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27章 監國

    就在吳興邦快要忍不住，再讓小太監進後宮傳話之際，突然，王吉匆匆忙忙趕了出來。

    他火燒眉毛地跑來，見到徐嵩剛想說話，誰知一下子看到旁邊的吳興邦。

    王吉立刻住嘴，神色間慌張，但擺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吳興邦此刻已經急瘋了，若是平日裏，早就發現王吉這個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的異常。

    但今天他走上前便急忙道：“王公公，快，快帶我們見皇上。”

    王吉擠出一絲笑容，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後才開口道：“首輔大人，陛下，陛下只傳召徐閣老覲見！”

    吳興邦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徐嵩。

    王吉趕緊解釋道：“陛下真的只傳召徐閣老。”

    吳興邦怒道：“皇上難道不知道北虜入寇之事？”

    王吉聞言也詫異地看向吳興邦，嚇得結結巴巴道：“北，北虜入寇？”

    “混賬！”吳興邦徹底怒了，“王公公，司禮監馬上徹查剛剛傳信入宮的太監究竟是什麼人，軍國要事，竟然不第一時間上報皇上，這是死罪！”

    王吉心裏大喊“要命”，但這時候他只能虛與逶迤道：“我回去就查，就查！徐閣老，你速速跟我進宮！快！”

    等徐嵩走後，吳興邦突然覺察到一絲不對。

    皇帝單獨召見徐嵩，他本以爲是因爲皇帝信重徐嵩知兵，所以讓他進去單獨商議。

    但剛剛王吉明明說皇帝還不知道北虜入寇的事情，爲什麼？

    爲什麼會還是單獨召見徐嵩？

    “不對，這裏一定有事！”

    就在吳興邦狐疑之際，東城兵馬使派人來內閣稟告，說關閉城門時，有齊王府掌牌太監押運的車隊正在進城，與守城士卒發生爭執，他請內閣找齊王說項。

    吳興邦一甩袖子大怒：“都什麼時候了！”

    說完，氣沖沖朝內閣去了。

    ……

    當徐嵩進宮後，王吉便小聲道：“閣老，陛下又暈倒了，這次情況，情況似乎不是很好，皇后害怕朝野震動，所以請您進宮商議！”

    徐嵩皺眉道：“皇帝究竟怎麼樣了？”

    王吉抹着眼淚哭道：“閣老，恕咱家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次，這次陛下恐怕不行了！”

    徐嵩大吃一驚：“前幾日我才進宮的，怎麼短短幾日，陛下情況便急轉直下了？”

    “前日陛下服了侯神醫的藥後，到了晚上突然喊冷！”

    “後來皇爺實在受不了了，便讓奴婢去取金丹，咱家苦勸無果，只能取來給皇爺服下！”

    “後來皇爺突然精神大好，當天，當天還破天荒地臨幸了儲嬪！”

    “但到了下半夜皇爺就便血不止！”

    ……

    徐嵩真的快氣炸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但臣不議君過，這時候他不敢多說什麼，只能責怪王吉：“爲什麼昨日不告訴我？”

    “皇爺不肯！”

    死要面子活受罪，至正帝肯定是不想讓外臣知道這麼糗的事情。

    王吉繼續道：“從昨日開始，陛下的情況便每況愈下，半個時辰前已經口流涎，不能言了！”

    徐嵩越聽越急，皇帝出事，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

    當他來到萬壽宮看見至正帝時，任徐嵩宦海沉浮幾十年，早就養足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涵養功夫。

    但看到至正帝的一瞬間，他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陛下！”徐嵩跪在榻前，淚流滿臉地一邊磕頭，一邊哭訴。

    謝皇后見狀，忍不住也跟着流下淚來道：“王吉，扶閣老起來坐下！”

    當徐嵩坐下後，他看向榻邊還在按至正帝寸關的侯德勝道：“情況怎麼樣了？”

    侯德勝嘆了口氣：“丹毒本來被我用藥壓制，略有反覆也是正常，但陛下又服金丹，釣出丹毒，且丹中有行房的虎狼之藥，陛下身子本就虛弱……”

    徐嵩聽完後手腳冰涼。

    丹毒復發，又加上元陽盡泄，至正帝體內邪濁升騰，正陽虛弱，看來這次真的兇險無比了。

    謝皇后道：“閣老，皇上這般情況，這可如何是好？我一個深宮婦人，如今早已六神無主，請閣老想個法子。”

    徐嵩此刻心急如焚道：“皇后娘娘，剛剛內閣得報，徐鶴稱北虜破關南下，已經快到通州了！”

    “什麼？”

    “通州！”

    謝皇后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站穩，一頭摔倒在地，幸虧一旁的女官上前攙扶方纔沒有摔倒。

    “這可怎麼辦？”

    “陛下，這可怎麼辦啊！”

    徐嵩咬了咬牙道：“娘娘，爲今之計，要趕緊召閣臣入宮，另外，臣剛剛跟吳首輔與楊閣老商議過了，京師戒嚴、調三大營入京，另外楊閣老調三千營五千騎去通州暫阻北虜！”

    “可是，調三大營需要陛下手諭！”

    不僅需要手諭，調京營京衛這種事，還需要通過尚寶司蓋皇帝之印方纔奏效。

    這種事，就算是皇后也做不了主！

    ……

    又是一番焦急的等待，當吳興邦看到昏迷不醒的皇帝時，差點眼睛一黑暈過去。

    徐嵩自然不能揭皇帝的短，只能說皇上龍體不豫，皇帝之印沒辦法用。

    吳興邦到底也是幹了十幾年的閣臣，這時，他咬咬牙道：“必須請一皇子進宮，在皇后和閣臣的見證下，暫監國是！”

    謝皇后看向徐嵩，徐嵩點了點頭道：“軍情不等人，只有如此了！”

    那下面問題來了。

    皇帝有三子，廢太子張琰、齊王張璨和蜀王張瓅。

    張瓅雖然是皇后親子，但年紀尚下，國家多事之秋，肯定不能讓他監國，不然流言蜚語都能將內閣擊垮。

    現在朝野對立儲之事，呼聲最大的人選就是齊王張璨。

    吳興邦想到剛剛在內閣處理齊王府的糟心事，又想到齊王跟秦硯親近多年，最後竟然倒打一耙，他心中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讓齊王露臉。

    想到這，他開口道：“太子雖然被廢，但他是皇帝嫡長子，又是曾觀政十多年，如今事急從權，臣請皇后懿旨，招皇子張琰入宮暫理國政！”

    所有人都沒想到，吳興邦竟然力挺廢太子，全都吃驚地看向這位首輔。

    謝皇后下意識看向徐嵩，只見徐嵩皺着眉，似乎在思索得失利弊。

    突然，徐嵩擡起頭來道：“請皇后懿旨，招皇子張琰入宮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