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82章 私仇

    徐鶴進入後院時，公主、顧姐姐，甚至謝氏都出來了。

    見到徐鶴的一瞬間，女人們的眼睛瞬間都紅了。

    謝氏抱着兒子，紅着眼睛撫着徐鶴的背道：“娘這些天天天爲你向菩薩禱告，祈願你能平安，如今看到你平安歸來，娘真是……”

    說到這，她抹着眼淚說不下去了。

    按照禮節，徐鶴跪在謝氏面前道：“兒子讓母親擔心實在不孝！”

    說實話，雖然謝氏不是她心中的母親，但這麼多年下來，他也早將謝氏當成自己的至親，見到謝氏如此傷感，他心中也是慼慼。

    謝氏拉起他道：“府中這些日子糧食短缺，公主卻不告訴我，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給娘吃，你要好好待她！”

    徐鶴聞言轉頭看向張徽姮，張徽姮俏臉一紅道：“那是之前的事情了，後來顧姐姐爲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把她的糧食非要讓給我，這些天，姐姐一天只吃一頓！”

    顧橫波趕緊道：“我飯量小，每日又沒個走動，吃多了反而不好，公主有孕在身，正是需要補身體的時候……”

    看着兩人都在說對方的好話，徐鶴心中感動，但母親在身邊，他又不好有什麼失禮之舉，只能拱手對二人道：“辛苦了！”

    看着他一本正經地道謝，二女反倒是笑了起來，一家人其樂融融。

    到了吃飯時間，已經通州的糧食還沒有運抵，京師還是缺糧。

    當餐食被端上桌時，徐鶴皺起眉道：“怎麼？最近這段時間，你們只吃這些東西？”

    原來，此時每個人的桌上都只有一碗清可見底的粥。

    甚至連喝粥用的小菜都沒有。

    顧橫波看了看徐鶴，將廢太子和齊王來府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後徐鶴放下筷子問道：“只給徽姮你留了十日口糧？”

    “府上其他人這些天……？”

    張徽姮道：“幸有張府丞和劉掌牌從自己府上拿了些糧食來分給衆人，不然早就餓肚子了！”

    徐鶴冷笑：“好啊！”

    廢太子好歹還給自家府上留點底子。

    這個齊王倒好，只給公主留了十日口糧！

    徐鶴真是理解不了齊王這個人，你說他狠吧，他是真狠，擺明了，時間再久些，那是奔着餓死他徐鶴全家來的。

    但他又給徽姮留下十日口糧，他實在想不通。

    徽姮是謝皇后所出，按道理講，張璨應該恨死了謝皇后才是，爲什麼還要給公主留口糧？

    狠，但又狠得不夠徹底。

    就像這次他跟蔡隆的合謀，蔡隆已經決定破釜沉舟，他卻在最後縮了。

    對至正帝的畏懼當然是一個方面，那這裏面有沒有他對親情的最後一絲留戀？

    或許有吧。

    這難道就是張璨真正的爲人？

    就在這時，有人登門說是齊王讓下人送了點果蔬、魚肉來。

    聽到這個消息，張徽姮和顧橫波全都詫異地看向外面。

    徐鶴起身來到外院，只見一個中年人見到他走出來，連忙跪在地上道：“我奉我家殿下之命，來給公主送些吃的！”

    徐鶴冷笑道：“齊王殿下有什麼話帶給公主嗎？”

    那中年人擡頭看了看徐鶴後，低頭道：“殿下說了，圍城之際，百姓困頓無食，從貴府借了點糧食賙濟百姓，那也是他無奈之舉，現韃靼人已走，齊王顧念兄妹之情，特奉上果蔬魚肉之屬賠罪！望公主顧念國事艱難，體諒他這個做兄長的！”

    徐鶴看着整整一個院子的物什，心中冷笑！

    “齊王倒是用心了，我替公主謝過殿下！”

    那中年人這時又道：“駙馬，殿下還有禮物送於駙馬，請笑納！”

    “哦？還有我的禮物？”徐鶴有些詫異。

    這時，中年人掉頭對外面道：“押進來！”

    話音剛落，一人被兩個齊王府的護衛反剪雙手，壓着腦袋走入府內。

    剛到徐鶴面前，那兩個護衛一人一腳踹在那人膝蓋後部，那人頓時痛呼一聲，跪在徐鶴面前。

    中年人拱手道：“禮已送到，望駙馬笑納，我們回去覆命了！”

    說完，帶着人離開了。

    徐鶴看着眼前披頭散髮跪在地上的傢伙一頭霧水。

    “來人，扶他起來！”

    徐鶴剛剛吩咐，兩個劉表手下便將那人攙扶起來，徐鶴撩開那人的頭髮……

    “黃有望？”

    原來，站在徐鶴面前的，正是黃有才的大哥，前工部主事黃有望。

    自從上次在野狼峪被他逃走之後，此人便一直沒有消息。

    沒想到竟然在這見面了。

    “黃有望，你怎麼落到了齊王的手裏？”徐鶴看着對方一臉青紫問道。

    黃有望冷漠地看了一眼徐鶴道：“殺便殺了，恁多廢話！”

    徐鶴看着對方那慘樣，心裏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說到底，黃有才已死，黃家也因此家破人亡。

    黃有望想殺自己也沒有得手，如今被打成這樣，靠山廢太子也死了。

    他如今比喪家之犬還有不如。

    想到這，他對劉表道：“給他換身衣服，找點吃食，放了吧！”

    黃有望難以置信地看着徐鶴道：“你少惺惺作態了，你不過是想在我離開你府上後再讓人把我殺了！”

    徐鶴冷冷看着對方道：“官，你是做不成了，你走吧，以後給你父親養老送終！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了！”

    他話說完，劉表就準備叫人帶他出去。

    黃有望滿臉不解：“我要殺你，你爲什麼不殺我？”

    徐鶴看了看他，一點回答的興趣都沒有，轉身回了府內。

    殺人？

    徐鶴想殺的人多了。

    跟那些人相比，你黃有望算得了什麼？

    想着一灘爛泥的朝政，想着千里之外的湖廣，徐鶴對這種個人恩怨早就沒了興趣。

    或許這就是眼界的不同吧。

    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在想着自己的那點私仇。

    而有的人，心裏裝的卻是……

    “駙馬，顧閣老來了，正在前廳喝茶！”張鶚打斷了徐鶴的思緒，輕聲道。

    徐鶴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心中將黃有望的事情擺到一邊。

    這個節骨眼上，顧守元來找自己，估計他是真着急了。

    果然，見到徐鶴時，一直把徐鶴當學生的顧守元竟然親自站起身道：“亮聲，爲師有事與你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