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開

    江黎半靠在角落調整呼吸，走過去把癱軟的兩人提起來“站起來，別直接躺下。”剛提起來一點，兩人又滑落下去，重複幾次，無果。

    “黎，黎姐，我們真的站不起來了。”江茗血色全無，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她清楚劇烈運動後不能立馬躺下休息，但是自己真的沒力氣支撐身體站起來，齊雲也是如此。

    見拗不過她們，江黎只好放棄，轉身離開了。

    江茗餘光瞥見她的動作，不顧疲憊強撐着站起來，語氣焦急：“黎姐！你去哪？不會要丟下我們吧。”

    江黎眉眼彎彎：“離開一會，你們在這休息。”

    “真，真的嗎？”江茗有些不相信，很怕她騙自己。雖然她幫了自己，但不代表她會一直伸出援手。在這種自身難保的情況下，沒有人會選擇帶着兩個拖油瓶。

    更何況所有東西都在她揹包裏，如果她帶着物資獨自離開，就算自己和齊雲躲起來也活不久。

    江黎輕輕嘆氣，像是看出了江茗的心思，自動把揹包放到她旁邊。伸手揉揉她的頭髮“我是你媽媽，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目光柔和。

    江茗看着她眼睛，不自覺點點頭“好。”反應過來時，江黎已經走遠了。

    低下頭神色複雜的盯着登山包，回想江黎剛纔的眼神，好像自己真的是她孩子一樣。

    想到這裏，江茗連忙讓自己回到現實。自己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她那麼年輕，怎麼會有自己那麼大的孩子。

    記事起，從未有人提起過自己父母。家裏沒有任何關於父母的痕跡，就連爺爺奶奶閉口不談。

    齊雲靠到她身上，一抹羨慕的神色轉瞬即逝，滿臉八卦：“原來她是你媽啊？咱媽有點厲害啊。”就說嘛，那麼像怎麼可能沒關係。

    江茗把她從身上推開，沒好氣的說：“她不是我媽，也不是你媽。”

    齊雲重重倒到側邊地上，她齜牙咧嘴地對着胳膊搓搓又吹吹，轉頭幽怨看她“你勁很大嘛，以後讓你去鬥牛。”

    扶着齊雲，忘了她現在還很虛弱，心虛得不敢看她：“是你弱不禁風。”

    這一番折騰，黑暗退去，黎明來臨。

    喪屍闖進居民住所，在低層的人被迫出逃。有人丟下年邁父母，讓他們喪命於此，只爲給自己爭取活命的機會。

    有車的人拖家帶口，希望通過遠離這個城市，以此來求一線生機。

    一個不注意，旁邊的人打倒車主。搶了他的鑰匙，鑽進車裏，扔下車主妻兒揚長而去。

    “滴滴——”

    無數車堵在街道緩慢行駛，人們像無頭蒼蠅四處逃竄。

    “前面的人怎麼回事！快走啊！！”

    “求求你帶上我，求求你...你讓我幹什麼夠可以...”婦人披散頭髮拼命拍打車窗，車內的人面色驚恐，緊鎖車門。

    “救命！救命...”幾個喪屍撲向青年，當場沒了聲。

    “給老子把門打開，艹...”壯漢滿口髒話，使出渾身解數，試圖靠蠻力來搶奪一輛車，見無用便不停撞向車窗。

    車主破口大罵：“滾開！我去你...”聲音被掩蓋過去。

    有人會順手拉一個路人，擋在自己身前防止被咬，咬死一個就重新拉一個，絲毫不顧他人性命。

    許多便利店的門被暴力撬開，人們衝進去把商品連吃帶拿，瞬間一搶而空。

    街區上烏煙瘴氣，一些人躲在家中瑟瑟發抖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心中滿是絕望。

    寂靜的街道變得嘈雜無比，車鳴響徹雲霄，夾雜着人們撕心裂肺地尖叫，和不盡的謾罵。

    人間秩序在這個城市瞬間瓦解，爲了活下去不擇手段。

    昨晚江茗和齊雲害怕江黎回來找不到她們，就在附近找了個無人居住的樓道休息。現在正靠着窩在角落，在旁邊找一些廢品擋住身子，儘可能減低她們的存在感。

    齊雲瞪着大眼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阿茗，咱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江茗搖搖頭：“不會，你都叫媽了。”其實自己也不知道江黎會不會回來，就算不回來應該也能活幾天吧，畢竟東西全在這裏，雖然大多都是些破爛。

    江黎走後，兩人翻看揹包，裏面就幾件衣服、一個手電、幾袋零食、三把水果刀和學校發的幾個月餅。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藥，那些藥是怕生病沒錢進醫院提前準備的。

    她不會懷疑是江黎故意只留下這些，因爲揹包裏這些都是昨晚自己和齊雲收拾的，什麼都沒少。不過多了一些調味料，可能是江黎裝進去的。

    “阿茗，你說這是不是夢啊，還是有點不真實。”說着，她就用力掐了掐大腿，疼得面部扭曲。

    “有時候做夢也能清楚感知到痛覺...”齊雲在旁邊低聲喃喃自語，雙眼無神的盯着前方。

    她不敢接齊雲的話，只是偏頭看向外面，牢牢握住齊雲的手，許久才冒出一句“等等吧。”

    江茗默默下了個決定，中午之前她不回來的話，自己帶着齊雲就尋找時機跑出這座城市，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更不能將希望放到陌生人身上。

    離開這裏當然是越快越好，可現在是人們最瘋的時候，這會出去佔不到任何好處，再加上齊雲現在的狀態...

    “齊雲，睡會吧，我守着。”兩個人都很弱，但相比起來自己體質要比齊雲要一點。

    從小到大，在體育方面她就沒贏過自己。

    “好。”她也許是太累了，沒有任何客套，直接靠着江茗肩膀就睡了過去。

    ……

    “滴滴——”

    江黎開着車在人流中穿梭，停到兩人躲藏的外面，按了聲喇叭。

    江茗突然驚醒，推了推身旁的齊雲，小心翼翼地挪開放在身前的紙殼，看到外面停着一輛麪包車。

    車窗被緩緩搖下來，正是江黎，她對着兩人仰頭：“你們的專屬車駕，快上來。”

    兩人喜出望外，連忙提着包進了車裏。一進去，皮革夾雜着汽油味涌入鼻腔，讓江茗頭腦發脹。

    關上車窗暈車的感覺更加嚴重，她捂住口鼻，用身上的味道掩蓋住汽車裏的味道：“黎姐，你在哪搞的車啊？”

    江黎邪魅一笑：“路邊撿的，怎麼你們暈車啊？”透過後視鏡看到兩人憋着氣，臉色難看。

    忍住想吐的衝動，輕輕點頭：“嗯。”而齊雲更是連迴應都做不到，直直看着外面轉移注意力。

    “那可不行哦～”

    江茗還有一個疑問：“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躲在那裏的？”

    “這個嘛，在這個世界不管你在哪裏，躲得多隱蔽我都能找得到。”江黎滿臉自信，似乎事實真的如她所說。

    江茗很想繼續問，但實在是太顛簸了，自己很可能會吐出來，只得安分的坐在位置上。

    外面的人少了許多，屍體和喪屍增加了不少。一些人死在了車裏，路上更加堵得慌。

    江黎饒了許多路，還是被堵在了街上。期間走走停停，江茗和齊雲已經暈得不成人樣，半死不活的躺在椅子上。

    她現在真想直接死掉，要不是看繞的路確實沒什麼人，她都要懷疑江黎是不是故意的。

    就像有些孩子不喜歡吃某樣食物，那些家長非要逼孩子吃一樣，說多吃吃就好了。

    江黎一個急轉彎，猛地停下。她死死扣住安全帶避免於難，齊雲沒了力氣，頭直接撞上了前方的座位。

    “黎，黎姐，求你好好開車，嘔……”齊雲在後座發出細如蚊蠅的聲音，然後摸出一個塑料袋開始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