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沒有把握，那他們呢？

    “哎喲！”

    她又一次撞到了頭。

    “見鬼了！”苜蓿還想再換個方向移動，可是這次她連行動都十分困難，周身的氣流彷彿形成了微小的旋渦，束縛着她的四肢讓她動彈不得。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苜蓿又煩躁又無力地緊皺着眉頭，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笨拙的木偶，被人隨意操控着。

    “倒戈的磐軍見過了，華國陣營的玩家給磐國陣營報信，還挺匪夷所思的。”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冷不丁把她嚇了一跳，苜蓿轉頭看去，眼前的空氣一陣模糊，顧泠心的身影憑空出現，對着苜蓿歪了歪頭，“你是外國玩家麼？”

    苜蓿瞪了她一眼，對於自己的玩家身份被猜到一點也不意外。書堂中的學生大多膽小，加上教書先生有意護着她們，照理說只要躲好不冒頭，躲過磐軍的搜查還是不難的。

    偏就是這個名叫聽露的，非要收留那兩個華兵，歷史上兩國戰役是什麼結局她再清楚不過，到時候磐軍找到姜寧和文啓，書堂裏的學生全都得玩完，還不如早早投奔磐軍陣營，坐等戰爭結束，屆時既保住了性命，又完成了“遊戲”的主線。

    她不想和顧泠心多說什麼，於是選擇了沉默。

    “怎麼不說話？你聽不懂本國語言嗎？……哭你嘰哇？”顧泠心換上一口十分不流利的外語打了個招呼。

    “磐軍本來就是勝利的一方，‘遊戲’陣營可以自行選擇，我要怎麼選你管得着嗎？”苜蓿冷哼，瞥了一眼自己仍然無法行動的四肢，猜測到眼前這位扮演聽露的玩家可能是一位覺醒者。

    “你倒是有能自保的能力，但是那羣學生一旦被磐軍發現，絕對沒有活路。既然知道這場戰爭結局如何，倒不如早早投奔勝者，省去許多麻煩。”苜蓿冷冷說着。

    這還是第一個主動投奔磐軍的玩家。顧泠心不知在想什麼，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緊接着她的指尖燃燒起赤紅色的高溫火焰，雙指併攏指向這位持有苜蓿身份玩家的額頭，灼熱的氣流炙烤着那張嫵媚動人，神情高傲的少女面龐，“照這麼說，我現在殺了你，也算是爲民…哦不，爲國除害咯？”

    “你憑什麼殺我？你倒是有覺醒能力，進入‘遊戲’就真的跟玩兒一樣，我們這種普通人每一次進入‘遊戲’都要提心吊膽，你懂什麼！”她試圖用言語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可是她的聲音卻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顧泠心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伸出了手指，指尖燃燒起赤紅色的高溫火焰。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個名爲“聽露”的少女，對方的手指慢慢指向她的額頭。灼熱的氣流炙烤着她的面龐，讓她感到無比的恐懼和絕望。

    “照這麼說，我現在殺了你，也算是爲民…哦不，爲國除害咯？”顧泠心方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迴盪着，她感到自己的心臟在瘋狂地跳動着，彷彿隨時都會跳出胸膛一般。

    她情緒忽然變得異常激動，她憑藉着機敏和運氣在前頭的“遊戲”中脫穎而出，比許多遇見過的覺醒者都更加聰明，也更理性，可沒有覺醒能力這件事一直是縈繞在她心頭的一片烏雲，此刻被【颶風】限制了行動，卻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心中那股不甘的情緒更盛。

    “我爲什麼要懂？”顧泠心眨眨眼，“‘遊戲’裏殺人還要有理由麼？看你不爽而已，管得着嗎你。”

    “不過你別說，如果有一天你真能覺醒某種能力，那你還是個潛在隱患呢。”沒給苜蓿接話的機會，顧泠心緊接着說道，雖然尾音上揚，語調輕佻，但她的臉上卻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甚至還能隱隱從那雙淡漠的眼眸中讀出些許悲傷，那是屬於這具身體的，聽露本身的情緒。

    她在爲同窗的價值觀感到悲傷。

    “遊戲”的體感一次比一次真實了。顧泠心感受着胸腔中的酸澀感覺，輕輕嘆息。

    苜蓿楞了一下，她沒有想到顧泠心會這麼說。她本以爲這個玩家會毫不留情地殺了她，可是卻沒有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複雜的情緒。

    然而顧泠心並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在苜蓿出神的時候，她的聲音再度傳來。

    ——“看在聽露與苜蓿是同窗的份兒上，最後問你一次，你真要去給磐軍報信麼？”

    對方低垂着眼眸，似乎是在權衡，又好像是在經歷着矛盾與掙扎。

    過了一會兒，她擡起眼，直視面前那簇躍動着的火苗：“如果我不去……你能保證華國陣營一定贏麼？雖說是覺醒者，但你也沒有絕對把握做到扭轉歷史吧？”

    顧泠心臉上沒什麼表情，日光穿過茂密的樹冠，在她臉龐上落下明晃晃的光斑，“如果我不能，你就去通敵叛國麼？”

    “說那麼難聽，虛擬世界而已，又不是真的……”

    苜蓿的話說到一半，她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重重束縛着她的氣旋消散，少女玲瓏有致的身姿無力倒下，穿着鮮亮衣着的軀體之上，是一顆正燃燒着猛烈焰火的焦黑頭顱，再不見那嬌媚俏皮的好看面龐。

    “這種問題還要猶豫的麼？”顧泠心仰起頭，望向不遠處的潮溼土地，那裏不久前曾被一個“磐軍”的鮮血浸染。

    扭轉歷史麼……她確實沒有把握，事實上從她聽見那不明不白的規則開始，她的言行中就一直帶着茫然和顧慮。

    但有關立場的問題，她從未遲疑過。

    不論之後將會面對什麼，不論這場戰爭多麼艱難，她會堅定地與華軍、與南城百姓站在同一陣線。

    而先前所見的，身份不一的玩家們，他們亦是如此做的。

    她沒有把握，那他們呢？

    每一位玩家都深知這是虛擬的世界，可即便如此，他們也都在爲華國的勝利而努力着。

    在新時代的目光下，這片土地絕不易主。

    ——“南城的防線若是坍塌，便由我們親手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