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38章 遇刺

    “放肆！”突然，一直沉默不言的楊博開口便是大喝。

    那名把總都已經準備從馬道下城了，被他這聲大喝嚇得停在原地。

    楊博面色冷厲地看着那名把總道：“誰再敢言開城門者，斬！”

    “閣老！”

    “閣老！”

    衆將紛紛跪倒！

    可楊博卻鐵了心道：“老夫再說一遍，但有再言開城門者，斬！”

    那名把總聞言怔在原地，突然雙膝跪倒，哭得涕淚橫流道：“爹、娘，兒子不孝，兒子不孝……”

    聽到這淒厲的哭嚎聲，在場之人全都心有慼慼。

    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中，雖然大多都是北直隸各州縣的，但也有不少是京師窮苦人家的孩子。

    這些人家沒錢住進內城，大多都是在羅城安置。

    如今韃靼破城，也就是說，他們的家眷老小全都將面臨敵人的屠刀。

    一時間，城上人心惶惶。

    就在這時，監國廢太子張琰聽說羅城被攻破，帶着吳興邦匆匆趕來。

    見到這個場景，張琰愕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神機營的一員將領正好在張琰身邊，估計以前也跟張琰有過交集，於是將剛剛之事說了一遍。

    張琰倒沒有怪罪楊博。

    這種情況下，誰敢開門。

    但城下百姓的哭嚎，城上將士救人心切的願望，他這個監國又不能置若罔聞，於是他只能來到楊博身邊小聲道：“楊閣老，不如讓這些人全都朝東便門去，我們開東便門放百姓們進來吧，他們可都是我大魏的子民吶！”

    楊博面對張琰，卻依然堅持自己的決定：“監國，我估計，這是韃靼人的奸計，若是開城，必然造成城門擁堵，到時候，韃靼人若是來了，咱們就算是想關門也來不及了。”

    這個道理誰都懂，張琰又不是傻子，他剛剛那麼說，完全是接着楊博之命邀買人心罷了，見楊博態度堅決，他不僅不怒，反而心中大喜。

    張琰臉上裝作無奈，轉身扶起馬道上的那名把總道：“興許你父母能逃過一劫，但不管怎樣，接下來，多殺幾個韃靼人，爲羅城的百姓！”

    那把總看着張琰愣了愣，突然重新跪地道：“是！”

    說完起身拿着刀，帶着對韃靼人的滿腔怒火離開了。

    一場小小的插曲，張琰隨手便處理了。

    此刻的他更關心的是羅城裏的情況。

    就在這時，突然，牛角號聲突然響起。站在正陽門城樓上的張琰突然發現。

    原本四散搶掠奪的韃靼人在聽到號聲後重新集結，很快便重新在宣武門大街上匯聚成流繼續朝內城下衝擊而來。

    看到韃靼人號令嚴明，行動迅速，張琰的臉都白了。

    他不是從未出過京的皇子，對大魏的兵馬是什麼德行，他再清楚不過了。

    可以說，這些韃靼人，別說普通的衛所兵了，就算是三大營和邊軍都未必有這樣集結的速度。

    很快韃靼人便衝到城下，百姓們見狀驚恐莫名，四散奔逃，有的人甚至跳進護城河朝城門游去。

    就在這時，韃靼新到的騎兵已經遠遠彎弓搭箭齊射而來。

    韃靼人的箭法很好，這麼遠的距離，命中率奇高，瞬間城下的百姓就猶如被割的麥子倒下一大片。

    遠處的韃靼人似乎並不着急攻打內城，反而肆無忌憚地衝着垂死的百姓和城牆上目眥欲裂的魏國人看去，談笑無忌！

    張琰咬牙切齒道：“大炮呢，咱們的大炮呢？爲什麼不放？”

    楊博道：“炮子已經不多了，要節省些！”

    張琰怒道：“難道就看着這些韃靼人如此囂張？”

    楊博緊閉雙脣，片刻後才道：“現在臣擔心的不是這些圍城的韃靼人，臣擔心的是周圍的州縣很快就會生靈塗炭！”

    “韃靼人不會攻城？”

    楊博道：“會，但他們不傻，北京城，池深城高，很難被攻破，現已深秋，韃靼人是爲了打草谷而來，不會爲了京師這塊硬骨頭浪費太多時間的！”

    一聽說韃靼人可能不會進城，張琰頓時神色一鬆，緊接着臉上露出喜悅之色。

    “那以楊閣老之見，我們怎麼辦？”張琰神態比剛剛輕鬆多了，言語也沒有剛剛那麼繃着。

    楊博凝眉道：“自古守京師，城中不可擅動，關鍵還是城外的勤王兵馬！”

    “若是能有援軍，即使不跟韃靼人決戰，但只要他們跟着韃靼人，不斷襲擾對方，讓對方不得安寧，那他們劫掠的效率自然大大降低！”

    “到時，待山東兵馬北上，就可以跟韃靼人決一死戰了！”

    張琰聽到這，腦中頓時想到天津三衛。

    若是按照楊博的說法，只要天津三衛出動，那就算羅城被破，朝廷的損失也不大。

    但若是被大大劫掠北直隸的府縣，尤其是順天府周邊，那……

    “徐嵩！你到底在哪？”張琰一拍垛牆，心中怒道。

    就在這時，有兩名五軍營的將領似乎有什麼事要稟報，卻被張琰的人給攔下了。

    張琰正在煩悶，轉頭喝問道：“什麼事？”

    那兩名將領單膝跪地答道：“回監國，卑職等查到城中有韃靼細作，特來稟告！”

    楊博聞言頓時大吃一驚：“你們是五軍營哪一哨的？”

    “回稟閣老，我們都是五軍營前軍右哨的！”

    楊博一聽是前軍右哨，這正是自己安排在東城的預備隊，於是揮了揮手道：“放他們進來！”

    待二人靠近，張琰急忙問道：“你們在何處發現的韃靼人？”

    “回稟監國……”

    就在這時，剛剛還抱拳回話的兩人突然抽出腰刀砍向張琰。

    雙方距離本來就很近，事發又很突然，那兩名歹徒中的其中一人，一刀便砍中了張琰的肩膀。

    好在張琰機敏，見到那兩人拔刀，側身躲了一下，那人的一刀砍在他的肩膀外側，血流如注，卻並沒有傷筋動骨。

    很快，從張琰身後跳出兩名面白無須的太監，持刀便迎了上去。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拔刀砍向兩名刺客。

    那兩名刺客很快被打倒在地。

    楊博大怒，但現在他最怕張琰這個監國出事，他連忙來到張琰身邊問道：“殿下，傷到骨頭沒？”

    張琰此時捂着肩膀，面色漲紅，像極了一座隨時就要爆發的火山：“無妨，來人，讓錦衣衛好好審、仔細審，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可就在這時，在刺客旁邊的一員將領道：“監國，刺客死了！”

    “什麼？”張琰來到那兩名刺客身邊，果然發現兩名刺客口鼻流出黑血，顯然是刺殺不成，服毒自盡了。

    “誰？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張琰的聲音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狼，暴虐且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