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位玩家

    淒厲的尖叫聲擊穿耳膜，迴音在狹窄的走廊裏穿梭。

    顧泠心剛走進這裏，就有一道黑影向她襲來，她側身閃避開，黑影直直地撞到牆上，蜘蛛似的扒住牆角，右手上的碎肉和鮮血糊了滿牆，指甲有力地嵌進牆壁中。

    “貝爾？”顧泠心看着這傢伙的後腦勺，遊戲把她變成感染者了？

    貝爾聽見她的聲音，仍舊趴在牆上，頭顱180度旋轉過來，咧開滿是獠牙的嘴對顧泠心笑了笑，喉嚨中發出“嗬嗬”的低吼聲。

    “哇啊！”

    貝爾向顧泠心撲過來，抓住她的手臂張開血盆大口。

    【覺醒能力：堅甲】

    貝爾只覺得這一口好像咬在了鋼筋上，獠牙碎裂的聲音從牙齦傳到她的大腦中。

    超高溫的火柱拔地而起，血肉和毛髮焚燒的爆裂聲從火焰的中心傳來，貝爾在火中痛苦地掙扎，但她連一聲嘶吼都來不及發出，就被超高溫的火焰碾成了灰燼。

    隨後跟來的蘇珩對這一幕並沒有表現出太多驚訝，反而是迎面跑來的阮寧寧滿臉驚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顧泠心！貝爾、貝爾她……你把她殺了？”

    顧泠心沒接話，阮寧寧有些尷尬，但是還在搞聖母那一套：“你怎麼、你怎麼能……”

    長相甜美的少女一手扶牆，一手緊攥裙襬，梨花帶雨的視線望向蘇珩，試圖得到一些認同的語言。

    蘇珩眨了眨眼，輕飄飄地吐出來兩個字：“綠茶。”

    形容的太貼切了。顧泠心冷淡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但好在沒有笑場。

    阮寧寧仍不放棄，小聲啜泣着講述剛纔發生的事：“你們走後，程秋發現了下一關的謎題，但是貝爾她突然說想去廁所，我就陪她出來，但是…啊！！！”

    一道細小的赤紅色火線迸射而來，擊穿了她的肩膀，濃煙和嗞嗞聲從焦黑的傷口上飄出來，阮寧寧吃痛地尖叫：“你做什麼！”

    無人迴應她的表演。

    顧泠心舉起右手：“請等一下。”

    “玩家你好，請詢問。”

    顧泠心深吸一口氣，緩聲問道：“本場遊戲，共有幾位玩家參與？”

    “六位。詢問結束，遊戲繼續。”

    “你不是玩家，你是遊戲裏的NPC。”顧泠心深深看着對面的少女，赤紅色色光焰在她周身燃起。“是本就在遊戲中產生的，還是上一場遊戲中失敗的玩家？”

    “你胡說什麼！六位玩家，不就是我們六個嗎？你、蘇珩、貝爾、楊承曄、程秋，還有我，我們不就是六個人嗎！”阮寧寧捂着肩膀退後幾步，一臉不可置信。

    “是呀。”顧泠心順着她的話點點頭，火卻愈燃愈烈，絲毫沒有要收手的意思，“那最開始被感染者吃掉的那個人呢？”

    被巨型飛蟲咀嚼、吸食內臟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第六位玩家。

    她可以攻擊阮寧寧，“請玩家遵守遊戲規則”的提示也並沒有出現。與她攻擊蘇珩時的情形不同。

    “哦——”蘇珩恍然，取出顧泠心的面試登記表，“通過率一開始就是20%，是因爲那時已經有一位玩家出局了。”

    顧泠心搖搖頭，“遊戲中的物品具有誤導性，只有提問的‘規則’是絕對真實的。不過那張紙你還是早點扔了吧，哪怕通過率變成一萬，也不會真的就這麼讓我們通關。”

    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紙張上數字又發生了變化。

    面試通過率：80%.

    又有人死了？顧泠心瞟了一眼辦公室的門，裏面似乎傳出了些聲音。

    蘇珩聞言愣住：“如果按照只有一人可以通關的邏輯，且一開始就有玩家已死，那從20%到100%，的確能對的上啊。”

    顧泠心歪了歪頭，“那只能說明你平時不玩遊戲。”

    “順着有人死去，數字就上漲的規律推測，的確可以從玩家人數和數字的變化中看出來六位玩家中有一位不是真正的玩家。但是因爲不確定是誰，離開大部隊也是想看看‘狼’會不會動手。沒想到他們直接團滅了。”顧泠心解釋道，“貝爾‘死’後，手心被絞碎，卻說完全沒有感覺，說明在遊戲裏死去是不會有感官的，又怎麼會說出想上廁所的言論？”

    蘇珩這回反應過來了：“她並不知道貝爾死了，想騙人出去單獨相處，用規則一讓貝爾出局？”

    “是。”

    “那不是更能說明登記表是指引我們通關的道具嗎？”

    顧泠心目光低垂，“通關的條件最開始就告訴我們了，主線任務：通過面試。剩兩個人，一個人，或者是在前面的關卡中全軍覆沒，都不能算作通關，因爲‘主線任務’還沒有完成。”

    顧泠心還想再解釋幾句，但她的聲音被淹沒在了接踵而來的嘶吼聲中。

    “轟隆——”桌椅傢俱倒塌的聲音從面試官的辦公室傳來。

    顧泠心不再理會蘇珩和縮在一旁的阮寧寧，擡腳踹開了厚重的紅木門，面試官的辦公室中，一頭身形龐大、周身烈火的感染者正在進食。

    ——鬼火。

    但不是變異到一半被她捅了一刀的鬼火，他的身形有原先的三四倍大，佔了大半間辦公室，肌膚血肉如鐵皮一般結實，青筋上燃燒着熊熊烈火，血管裏流淌的是赤紅色的岩漿。

    顧泠心對這樣的鬼火更爲熟悉，這是上一世完全體的鬼火。

    他的腳邊是半顆楊承曄的頭顱，頭頂被斜着咬去了一大口，齒印從頭頂中心一直延伸到耳根，另一邊完好的眼珠瞪得溜圓，凸出來一大截。

    即便是一張不大完好的臉，也能感受到他看見鬼火時的恐懼和絕望。

    而辦公室另一邊的牆根下，程秋的身體倒在血泊中，他的肚子上被撕去了一大塊肉，臟器和血從腹腔中流出，像一條流向地獄的河流。

    但他的胸膛以上還是完好的，甚至還有些許未消散的意識——他轉動眼珠，望向顧泠心的方向。

    顧泠心有些發怵，她看着煉獄一般的景象，硬着頭皮望向鬼火。

    “還真的是你這個傢伙。”

    在她和蘇珩看不見的地方，阮寧寧把貝爾帶出後，這兩個傢伙應該觸動了什麼關卡，使得劇情加速，“面試官”提前出現了。

    鬼火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嚥下正在咀嚼的肉塊，怒吼着擡掌拍過來，顧泠心一個側翻躲開，她剛纔站立的地面被帶着高溫火焰的手掌拍出了一個巨大的坑。

    顧泠心估量着鬼火現在的實力，一腳側踢在他來不及收回的手臂上。

    紋絲不動。

    周旋之間，顧泠心發動了【復刻】。

    【覺醒能力：烈火】

    【操縱火焰】

    【覺醒能力：吞噬】

    【通過進食提升能力】

    【危險等級：C】

    顧泠心瞳孔緊縮，這傢伙，第二項能力這麼早就進化出來了？

    不，這是虛構的世界，面試官是鬼火，這是由遊戲決定的；鬼火的力量如何，也是由遊戲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