

    泡泡是徐澄最可靠的領航員，制定巡天者的前進計劃。

    徐澄在座位上坐好，轉頭看巡天者穿梭機上的其他4人，感到自己要爲她們的安危負責。

    她將傾盡全力駕駛這艘桀驁不馴的高速穿梭機，以最快的速度穿過禁區，前往下一個安全地點。

    “一切正常！可以起飛！”泡泡歡快地報告。

    只要聽到泡泡的聲音，徐澄的心就能隨時回到童年的幸福時光。

    “呱！”徐澄熟練地握緊控制桿，用力拉下。

    巡天者轟嘯作響，騰空而起，引擎將機體推動上升，遠離地面。

    信使，起飛！

    “飛起來了！好高！”沙華毫無見識地叫喊，緊接着又根據冥宮巧的培訓，精確報告狀況，“所、所有系統都已啓動！推進器處於全速燃燒狀態！”

    太高了，嘉龍坡很快變成一片小點。

    只有在這個高度，才能看到迷霧如何將整個世界包圓，只留下一個個彼此孤立的安全區。

    世界重疊，地形交錯，只有徐澄這樣勇敢的信使在不同的安全區之間遞送貨物、重建寶貴的聯繫！

    迷霧在巡天者周圍盤繞，但無法阻止它極速前進。

    徐澄專注於控制，雙手穩如磐石，周圍的陰影忽隱忽現。

    蓮華監視掃描儀，一旦有任何動靜她都需要告知機長。

    目前爲止運氣還好，沒有野獸被喚醒。

    但沙華的魔力時不時地外泄，沙華的黴運之魔力雖然對敵人來說非常致命，但偶爾也會給自己人帶來麻煩。

    “別墜機就好。”蓮華忍不住說。她看到儀表盤上的指針發抖。

    徐澄相信她的技術能勝過運氣，她的大腦追蹤着無數航空參數的計算結果，方程式與本能交織在一起，使她駕馭巡天者在空中滑行。

    在人類文明淪陷半壁江山的戰後時代，徐澄發揮天賦在腳不能踩的天空中翱翔。

    死亡空洞的城市廢墟在迷霧中沉睡，怪獸在下方的霧氣中遊蕩，對倖存者的人類血肉充滿渴望。

    “兩頭飛行怪獸，在西北10公里處！”蓮華大喊。

    “是、是我引來的嗎？”沙華難過地說。恐怕是的。她知道。

    徐澄掃了一眼掃描儀上的信號，向右舵傾斜進行規避。

    她能清晰聽到身後機器引擎在噴射時發出深沉顫音，沉穩而令人安心。

    “未知的空中障礙物！”蓮華繼續報警。

    空中漂浮着一個巨大僵硬的屍體，是頭空中野獸被殺死後的漂浮怪形，它了無生機，似乎是一頭扭曲的怪獸，死後卻不墜地，忽然出現。徐澄速度太快，需要緊急避險，將動力轉移到腹側推進器，讓穿梭機進行一次受控的翻滾，迅速劃開空氣，穿過障礙。

    “哇！”沙華和蓮華都是第一次經歷穿梭機桶滾的驚人體驗，艱難地抓住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徐澄冷着臉，在控制臺上操作，重新將動力輸送到主引擎，巡天號恢復平飛，推進器努力驅動，使他們儘快穿過禁區。只有超高速的巡天者能夠滿足現狀，徐澄很高興自己買下了巡天者，而非它選，比她駕駛過的其他機器都爽快，只有當年的神暉號……

    她默默幻想着，開闊的天空出現了，迷霧漸趨於寡澹，陽光穿透了雲層，這是另一個安全區的信號，巡天者果然足夠快，竟快到目的地了！

    沙華兩腿發抖，目不轉睛地看向徐澄：“你、你做到了！有你掌舵，連黴運也無法追上我們？”

    “你太強了……”蓮華也嘖嘖稱奇，“我姐姐的體質可是無論坐什麼載具都會出事故的。”

    徐澄忽略了她們的溢美之詞，默默凝視着前方平靜的天空，怪獸不敢追隨她們來到沒有霧氣掩護的安全區，陽光彷彿世界的承諾一樣照在大地上，灰霧變薄並慢慢下落，顯出前方白雪皚皚的山峯，它們海拔極高、直刺天空，徐澄對這片幾被遺忘的美景深感崇敬，心隨着光芒而升騰。

    美麗的……安全區，大雪山！

    “山！還有寺廟！宮殿！古城！我們到雪山之地了？什麼喀蘭雪山？”蓮華很是吃驚。

    穿梭機在免於蹂躪的雪野和山區高空滑行，在這裏生命得以延續，徐澄看向第一站，布丹的寺廟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