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邀請紫乃

    “您指的是……”101吞吞吐吐，心中已經想到那些密切糾纏之事。

    “是的。”法洛莎直視101的眼睛，“你要來嗎？就在嘉龍坡，在一艘大型遊輪上，盡情釋放自己，洗去所有煩惱憂愁。”

    聽到法洛莎對盛大之事的邀請，101退了半步，手足無措地站在巨大浴池邊上。

    “那種事……太可怕了吧……”

    “有徐煬，還有很多女人，你不喜歡嗎？真奇怪。”法洛莎說。

    “我……”101結結巴巴。

    法洛莎自水池中站起，熱水嘩嘩淌下，霧氣不斷升騰。

    她觸碰101的指尖，感受到101身上劇烈顫慄。

    “你感到很害怕？爲什麼？”法洛莎一邊問一邊偵測101的內心。

    “我覺得我不夠格……”101頓了頓，然後才說出口，“我只是一個使者，您的使者，我怎麼能做那樣的事情？”

    法洛莎發現任何形式的越界接觸都會傷透101的心，101看待感情，就像看待面紗下的陌生之物。在真正越界之前，她是既不敢瞭解也不想接觸這種事。

    101站在原地眉頭緊鎖，眼神躲閃，法洛莎則一直觀察她。

    通過對101的心理活動進行深度窺測，法洛莎確認了一些細節。

    首先101確實對徐煬有興趣，101很喜歡過去跟徐煬靠得較近的那段時間，已鑄成她的寶貴回憶，這一點叫法洛莎格外憎恨。

    另外101毫不理解打樁的要義，這一點又叫法洛莎感到十分好笑。101認爲只要跟異性牽手就會懷孕，這就是爲什麼她總是和102處在一起。如此淺薄的認知與她那成熟的外表形成了鮮明對比，以101現在的體態，早就能用來做這做那了。

    “爲我更衣。”法洛莎站在岩石打造的水池飾條上，向101發號施令。

    101順從地點頭。

    她用一張1.5米長的浴巾擦乾法洛莎，爲她繫上昂貴的黑色內在衣物，隨後是襯衣、白色襯衫以及長褲，幫她穿好襪子和皮鞋。最後爲法洛莎系好頭髮，將她那美豔的褐色長髮梳好，在額頭上盤出成對精緻的複雜髮辮。

    法洛莎愜意地聆聽着101的心聲。

    她偵聽魔女心靈的能力取決於魔女是否對她抱有敬畏之意，畏懼和服從的情緒越強，法洛莎能聽到的內容就越多。

    “噢……如果我能一直幫法洛莎大人編辮子就好了……如果我是一個骯髒的小奴隸，被法洛莎大人用鞭子打就好了，我不知道會不會叫起來。她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我真喜歡法洛莎大人，她真好看，她真是我們魔女的神。法洛莎大人爲什麼要邀請我去嘉龍坡？太遠了，飛去那裏還不如睡覺，我喜歡睡覺……對了，102有沒有早點睡覺？現在都3點了，102昨天幾點睡的？”101胡思亂想着。

    “我確實應該拔擢你爲我的使者，我會親自爲你縫製一條綬帶，讓你纏在身上，就像勳章一樣，這樣無論你走到何處，人們都會對你敬畏有加。”法洛莎告訴101。

    “明白。”101澹澹地說。

    101表面平靜，但法洛莎聽到的心聲則全然不同：

    “哇！我終於得到法洛莎大人的承認了！一條綬帶？就像是……從右肩膀掛到左邊，還是從左肩膀掛到右邊？什麼顏色的？法洛莎縫的應該不會很土吧。如果掛反了怎麼辦？如果太扎眼了被敵人發現了怎麼辦？不行，不行，既然是法洛莎賜予的，帶着它死在前線也無所謂吧！綬帶，嘿嘿，綬帶。”101想着。

    法洛莎發出一陣低低笑聲，她很驚訝101在想這些荒謬內容的時候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

    “你是個有趣的孩子。”法洛莎說。

    “嗯？”101冷着臉看法洛莎。

    梳洗完畢後，法洛莎站起來，帶101去會見天條院紫乃。

    這座別墅是天條院家族的產業，佔地遼闊，超過600平方米，還包括額外的庭院、花園、私人體育館以及游泳池，不過外圍設施已經全都封閉了，因爲天條院紫乃獨自居住在此，而她不需要那些附屬場館。

    沒有其他人與她爭奪這座大宅，天條院家族的其他支系都被法洛莎殺了，紫乃的侄子桐槍也被她扔掉了，所以目前只剩紫乃一人居住。

    大部分區域都像鬼屋一樣寂靜，只有掃地機器人反覆徘迴，對這座大別墅進行必要的保養工作，免得四處落灰。

    此刻天條院紫乃坐在內室的榻榻米上，對着一部巨幕影屏看動漫。

    她兩眼呆滯地看着熒幕，渾身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看了許多小時了，面前擺着巨大的陶瓷空碗，碗底只有一些薯片殘渣，旁邊是1.5升裝的尼斯託冰汽水。

    除了正面的放映幕布之外，左側是一個巨型訂製櫃，裝滿漫畫書、輕以及動漫碟片，右側裝飾着動漫海報，還有一臺連接着五塊顯示器的終端機，背面牆是巨型玻璃櫃，防塵面板精心設計，足以保護裏面的上千件精緻收藏。

    整間屋子沒有牀鋪，從角落一條灰色的絨布毯子來看，天條院紫乃困了估計就席地而睡了。

    察覺到法洛莎和101靠近後，天條院紫乃目不轉睛地看着熒幕，單手將空碗移過去，彷彿是想招待她們，但沒注意到自己已把食物全都吃光了。

    法洛莎默不作聲地帶101離開，走向夜間的庭院，石頭凋欄之外是形狀不規則的大型水池，上面漂浮着蓮花朵朵。

    “外面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她居然還在看動漫！”101忍不住說。

    “你不明白，她親眼目睹了事情的全過程，她遭到的衝擊比誰都重，就像受傷的動物必須要舔舐傷口一樣，她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動漫作品裏，這就是她治癒自己的方法。”法洛莎凝視水池中增生的青蛙，它們在黑夜裏咕呱作響。

    “我從來不看。”101抱怨，“她熬到深夜還在看動漫，現在都凌晨三點了，這對身體有害。”

    “你不也沒睡麼？”

    “但我能保持清醒。”101故作堅強。

    法洛莎帶101回到天條院紫乃身邊坐下。

    她將回覆之律的力量微微釋放出來，浸潤着她們，倒轉她們的身體狀況到數小時之前，於是她們的精力驟然恢復，彷彿從未熬過夜一樣。

    天條院紫乃正昏昏欲睡、強撐精神地看着動漫，這一刻她又忽然感到精神抖擻。

    她那損毀的腦細胞、枯竭的血管都剎那復原！這一奇蹟令天條院紫乃倍感驚訝。

    “這……這是……”天條院紫乃驚愕地注意到法洛莎。

    “我看到你一直在這裏‘消遣’，你是感到害怕嗎？”法洛莎溫柔地說。

    “……是……是啊。”天條院紫乃的目光又轉回到熒幕上，上面正播放着美少女的輕百合戀愛故事。圈內人都知道，排解緊張情緒的最佳方法就是看姿態貌美的少女日常互動。

    “請信任我吧，我的力量不止於破壞，也包括治癒和修復，所以不要擔心我會傷害這個世界，我是爲保護這個世界而生的。”法洛莎音調柔美，一人一邊，將手放置在她們肩上。

    “謝謝……”101感激地說。

    以天條院紫乃的智慧能夠料想到，法洛莎反覆用兩種不同的態度來與人“互動”，目的就是讓人捉摸不透法洛莎的心理，從而叫人產生一種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心態。但到這份上，天條院紫乃也寧願當一個快樂的傻瓜，主動走進法洛莎的密網。

    “……嗯！”天條院紫乃緩緩道，“有您在，我確實放心了。”

    法洛莎發現她並沒有刺破天條院紫乃的內心，這位中生代魔女已經活了95歲，確實足夠強韌。

    也許跟她看過的幻想作品太多也有關係，天條院紫乃看過的漫畫裏，那些虛構的大能者已經破碎宇宙，在無限次元當中突破極限。有這麼多認知結構打底，恐怕不會輕易屈服於神祕影響。

    年輕、容貌端莊，就是常年當宅女，外觀有些不修邊幅，穿着文化衫，沒有褲子，跟在公司上班的時候截然不同。

    念及此處，法洛莎微笑着，雙手置於二人肩上的分量又重了些。

    “我會對你們好的，因爲……我是你們的母親啊。”法洛莎說。

    天條院紫乃不自然地一哆嗦。

    法洛莎在心底發出一陣無形的笑聲，現在法洛莎能夠探知到天條院紫乃心靈深處了。

    緊接着，法洛莎給她留下一份邀請函。

    天條院紫乃沒有打開邀請函，作爲京都無限的社長，她先睡了幾個鐘頭，隨後去公司主持了一個例會，跟人安排一下如何處理“星之蝕”事件，並且跟人們交流到底要不要填上那個大坑。

    目前星之蝕連接海灣的邊緣已經用臨時堤壩封上，不過很脆弱，在決定加固它還是摧毀它之前，人們想法各異。

    第一個想法是任它被海水灌滿，形成一個新的大環形海灣，再圍繞着新形成的海灣地形進行城市規劃，ai測算的新海灣形貌已經在網路上公佈，倘若拋開對受害者的不尊重心理，這“星之蝕”大坑形成的海灣還挺漂亮的，可以作爲上京灣的擴充部分。缺點是等同放棄受害者的家園，有種默認“人力不敵天劫”的意味在裏頭。

    第二個想法是從外地遷運土壤填坑，耗費甚大，是大型環境改造工程，不過可以彌補損失的陸地面積，北部列島就這麼小，能填一塊是一塊，也不必完全填平，只要能支撐建築物就行。缺點是與周圍地域出現地勢差，可能要改建成“下城區”一類地域。

    第三個想法是將大坑留着不動，作爲一個紀念“星之蝕”的場所，沿着這個大土坑重修家園，着重是建立許多紀念碑，還建議把“星之蝕”定爲紀念日，紀念北部列島第一次特大規模的超自然災害，警鍾長鳴。缺點是缺乏經濟效益，而且非常醜陋。

    天條院紫乃對這三個想法都不甚滿意，於是提出了第四個想法，那就是把底下的大坑留着，上面鋪一層金屬地基，就像用蓋子把鍋給蓋住一樣，用這個堅固的蓋子擋住巨坑，然後再在特製的“蓋子”上重建社區，這樣最經濟，而且能恢復之前的原貌，缺點是以後居民難免擔心家園下方是個超級空心大坑，地價升不上去。

    她的想法也受到一定好評。

    只是大夥各執一詞，紛紛擾擾，尚無定論，尼斯託公司負責災後重建，會通過公投來決定採用什麼方案。

    無論如何，星之蝕都已經成爲了重大的歷史記憶，不比其他稍縱即逝的網路熱點，人們只消一看現場的照片就能重溫那恐怖回憶。

    午飯時間，天條院紫乃才打開法洛莎留給她的邀請函。

    “……遊艇？”天條院紫乃看到那封邀請函的內容，感到怪誕，“嘉龍坡……遊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