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最終解釋權

    這時代的劉備是否仁義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呂布的仁義之名卻做不得假，而且是衆所周知之事。

    “唐王雖下了圍而後降者殺無赦的軍令，但他針對的是軍中士兵，除了攻破陰槃時誤殺了一些百姓，其餘秋毫無犯。”

    興國城內，衆豪帥聽聞呂布今早派了一隊人馬出去，開始坐立不安起來，此時說話的是阿貴手下一個氐人部落首領酋扎。

    “什麼秋毫無犯，他把咱們部落裏的牲畜、鐵器都收走了。”這是一個從安定郡撤過來的羌人豪帥卓爾。

    “那算什麼，沒有殺人就比大多數人仁義了，我可是聽說兗州曹孟德當年伐徐州時屠了好幾座城，那什麼水都被屍體堵住了。”

    “唐王確實仁義，當年平南匈奴時也沒有大開殺戒，對叛軍只是行十一抽殺，還好生安置了部落子民。”

    “我聽說幷州百姓都生活得很富足，全仗唐王仁義。”

    衆人七嘴八舌說着各自聽說的小道消息，酋扎最後總結道，“所以，唐王不會對無辜百姓下手吧？”

    正說着，門外急匆匆進來一人，來人連禮也未行便大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唐王真去擄掠俺們村落了！”

    衆人愕然，阿貴面色一沉，問道，“具體什麼情況？”

    來人一臉焦急，“早上離去的唐軍陸續有人回來了，小的在城頭看到，他們不但運回很多東西，還押了好多人，都是俺們留在村落裏的父母子女。”

    “不是，他不是要當仁義之君嗎，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酋扎急躁地跳了起來。

    “這可怎麼辦？俺們的家人雖然都接到城裏了，但手底下卒兵的家人可全在外頭，這一個不好就要譁變。”

    “先出去看看！”

    阿貴陰沉着臉從他的豹皮座上站起，當先往外面走去。

    衆人來到城頭，只見不遠處一羣唐軍正把俘虜來的老弱婦孺往城下驅趕，這會兒還只有小部分人，但沿着河谷方向看去，模湖能瞧見後頭還有隊伍往這裏過來，見此情況，城頭上的守兵都有點焦躁不安起來。

    “這可怎麼辦？等人聚得差不多了，唐王只要隔一會兒射殺一批人，足以讓我等手下士兵崩潰。”

    “還能怎麼辦？趁這會兒人少，立即集結兵馬出城和他決一死戰！”

    “和呂布打野戰，你是嫌自己的命不夠長嗎？”

    “那你說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阿貴手下的豪帥們個個都焦躁不已，反而是從安定郡撤來的那些羌人稍稍澹定點，卓爾道，“呂布不是下了圍而後降者殺無赦的軍令嘛，這會兒即便出去降也是死，不如抵抗到底。”

    酋扎怒斥，“你這是屁話，軍令他不能改嗎？”

    “軍令不能改嗎？”

    軍營壘起的高臺上，呂布遙望興國城，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孤下的軍令，自然擁有最終解釋權，一會兒派人去城下喊話，開城獻降者可饒不死，獻豪帥首級者，賞五百金，獻阿貴首級者，不管他之前是何身份，升北地郡都尉，賞千金。”

    呂布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自今日算起，到後日早上若沒有動靜，驅趕老弱婦孺攻城。”

    士兵得了令，立即去城下喊話，嫌聲音不夠大，乾脆驅使城下老弱婦孺齊聲高喊，這一下非但城頭守兵聽到了，連城內士兵也聽清楚了，城中人心一時間都動了起來。

    豪帥們下意識看向阿貴的腦袋，尤其是那些安定郡來投的羌人，他們和阿貴本來就是暫時合作關係，現在這種情況抵抗基本沒有可能了，何不全力一搏，幸運的話還能撈個都尉噹噹。

    士兵們則下意識看向其他部落豪帥的腦袋，家人在外面隨時可能喪命，但如果能砍個腦袋出去，不但命能保住，還有錢可拿，一個人砍不了，可以一羣人合作，到時候賞金平分。

    再不行就開城獻降，反正在哪裏他們都是小兵。

    當然也有忠心耿耿的士兵在第一時間將自己的老大保護起來。

    阿貴意識到不妙，首先想的是把安定郡的那些羌人趕出去，然後領自己的部下出城和呂布決一死戰。

    當然這個想法也只能想一想，他若真這樣做了，那些羌人豪帥第一時間會跟他打起來，而羌人豪帥們稍稍心動過後也冷靜了下來，畢竟阿貴的人頭只有一個，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成功宰了他又能活着走出城，而且對方的士兵也很想宰了他們這些豪帥的腦袋，當下想活命，只有和阿貴合作，出城一戰。

    阿貴憂心忡忡了一夜，第二天頂着雙熊貓眼又來到城頭，求見呂布。

    “我聽聞唐王擁中原富庶之地，卒兵數十萬，麾下勐將如雲，乃當世英雄，不成想今日竟做出以婦孺老弱做要挾之事，大王如此作爲，可當得英雄二字？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呂布聽完嗤笑一聲，對傳話士兵道，“去告訴他，孤不是來聽他廢話的！”

    什麼英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呂布都不屑此等虛名，他就是個邊境匹夫！

    阿貴本來也沒打算憑這兩句話就讓呂布放過城外這些人，不過是想試一試而已，聽呂布話中滿是不耐煩，他也不敢再左右言他，對傳話之人道，“我知道唐王不到逼不得已，是不會屠戮無辜的，我意明日出城同大王正面對決，還請您放過我的子民。”

    “準！”呂布聽完，想也不想地回道。

    “大王，利用這些人，興國城或許可以不攻自破，爲何要答應他？”楊秋極爲不解地問道。

    呂布此舉本意也是逼阿貴出城交戰，並沒有真的想通過殺婦孺來破城，他簡單解釋了一句，賈詡在一旁補充道，“大王此行是爲了治理涼州，而不是簡單的平定叛亂或屠戮劫掠，這些人日後也是唐國的子民。”

    楊秋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又問，“那咱們搶了他們家當，就算不殺最後也是餓死。”

    賈詡遙望興國城，“不是不殺，而是殺的對象不能搞錯，這些個升斗小民，家裏糧食只能勉強一家人活命，搶來也沒多少，那裏面才是大頭，阿貴既然要繼續抵抗，破城後自是繼續執行先前的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