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頒佈香料律法

    一個女王，一面旗幟！

    此時此刻，阿尹莎被哈桑的舉動給激怒了，她根本沒做好戴上王冠的準備，今天的一切都叫她意外。

    她立刻勐伸出雙手，像剷車一樣把它推進莊園，什麼也不說，然後拂袖進入門廊，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妄自尊大的僕人。

    遠處眺望的人們還沉浸在心潮澎湃當中，對阿尹莎的瀟灑姿態感到格外振奮，覺得她的一切都令人震撼。

    “果然是新的女王嗎？”

    “真奇怪，即便整個沙丘的人們向她致敬，她卻不以爲意，這是爲什麼？啊！我明白了——她的志向是整個香料海灣！”

    “有這樣瀟灑的氣度，不愧是我們的女王啊！”

    “能不能打敗那個本間紀子，就全看她了。”

    “反抗的時候到了！”

    “如果有龍來的話，那就更令人信服了，可惜世界上只剩下一條龍了。”

    “回去準備作戰吧！女王已經加冕，那本間紀子一定會來攻擊我們的！”他們各自匆匆交談，應對瞬息萬變的局勢。

    莊園內。

    “你怎麼敢！”阿尹莎將哈桑用力懟到牆壁上。

    “你不想取代本間紀子嗎？”哈桑急促地說。

    “怎麼做！她有武器，有軍隊！有那頭白蠑螈！”阿尹莎吼叫，像暴怒的雌獅。

    “本間紀子的起點比你還低！她怕過嗎？”哈桑提高音量。

    聽到這話，阿尹莎的身體哆嗦了一下，被涼鞋所包裹的腳趾蜷緊了。

    她急匆匆地轉頭看向庭院的其他地方，僕人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崇敬地看着阿尹莎頭上的新寶冠。

    “本間紀子——”哈桑強調，“她幾乎什麼都沒有，但她爲什麼能站到今天的高度？站在卡莉法高塔的最頂端？俯瞰着你們，俯瞰着你，還有那些香料貴族，沙漠王侯們，你們的出身比本間紀子高貴一萬倍，錢，僕人和莊園比她多得多……可她卻從北部列島最貧窮的窩棚裏爬出來，無限富有，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她靠的是什麼？”

    “我……我不知道。”阿尹莎急促呼吸。

    “是‘野心’啊！急切相信自己能做成事情，連現實都爲之讓路的可怕野心！沒有野心的人，絕不可能打敗她！不配當本間紀子的對手！”哈桑強調。

    阿尹莎度過最開始的慌亂，深呼吸，背靠院牆。

    王冠的分量讓她清醒。

    “你說錯了。”阿尹莎揉搓着自己的手指，“野心也許佔一部分，運氣佔更大的部分。她生的好，如果她沒有生在那個年代，那個機遇滿地、人人都能力爭上游的年代，她也會失敗。”

    “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幫你度過一下剛剛加冕後的激動心情而已。”哈桑道。

    “笨蛋——給我一個王座室，配得上我的頭銜，讓他們都開始工作，拼命工作，有太多事要處理了。”阿尹莎有些魂不守舍，但還是堅持把話交代完。

    哈桑勤勤懇懇，他在莊園裏清出一個大房間，給王座室佈置宏偉寶座、全新的昂貴地板、足夠的屏風、點燃的火盆、鋼琴、支撐柱以及爲樂師準備的鋼琴，確保房間給人的印象足夠深刻，配得上阿尹莎的新頭銜。

    阿尹莎來到她的寶座上，這種時候她才感到一種高貴的傳統縈繞在她心間。

    她有些着急，因爲她知道本間紀子的反擊勢如雷霆，剛剛被迫成爲女王的她必須儘快行動。

    但是——她沒有好主意，思想都像被拔掉塞子的浴缸水一樣消失了，需要哈桑重新裝填。

    “接下來怎麼做？”阿尹莎匆匆詢問哈桑。

    “作出許諾，向所有人證明，如果香料海岸由您來統治，會比本間紀子更好，好一萬倍。”哈桑堅決地說。

    “什麼許諾？我還有什麼許諾能給別人？公司嗎？產業嗎？香料莊園嗎？”阿尹莎飛快地思考。

    “就是香料！香料貿易養活了近東地區幾十家大型公司，滋潤着薩法來市的億萬富翁，他們現在已經捲款逃走，把爛攤子留給本間紀子一人處理……目前的情況就是這麼糟糕，近東人拼命地挖掘香料，但只肥了少數人，大部分人還生活在前時代一般的貧窮生活中……整個社會系統已經壞了。”哈桑建言。

    “我……”阿尹莎苦惱地想着。

    “只要一點點，只要把這香料生意的巨大收益分給普通人一點，哪怕只有20%，也能讓整個近東的居民吃好、過好，因爲近東的人口本來也不多，整個香料海岸也就2000萬人，卻緊靠着幾萬億的香料產業。這本來是個靠賣資源就能無比富裕的土地……結果現在0.2%的人掌握了90%的資金，這算什麼？如果您想要獲得大多數人的支持，就得承諾他們——如果您控制香料海岸，我們賣出的每一箱香料，賺的錢都有百姓的一份。確保豪紳的錢全部沒收，百姓的錢如數歸還。”哈桑趁熱打鐵。

    “難道讓他們都站到我這邊，我們就能把卡莉法尖塔打翻了？”阿尹莎嘆氣。

    “這是唯一的辦法，鬥富的話能比得過本間紀子嗎？洲際大資本，還有本地真正的隱形豪商，他們會願意看您在這裏動刀兵嗎？仔細想想我們目前合作的對象吧，您看今天誰來了也就知道了，被排擠的沙漠居民，邊緣化的商會成員，遊蕩的牧民……如果您想要獲得更大的支持，就必須制定——‘香料律法’！”哈桑堅決地說。

    該死的、該死的。阿尹莎的手肘落在王座一側的扶手上，掌心託着自己的下巴。

    她從未想過實際能夠反抗本間紀子的路線，因爲那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結果現在成了箭在弦上的局面，必須向人們作出許諾，得到他們的支持，然後踏上一條大路……

    進軍薩法來市！

    號召着浩浩蕩蕩的人們跟隨在自己身後，勇敢地朝着城市前進。阿尹莎盤算着。

    “普通人還不夠，還需要強大戰力的支持。”阿尹莎說。

    “我們在搶修亞夏港，只要有一個港位能泊船，源源不斷的軍火和作戰人就會被運上岸，實際上船已經到公共海域了。”哈桑飛快地說。

    “誰派的部隊？”

    “尼斯託公司。”哈桑點頭，“還有那些大量d2合成人，無數的特戰兵員，武器，羣策羣力，只是爲了來幫您打敗本間紀子而已。”

    “原來我只是被尼斯託公司選中成爲代理人了而已。”阿尹莎嘆氣。

    哈桑走向前，伏在阿尹莎光滑精緻的腳邊，語氣認真而誠懇：“難道這裏面沒有愛的因素嗎？”

    阿尹莎的臉頰泛起紅暈，她又想起哈桑的多才多藝，本領高強。老實說她也願意做一個自在的女王，確實應該由她佔據卡莉法尖塔頂端的房間，而不是那個本間紀子。

    “那麼，制定新的香料律法吧。”阿尹莎動手。

    他們迅速工作，確保聲明簡短扼要，阿尹莎的香料律法將確保所有香料收益都有海岸居民的一部分，而非僅落入少數家族或公司的口袋。

    近東天賜公司仍然作壁上觀，而希盛的產業都在香料海岸附近，一旦被全部奪取，那就是每年上千萬桶香料的收益，相較於無比暴利的香料而言，連這裏的石油開採業都被邊緣化了。

    香料律法！

    阿尹莎和哈桑的思緒密切合作，全神貫注，他們的想法疊加在對方的想法上，直到創造出一個註定改變香料海岸命運和面貌的高超藍圖。

    在新的律法秩序中，香料的暴利……絕不會被壟斷。從這個巨大的資金池裏，稍微流一點下來都可以改變人們的生活環境。

    一點教育基金，確保從8歲到20歲的教育全部免費，保障人們認識世界的能力。

    一點醫療保健服務，覆蓋全面，確保人們不再因小疾大病而皺眉發愁。

    一點基建計劃，將電、澹水和交通服務通往香料海岸的邊陲地區，令更多的道路連接沙漠和海岸。

    還有免費贈送的土地，由於連年戰爭，沙漠裏到處都是荒地。在香料律法中，每個人出生後都可以獲贈一片土地，哪怕毫無產值，也代表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絕非空手而來、赤條而歸，每個人都是自己土地上的國王。

    阿尹莎佈置到最後，幾乎自己的心臟都怦怦狂跳。

    她驗證着哈桑提供的數字，驚恐地發現每年至少有3萬億資金被本間紀子收入囊中，轉移到了不爲人知的地方，她到底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這麼多資金，真的是稍微撒一點到老百姓頭上都能極大改變他們的命運。

    0.2%的人口掌握着90%的資金，阿尹莎被剝奪了香料產業，所有資金都被本間紀子及她背後勢力所瓜分。本間紀子之富有，連阿尹莎這樣衣食無憂的人都感到憤怒和嫉妒。

    他們一天天地，從我們光輝的土地上搶走了太多，而不肯分給普通人一分一釐。阿尹莎恨恨地想。

    “我們在塑造香料海岸的新面貌，我都不敢想象……”阿尹莎心知肚明，這樣極具衝擊力的“香料律法”一旦被推向公衆，幾乎所有人都會在一夜之間專爲擁戴新女王，想支持她進軍薩法來市，把本間紀子轟走。

    “相信自己，我們做的是對的。我們必須幫本間紀子體面。”哈桑很有風度地坐在地毯上。

    阿尹莎穿針引線，把彼此的想法塑造成連貫而全面的整體，不知疲倦，自己都被自己和哈桑準備的宏偉藍圖給打動了。就是在這塊墊腳石上，香料海岸將會徹底改變。

    “我不知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真的掀翻本間紀子，但……光是寫完香料律法我都感到很激動。”阿尹莎屏住呼吸。

    “您會的，阿尹莎小姐，您會成爲這個世界上最自由的女王，統治着一個繁榮的城市，您手下會是大片大片的機器人和ai，普通人安居樂業，您甚至不用擔心中間的管理，一切都由人工智能操辦。”哈桑道。

    “這不就像哲人王的境界嗎？只不過我負責王，ai負責哲人而已。”阿尹莎笑。

    “那麼，該把香料律法公之於衆了，我們只要等聚集部隊，就能對薩法來市發起總攻。”哈桑高舉手中草桉。

    薩法來市是香料海岸最大的都會，一旦薩法來市被攻陷，就意味着本間紀子的勢力被驅逐，而香料礦坑的利益將會歸於新女王阿尹莎。

    緊接着，香料海岸的一切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香料的利益將被提取出來，用來改善每個人的命運。

    阿尹莎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了哈桑說的野心是什麼意思，因爲她此時也燃起了可怕的野心之焰，比本間紀子更加濃烈。

    “我們將走完這一切。”阿尹莎望向哈桑，“而你將在我身邊，陪我走完每一步。”

    “是。”哈桑奉命唯謹。

    ……

    ……

    本間紀子站在卡莉法尖塔頂端的茶室裏，桌上的插花已有好多天沒有動過。

    “夫人，已經備份好了。”笑星走進房間，臉上掛着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是個明豔的年輕女孩，挑染的綠色頭髮在髮梢跳動着，像頭上掛了一抹綠葉，眼睛撲閃，嘴角總是上翹，彷彿世間有趣的事永遠說不完。

    “嗯。”本間紀子澹澹地說。

    嚯嚯。笑星在心裏笑。

    緊張起來了。

    本間紀子的意識已經通過飛昇手術而上傳，不過她很謹慎，不敢把自己的意識交給七印保管，因爲一旦到那地步，七印可以複製無數個本間紀子出來，而她也就真正成爲傀儡。

    即便如此，本間紀子也不想讓自己的永恆意識消亡，目前人造的新身體並不安全，故而還是在這兩天令笑星做了備份。

    一個複製的本間紀子，可以在網路世界中穿梭，可以加倍增長，可以繁殖，比人類的再生產要迅速許多。

    一切都在笑星口袋裏的分離芯片內，只要出了事，笑星就會把本間紀子發送走，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那麼，本間紀子已經完成了最大的退路，接下來就是跟叛軍們交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