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腿骨

    “假設你就是娑羅，雖然與二隊的關係不怎麼樣，但你因某事悄悄來到啓明市，並不想讓其他人發現你的行蹤，爲了保證不與此地的其他覺醒者們碰面，你會怎麼做？”

    彌賽亞順着這個思路利用逆向思維反推，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

    蘇珩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不過他的思路也大致正確：“利用其他事引開覺醒者們？”

    他說完後怔愣一下，緊接着聲音變得有些不自然，似乎對最終得到的結論感到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對顧魚開槍並不是她的目的，只是用於轉移我們注意力的手段？”

    顧泠心點點頭，想到【惡魔低語】這項詭異的能力，補充道：“娑羅絕對有把握在顧魚無法反抗的情況下殺死她，但她沒有，因爲不論這場暗殺成功與否，她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彌賽亞點點頭，認可了這個推測，“那麼我們不妨思考一下，啓明市值得沈家關注的，都有些什麼。”

    “還是一樣的思路，假設我是沈家人，除了沈新年之外，還有什麼東西切實地關係到家族利益，值得出動娑羅跑一趟？”短暫地沉默之後，顧泠心接上話，“不過我並沒有代表家族參與政治博弈的經驗，這種假設還是得你來才最有代入感。”

    彌賽亞低頭沉思，他的眼中遊弋着若有若無的金色光芒，他與自己的能力互相影響，在深度思考的時候，【洞悉】不由自主地發動起來。

    “如今最惹人覬覦的，無非就是足以抵禦高度變異感染者的能力，或是戰力。手中掌握的人才和稀有能力多了，沈家才能壯大在官方的地位。”彌賽亞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一語中的！

    顧泠心歪頭：“你該不會也在官方有自己的小團體吧？”

    彌賽亞白了她一眼，繼續剛纔的話題：“製作武器和特製子彈的材料都是由官方統一調配，啓明市也沒有格外出衆或是能力特殊的覺醒者，所以她是爲了A01而來的？”

    “沈家想把驚尋據爲己有？”蘇珩倚在那扇有彈孔的玻璃窗邊，摸了摸下巴，“智能戰鬥器械可只此一臺測試機，而且A01連燃料都是靈境粉末，足可見官方在製造時消耗了多少資源，沈家胃口也太大了吧？”

    顧父聽得雲裏霧裏，問顧魚：“他們在說什麼？”

    顧魚搖搖頭。

    “你們不是同事嗎？”

    “是啊，可我上班不幹活啊。”

    “……”

    在衆人各說各的這個當口，顧泠心卻思考着彌賽亞剛剛提出的“博弈觀”。

    能力特殊的覺醒者麼？

    餘綰那項【靈犀之血】算不算呢？

    衆人的討論結束於謝無憂發給彌賽亞的一張圖片。

    顧泠心湊過去看了一眼，圖片上是一根粘着殷紅碎肉的腿骨，從圖片上看不出具體尺寸，但謝無憂緊接着發來了消息：“餘家冰箱後面找到的。”

    “你有話要說？”彌賽亞見顧泠心的目光一直瞟向這邊，遂問道。

    顧泠心點點頭：“別人家都吃不上飯了，他家一頓飯下來淨是大魚大肉，說是行政官家裏存糧多吧，他們許久沒出門，家裏有再多食物，也得做好冷藏措施吧？”

    圖片上那根骨頭，血跡殷紅，一絲冰渣都沒有，顯然是剛剛把肉剔下來加工過，沒有冷凍過的跡象。

    “而且不放冰箱裏頭，藏在冰箱後面又是什麼特殊癖好？”顧魚也好奇地湊過來吐槽了一句，“這上頭肯定不少腱子肉，你別說，我也想吃牛肉了。”

    後面聽見幾人說話的衛冉似乎想到了什麼，移步走向廚房，打算去烹飪一番顧魚帶來的牛排。

    “牛肉？”彌賽亞頗有深意地看了顧魚一眼，欲言又止。

    “這是人的腿骨。”蘇珩說出了彌賽亞沒說出口的話。

    顧泠心變了變臉色，她只是覺得邏輯上不對勁，但她並不瞭解人的腿骨長什麼樣子，彌賽亞這麼一說，她才意識到這件事有多麼反人道主義。

    所以，餘家那頓重油重鹽的豐盛宴席，是用這條腿骨上的肉做的？

    “哐當。”顧魚沒拿穩茶杯，盛着半杯水的白瓷杯子骨碌碌滾到沙發底下，她卻不甚在意，身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着。

    “我說……”

    “好了。”顧泠心打斷蘇珩，拉着顧魚從沙發上起身，“你去幫阿姨忙活下晚飯，做你們吃的就行了啊，我們晚上估計還有的忙呢。”

    顧魚走進廚房，看見那一袋鮮牛排，胃裏抑制不住地翻江倒海。

    “嘔……”最後她跑到衛生間，一邊乾嘔着一邊用冷水瘋狂洗臉。

    至此，她才真正感受到了末日籠罩下的絕望和恐懼感，並非來自嘶吼着的高危感染者，而是來自於混亂世道下變得難以約束的人們。

    ……

    顧泠心不動聲色地把手伸進外衣口袋裏，藉着衣兜的遮擋，悄然發動【空間】，把餘夫人給她的那些炸肉丸捧在手上拿出來，假裝是從口袋裏取出來的。

    幸好當時沒吃餘氏母女給的東西。

    “你這衣服能不能扔了？”彌賽亞嫌棄地看了一眼顧泠心掏出肉丸的風衣，在他的認知中這件衣服已經沒法穿了。他從西裝外側的口袋中抽出一條摺疊整齊的絲綢手帕，把那幾個炸肉丸包好。

    顧泠心抽了張紙巾擦手，“那我們是先去安全站，還是先去餘家？”

    “分頭行動效率更高一些不是麼？”彌賽亞攤了攤手，“不過，女士有優先選擇權，請把。”

    顧泠心略作思量，道：“我去餘家吧。”

    餘綰是有覺醒能力的，而且他們家一直在掩蓋這一事實，爲了防止其他人對此事的危險性產生誤判，還是她去更合適一些。

    至於娑羅那個小孩姐，彌賽亞和沈家打過交道，想來比她更瞭解娑羅。

    彌賽亞沒多說，只點了點頭，隨後對蘇珩吩咐道：“你找一個隱蔽的狙擊點，隨時支援。”

    然後他又擡高了幾分聲音，對着顧魚的方向說：“你別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