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98章 皇后來信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徐鶴看到傳旨的太監時，心中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對至正帝的感情是複雜的。

    至正帝若是按照傳統儒家標準來衡量，他絕不算是一個好皇帝。

    甚至在任用自己方面也是帶有很強的目的性的。

    但徐鶴能夠感覺到，至正帝在跟他相處的時候，對自己的好也是真的。

    很奇怪的表述，很奇怪的邏輯。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很好，但又不是那麼好。

    這段時間以來，每到晚上上牀休息，徐鶴在腦海中始終都在想這個問題。

    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

    至正帝雖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他也是人，也有自己喜怒哀樂和喜好。

    或許自己就是至正帝很喜歡的那種人，學識、性格、脾性等等方面。

    但作爲帝王，他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性格特點和喜好，又不能信任身邊的每一個人。

    他用人，又要防人；他對自己好，但又不能對自己始終這麼好。

    徐鶴不知道自己猜測的準不準確，但或許這就是一個幾十年不上朝，卻能始終控制朝政的帝王，掌控天下的“獨門祕籍”吧！

    但不管如何，也不管他出於何種目的，徐鶴應該感激他！

    徐鶴如今的地位是這個人給予的，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妻子，清河公主是他的女兒。

    在帶領一衆官員跪聽遺詔後，全軍縞素。

    就在徐鶴準備離開時，突然前來宣遺詔的太監道：“駙馬，奴婢從宮裏一路趕到這裏，今晚還得回去，奴婢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駙馬……”

    徐鶴皺眉道：“公公有什麼事？”

    那太監笑道：“常聽劉表劉公公說，駙馬的詩文俱佳，字也寫得好，平日裏奴婢很少出宮，很少有機會能見到駙馬，所以想跟駙馬求幅字！”

    徐鶴聽到“劉表”的名字頓時停下腳步看向那個低眉順眼帶着小心翼翼笑容的太監。

    “哦？”徐鶴看了看周圍於是道：“既然是劉表的朋友，那你跟我來吧！”

    那太監跟着徐鶴走進屋子，徐鶴開口道：“不知公公高姓大名？神宮十二監，公公在哪任事兒啊？”

    那太監收起笑容，神情嚴肅，徐鶴話剛說完他便跪倒在地道：“駙馬，奴婢是尚衣監僉書，這次出宮是奉了皇后之命來見駙馬。”

    徐鶴聞言頓時大吃一驚：“皇后？速速說來。”

    那太監道：“小人劉襲，是尚衣監的僉書太監，平日幫着掌印太監伺候宮中貴人的冠冕、袍服、靴襪之事，故而常能見到皇后娘娘！”

    “昨日出宮之時，皇后娘娘讓我帶話給駙馬，說太子殿下着薊鎮副總兵帶兵出京去追蜀王去了！”

    “什麼！”徐鶴“唿”地從椅子上站起，死死盯着劉襲。

    秦世賢入京的消息他本來就爲此憂心忡忡，沒想到，他竟然真得被張璨收買了。

    他出京帶兵去追蜀王？

    皇帝在大行之前特意交待，要讓蜀王速速就藩，這旨意防得是誰早已不言而喻。

    而現在皇帝一死，張璨竟然讓秦世賢追回蜀王，其心昭然若揭。

    想到這，他緩緩坐下，皺眉沉思。

    片刻後，他看向劉襲：“公公跟劉表是怎麼認識的？”

    劉襲見徐鶴似乎不相信自己，頓時急道：“小人從小就跟劉表一同進宮，劉表是河間府人，小人與他同鄉不同村。”

    徐鶴點了點頭：“你出宮後有沒有去見劉表？”

    劉襲爲難道：“皇后懿旨在身，奴婢不敢耽擱，而且隨行之中還有幾個小奉御，和京營派來的兩個土軍，奴婢怕消息泄露，只能徑直朝昌平來了！”

    徐鶴細細觀察他說話的眼神和臉部微小的表情，只見那太監眼睛中全是焦急，似乎不是作假。

    於是他又問道：“既然是皇后懿旨，旨意呢？”

    “有！”劉襲從懷中摸出一張紙來遞給徐鶴。

    徐鶴接過一看，信中果如這太監所說，秦世賢被派去召回蜀王了。

    而且上面還說了，楊博府邸被太子命人圍了。

    謝皇后害怕蜀王有危險，於是求自家女婿，讓他不要顧念宮中情況，先帶兵去阻攔秦世賢爲要！

    徐鶴看了看最後的落款，不是皇后之印，而是謝皇后的私印，上面刻着“婉秀弘卿”四個字。

    這方印章徐鶴曾在府中，謝皇后給妻子張徽姮的信中看過。

    當時他還問了這章的事，張徽姮說，這是山東篆刻名家齊文旭所刻，是謝皇后之父在她嫁入宮中之前送於她的，皇后特別喜歡這方印章，常看它睹物思人。

    見到這方印章，徐鶴再也沒了疑慮，他點了點頭對劉襲道：“公公且回，有機會的話幫我回稟皇后，說微臣絕對會保護好蜀王安全！”

    劉襲聞言大喜，連忙躬身一揖退了出去。

    等劉襲走後，徐鶴讓刑虎叫來周弼、賀宇等人。

    當他將皇后懿旨遞給兩人看後，周弼皺眉道：“公子，這件事怕是不好辦啊！”

    賀宇點了點頭：“京畿之地本就敏感，韃靼人一走，我們若是輕動，很快就會被人發現，到時候若是大人被參個帶兵謀反之罪，那可就百口莫辯了！”

    周弼補充道：“沒錯，而且我們本就是遵謝皇后之命駐守昌平，所爲者，京師也！若是在我們離開的時候，恰好宮中和公主府遇到危險，咱們拿什麼去救？”

    突然，李滿柱道：“會不會是故意騙我們出天壽山？”

    徐鶴搖了搖頭：“應該不會！”

    李滿柱道：“人心難測，又是這種時候，小心爲好！我還是建議叫人先去探查一番最好！”

    “對，滿柱大哥說得沒錯！”賀宇道，“先看看秦世賢是不是出京了，萬一這是個調虎離山之際怎麼辦？”

    徐鶴搖了搖頭：“可等探子查點之後再回報，什麼都晚了！”

    幾人聞言全都沉默了下來。

    不一會兒徐鶴道：“按照令蜀王就藩的旨意發出時間來算，蜀王殿下應該走到涿州附近了！”

    “不如這樣，讓李成樑帶着哨探先走一步查探，我帶兵走王平口、大安山一線繞道房山，在房山等候消息！正好興州中屯衛全軍覆沒，房山附近的駐地人去樓空，我們就在中屯衛的地界等着李成樑的消息！”周弼道。

    徐鶴搖了搖頭：“我親自去，你留下坐鎮！不然我不放心！”

    周弼還想再勸，但徐鶴堅持，他只能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