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老鼠成災

    莎莉將目光長久落在這些郵票上，被徐煬用脫癮劑治癒的癮疾從腦海深處爬出。

    白桃每個月都會購買這些郵票，她是個郵票愛好者。她吸食過的郵票包裝經常散落在地上，那些綠色塑料袋底部殘留的漿粉總是令莎莉倍感焦躁。

    只要再重抽上一口，直播期間積攢的壓力就會無影無蹤。莎莉心知肚明，又想到了過去磕郵票的快樂時光，壓力真的很小，生活真的很……

    她喘了口氣，猛力搖頭，爬到小客廳中央轉移注意力，開啓智能熒幕，目光迅速掃了一下新聞。

    在林林總總的新聞條目當中，莎莉的目光被中下版塊一個具有衝擊力的標題吸引了。

    “上京淺草區發生特大鼠人襲擊事件”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身體迅速往沙發上縮去，背後的骨刺在沙發上摩擦，刺穿了它的皮革，她過去一年裏都很小心對待這沙發，就是在這一刻將它洞穿。

    顧不上關心沙發，莎莉匆匆打開新聞，一邊看一邊心跳微微加速。

    “151年5月30日凌晨3時，7具屍體在原藤桌球店被發現，屍體上出現老鼠啃咬傷口，疑似被鼠人所傷，死者是桌球店當夜的顧客，遇難者家屬……”

    鼠人殺人？！

    莎莉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北部列島本地的鼠鼠們受莎莉教導更好，基本都能重新迴歸正常生活。

    但那些來自世界各地，夜以繼日偷渡來的“受感召鼠”們，素質就良莠不齊了。

    自己通過託夢、散播信息素等方式聚攏了它們的大多數，但肯定還有其他鼠人散落在城市各處，因各種緣由錯過了莎莉的召喚。

    而且繼承了既往的行事風格。

    殘忍、嗜血、原始，以人爲食。

    莎莉小心翼翼維持了一年多的微妙平衡遭到破壞，這樣下去鼠人和人類之間的衝突又會發生。

    看到新聞後，她佝僂着身體在地上走來走去，轉着圈陷入冥思苦想。

    必須得找人，找“官方機構”，能幫得上忙，而且對鼠人不抱有偏見的人。

    尼斯託公司裏有符合條件的嗎？莎莉苦惱萬分。

    她毛茸茸的大鼠耳朵不停顫動，彷彿能扇風給大腦降溫一樣。

    徐煬……

    又一次麻煩這樣一個好人，優秀的人？如果徐煬知道莎莉的鼠人們又開始吃人，他該有多失望？莎莉很知道自己只是頭骯髒難看的母鼠。

    而且徐煬現在不在這裏，他去了嘉龍坡，希利斯之海系統交給他的副手凜音管理，同樣不出紕漏。

    找莉拉·尼斯託？

    不可能的，尼斯託社長只有對徐煬友好，對其他人都凜若冰霜，好似一臺永不迴應的精密機器。她的辦公室是禁地，只有她命令別人的份，從來沒有人能通過哀求莉拉得到什麼好處。

    請法洛莎出手？

    光是想到這個名字莎莉都從心底感到畏懼。法洛莎會一視同仁地折磨所有人，讓所有人痛苦到想死。

    可現在除了求求法洛莎幫忙又能怎麼辦呢？

    法洛莎雖然對老鼠殘忍，但她對人也很殘忍，對魔女也很殘忍，真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人了，肯定不會搞區別對待那一套的。

    而且法洛莎又那麼聰明，肯定知道該怎麼做。

    得去法洛莎的儀式點一趟，向法洛莎的手下們問怎樣才能聯繫法洛莎。自己也幫過法洛莎的忙，把她的“子嗣”克拉勒斯二世變成一頭超巨型海裔，法洛莎應當會回報自己，幫自己調查眼前的麻煩事態……

    爲了收集情報、制定計劃，莎莉精疲力盡。

    到凌晨2時，莎莉躺在沙發上半夢半醒了，白桃結束夜間直播走進客廳。

    “莎莉？”白桃觀察她，“你在這做什麼？”

    “啊——”莎莉在沙發上睜開眼睛，“我正打算去市裏。”

    “這裏不好嗎？”白桃說。

    白桃害怕莎莉去城裏，只要她跟尼斯託公司打交道，莎莉就能知道“白桃”的真實身份，把她前世的根腳底細打探明白。那樣一切就全完了。

    “這裏很好，只是……鼠人裏面出現了一些問題，有鼠人在吃人。”莎莉把新聞發給白桃。

    “原藤桌球店……這不是最新的地下交易站嗎？”白桃沉吟。

    “交易什麼？”

    “郵票。”白桃熟練地說。

    “那完了，郵票！郵票販子，骯髒陰溝裏的生意……這種事……這種事是最可怕的，太糟糕了。鼠人不該跟人起衝突，鼠人應該變回人然後回到人類社會，鼠人這個種族應該消失……”莎莉斷斷續續地表達她的想法。

    鼠人在錯誤的年代誕生，整個種族的存在都是錯誤……

    “這對鼠人公平嗎？爲什麼鼠人就必須變成人，而不是人變成鼠呢？”白桃反問。

    “這……”莎莉困惑，她此前從未聽白桃關心過鼠人話題。

    有時候她眼裏的白桃非常乾淨，就是一個普通女人，她經常懷疑自己看到的其他形貌是幻覺，白桃既不是蠕動的肉山，也不是閃耀的結晶體。

    “休息吧，你想得太多了。”白桃走到莎莉身邊。

    “我要對它們負責，對所有的衝突負責。”莎莉強調。

    “錯了，安保服務是尼斯託公司負責的，尼斯託公司需要解決問題，他們規模這麼大，事業這麼旺盛，就該解決所有問題。快睡吧，你還要準備明天的直播。你難道想錯過明天的直播嗎？”

    “如果鬧大了怎麼辦……”

    “鬧大了的話，尼斯託公司會主動聯繫你的。”

    “也是……”

    白桃檢查了一下莎莉收進來的補給品，她從最底下拿出兩包綠色的郵票放在桌面上。

    “感覺不舒服的時候就用它們。”白桃說。

    “我不喜歡。”

    “莎莉……我們已經在地下合作很久了，沒有引起過外人的注意力，我們的事業非常成功，我們的生活非常和平、非常幸福，我不希望你去惹麻煩。直播間的大家還等着你呢。”白桃強調。

    白桃遠比莎莉讀過的書要多，鼠人種族中誕生的莎莉很缺乏文化。

    現在莎莉被白桃說得迷迷糊糊的，慢慢合上眼睛。

    白桃關掉燈，讓莎莉躺在沙發上休息，這裏寂靜無聲，只有莎莉的呼吸聲微微作響。

    在黑暗中凝視莎莉，待確認莎莉入睡後，白桃抓着自己的手腕，回到直播終端機前檢查賬戶收益。

    皮套業還是暴利，加上有莎莉的完美配合，“聖莎莉”這個形象已經賺到4405萬資金了，足夠白桃遠走高飛。

    她將許多資金劃歸到自己的現金卡上，看到現金卡上暴漲的金額，白桃一言不發。

    白桃無聲無息地離開整個直播室，不斷給自己控制下的傀儡們發送心理暗示，再親自蠕行到下水道其他地方進行佈置。

    自從結晶人大事件後，白桃就銷聲匿跡直至現在，避開眼線和注意。

    真是一場危險遊戲，不過它會有個好結局。

    ……

    老鼠傷人的新聞經由發酵，逐漸被推上社交媒體趨勢榜單。

    有些市民的親人死於鼠災，如今紛紛現身說法，撰文警告小心所有齧齒類人形生物。

    時代背景也促成怪談與陰謀論，即這場滅世寒潮也有鼠人在背後推動。它們能夠頂過凜冬，根據一些機構危人聳聽的報告，氣溫越低，人類的數量越少，相對而言，鼠人卻能通過優秀的環境耐性生存下去。

    亦即說是，鼠人會越來越多。

    直到壓過人類的數量。

    主打老鼠元素的虛擬主播聖莎莉也越來越聞名，不過多是正向效益，圍繞聖莎莉的辯論和爭吵反而大大提高了聖莎莉的知名度。

    相應的，因爲鼠人屬於都市怪談，所以調查這些事件的責任落到了守祕局的頭頂上。

    因爲A40對付過鼠潮，所以A40被特派前去調查情形。

    “哇啊，砍老鼠，迴歸初心了。”A40翻看了下任務簡報。

    “噢，‘A兵’，我們被分到一組了，還有紫陽葵。”對策七課的同事西口龍憲朝A40招手，他在A40的關係檔案裏被標上了自來熟的印象，給A40起了個A兵的外號。

    “對付老鼠我一個人就夠了。”A40告訴他。不希望隊友來干涉自己的屠鼠大業。

    “不好意思，這是局長的安排，對策七課的兄弟們得同進同退。而且你會開車嗎？”西口龍憲對A40的態度不以爲意。

    “我可以搭車去淺草區。”A40解釋。

    “失禮了。都看到任務簡報了嗎？我們要調查清楚原藤桌球店的情況。”這次行動的第三名成員紫陽葵站在門框一步之遙，用手響亮地敲了敲門板，強調自己的存在感。

    “是的，我記得A兵參與過當年的會津城大鼠災？”西口龍憲望了眼A40。

    “不管多大的老鼠我都見過，”A40認真地說，“其中最大的老鼠可以達到12米體長，站起來的時候相當於四層樓房。”

    “怎麼會，會津城是座地下都市，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老鼠。”紫陽葵發出笑聲。

    “合成人的測量是不會錯的。”A40告訴他們。

    “我可是聽過很多因合成人的紕漏而產生的事故。”紫陽葵不以爲然。

    “你們的見識太少了，現在快點出發吧。”A40搖頭，然後一動不動，直到西口龍憲和紫陽葵動身才隨後跟上。

    “鼠人在島上是越來越多了，好像我們這有個大磁鐵擾亂了它們腦子裏的磁感線。”西口龍憲負責駕駛一臺青色塗裝的“神駿”級準軍用穿梭機，最高乘員12人，附帶2門小口徑能量速射炮。

    “不管怎麼回事，我們得負責搞清楚。”紫陽葵點頭。

    A40則專注分析它能砍的東西。

    鼠人的源頭、萬衆一體、鼠王、超級鼠戰將、終極巨鼠、鼠巨魔、風暴鼠巨魔……

    不管是什麼都好，來場血腥至極、令人激動的大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