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精神不太正常

    竭力的嘶吼聲充斥着整座學校。

    顧泠心離開教室的時候還不忘記一把火燒了地上那些被【吞噬】後的屍體。

    外頭的感染者們似乎被解除了控制，一個擠一個地在路燈底下張牙舞爪，把本就不清晰的光芒遮擋了大半。

    顧泠心走出來的時候還有好些感染者想要撲過來，但都被她一把火燒乾淨了。

    “解除了對它們的控制……是要專心來對付我了嗎？”

    那個傢伙還真是高估她了，事實上她得到【吞噬】也只有幾天而已，跟吃了半個啓明市的感染者而且頓頓飽餐的傢伙可沒法比。

    她集中注意力行走在用火焰清理出來的路上，隨時提防着可能從什麼地方衝過來的怪物。

    不過什麼都沒有發生，在顧泠心清理出一小片不但能夠落腳，而且可以眺望遠方的地面之後，她看見被感染者堵滿的校園裏，空曠又寂靜的操場上亮着燈，就像一個專門爲她準備的舞臺。

    雨漸漸大了起來，從最開始一小滴一小滴澆花似的玩兒，變成現在打在臉上有一點疼，多淋一會雨還要伸手抹去額頭上和臉上的雨水防止阻礙視線，顧泠心覺得自己隔一會兒就要擦一下雨水的動作有些滑稽，好像一個裝了雨刷的小轎車。

    當她真正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反倒沒有那麼恐懼了，雖然心臟仍然在胸腔裏砰砰砰地狂跳不止，但是她的大腦格外地清醒。

    末世嘛，人命多不值錢啊，說不定哪天睡覺的時候就有一隻感染者湊過來咬斷了她的喉嚨。

    就好像她最喜歡玩的電子遊戲一樣，明知道敵方刺客已經摸過來的情況下，一個勁地跑意義不大，還不如衝過去把人家的法師秒了，一換一好歹也不虧。

    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男生站在操場中心，他身後是一隻像是狼又像是狐狸的獸型感染者，只是那家夥的身軀太過於龐大了，用這所學校裏的建築作對比的話，似乎也只有禮堂或是體育館能勉強塞下這個怪物。

    【覺醒能力：吞噬】

    【通過進食提升能力】

    【危險等級：C】

    【覺醒能力：催眠】

    【控制感染者】

    【危險係數：無】

    和她猜測的一樣，擁有【催眠】能力的覺醒者和擁有【吞噬】的感染者。

    那個瘦削的男生沒給她思考的時間，在顧泠心踏上這片操場的時候他就站在那裏等着了。在顧泠心走到距離他大概有十五米距離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姐姐，你長得真好看，真可惜。”

    可惜？可惜什麼？可惜馬上就要被你養的這個怪物吃掉了嗎？

    這傢伙神神叨叨的，精神不太正常。

    顧泠心在大腦裏飛快地回憶着自己曾【復刻】過的覺醒能力，但是她在這一世只度過了寥寥幾天，源市的覺醒者們就像那個閉塞小城市遙遙落後的經濟發展一樣拉胯，這幾天碰上的覺醒者只有零星兩三個，還都是一些普通覺醒能力，沒有什麼可用的——不然前世源市也不會徵集民間覺醒者幫助行政方進行搜救工作了。前世的她在源市待了三年多，除了幾種最基礎的強化體能的能力之外，似乎只有她從鬼火那裏獲得的【烈火】能有點作用。

    不過顧泠心已經可以想象到，那頭看似溫馴的白色巨獸奔跑起來或許已經不比狙擊槍的子彈慢了。

    “你叫什麼名字？”顧泠心試着拖延一點兒時間，她寄希望於蘇珩的狙擊槍，最好他的子彈能像網遊裏的BOSS一樣必定會命中，免去開鏡瞄準的過程，乾乾脆脆朝這傢伙的腦門來上一個普攻。

    顧泠心又琢磨了一下自己的這個想法，雖然那個羸弱的男生能夠控制那麼強大的一個傢伙，但是這位覺醒者本身並沒有什麼出色的攻擊力或是防禦力，如果可以找機會給他一槍，是不是屬於從本質上解決了問題？

    “名字？我不大記得了。”男生看起來頗爲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雙眼沒什麼神采，看起來像是瞳孔上罩着一層濛濛的霧氣，不知是過度使用覺醒能力的反噬還是真的思考到走神了，“好像是叫…叫……”

    “砰——！”顧泠心在他說話的時候抽出放在風衣口袋的左輪手槍——蘇珩把這槍給她的時候也不知道配個槍套或是腰包什麼的，像遊戲裏的角色那樣把手槍綁在大腿上多拉風啊——槍裏的子彈不知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的，在她扣動扳機後，空氣中留下了一條暗紅色的光線，在雨幕中長久消散不去，非要形容一下的話，就像兒童繪本上一個沒畫完的彩虹。

    巨大的白狼側了側身子，用前臂擋住了這顆子彈。此時此刻它和它身下護住的覺醒者眼睛中都流淌着一股混濁的白色霧氣，這是【催眠】的徵兆。

    黑色的濃稠血液從彈孔處汩汩流出，但是被【催眠】的它感受不到疼痛，它只會按照身後那個覺醒者的思想做事。

    不……

    等等……

    顧泠心忽然有些發冷，她犯了一個錯誤。如果殺了控制感染者的人，讓那個大狐狸完全失控……屆時它將會無止盡地撕咬和捕獵，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站在精心準備的角鬥場上，要吃掉她之前還打個招呼。

    所以必須要先解決這個怪物。

    顧泠心把左輪手槍收回口袋裏去的同時，那只大家夥動了，以一種肉眼根本無法看清的速度撲擊過來。熾熱的光焰在她和那頭感染者之間炸開，一股超高溫的氣浪沿着草坪和塑膠跑道擴散開，在空氣中留下一圈漣漪。

    雨水落下的瞬間就被蒸發成了水汽，溼漉漉地升騰着，原本這裏應當擁有最年輕最朝氣蓬勃的少年們灑落的汗水和穿百褶裙的女孩兒談論八卦的聲音，可是現在這個運動場就像一口快要燒乾水的鐵製蒸鍋，不斷有“噝噝”的聲音發出來，而且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砸出一個大坑。

    顧泠心的身軀像是失控的遙控飛機一樣橫飛出去十幾米，撞在大理石的花壇邊緣，幸運的是那個花壇的邊緣是圓弧形狀的，不然她的肩胛骨非得裂成兩半不可。

    就在幾個小時前她還感嘆有所提升的高溫火焰，就這麼被那個大狐狸一頭撞散了，而那家夥在大雨中甩了甩頭，輕而易舉就滅掉了沾在它毛髮上的火焰。

    四散的火光消弭在雨幕裏。背後不知道是扎進了釘子還是碎玻璃，不知道爲什麼學校操場上會有這種東西，都不爲學生們的安全着想嗎？總之疼得要死。

    顧泠心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要碎成渣了，這種被【催眠】狀態下的感染者，沒有自己的意識，上來就是用盡全力地攻擊，這一切就好像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生正在體驗一個控制召喚獸殺敵的網絡遊戲。

    顧泠心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大口地喘着氣，一邊拂去衣襬上的泥水。要知道遠處還有一個極度合乎她胃口的帥哥通過狙擊鏡看着這裏，就算沒命像看過的動漫或是遊戲主角那樣酷酷的在這個大狐狸爪子底下活着走出來，她也不想用一具狼狽醜陋的屍體來作爲搭訕道具。

    於是在那頭感染者張開血盆大口再次撲過來的時候，更爲明亮的火光燃燒在這片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