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入舫一關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子莫負字數:2879更新時間:24/06/27 17:46:55
“猜謎,還是猜字?”人羣之中走出來一個年輕公子,眸眼如星,穿着一身儒士袍,手中拿着一把摺扇,看上去儒氣十足,身後跟着金陵惡霸馮提。
丫鬟道:“我家寶眉小姐說了,猜字、猜謎、行酒令,大家也玩膩了,而且也難不倒在場的各位,所以,換個新花樣。”
“什麼新花樣?”摺扇男子身邊另外一人出言。
丫鬟道:“各位公子,今日既是音比,自然以琴會客,聽曲辨名。”寶眉姐提前交代,老三樣難不住這些人,所以換了題目。
鬍子宜知道蘭笑坊規矩,“答不出,是不是還要接受懲罰?”
那丫鬟指着湖面方纔落水的年輕公子,抿嘴一笑,“當然,各位公子若是答不出,下場就跟這些人一樣咯。”
看着方纔不少落水年輕公子狼狽不堪的模樣,就不敢輕易上前過這關了,要是答不上來,被踢下水,在這麼多人面前可謂出盡洋相。
那丫鬟嘴角一笑,寶眉姐主意就是多,這些心高氣傲的年輕公子被難住了,“各位公子,莫不是怕了。”
那丫鬟的話,激起這幫年輕氣盛的公子哥,有五人經不住她的言語刺激,自告奮勇前去挑戰。
見這些人如寶眉姐預料般,那丫鬟笑臉相迎道:“五位公子,請隨小婢進艙。”
說罷,她就領着人進入簾布之中,不過幾刻,船坊內有人撫起琴聲,悠揚動耳。
一段曲音,只着半調,內艙甲板又傳來兩聲‘咚咚’落水聲。
陸席秋看着落水撲騰的二人,“看來這五人有三個倒黴蛋又落水了。”
許祁安見到落水的二人,皺了皺眉頭,雖精通音律,但對曲名不熟,輪到自己不會也被這般踹下水吧。
摺扇男子轉頭,看站在岸船相接板木之上的陸席秋一眼,在他身邊的許祁安身上停留一瞬,“陸兄,別高興的太早,你看落下水的二人中有誰。”
衆人定睛一看,沒想到這人也落水了,竟然他也沒能猜中方纔撫琴的曲目。
許祁安見這些人神情奇怪,問道:“剛纔那是何人,爲何你們如此嘆息。”
陸席秋回道:“那人姓白,名從錄,音律上頗有心得,在金陵小有名氣,就連他都沒說出撫琴曲目,看來要進艙而去不容易啊。”
那丫鬟又從簾布中走了出來,“下一位輪到哪位公子。”
一名穿着華服的公子從人羣中站了出來,正是剛纔在摺扇男子身後之人,朗聲道:“一面難求蘭玉坊,果然名不虛傳,今日曲爭,我還以爲能輕易見到這位傳聞中的絕代佳人,看來怕是不易,在下先來試一試水。”
“青兄,你我二人同行。”摺扇男子也道。
“那二位公子請。”
華服公子與那摺扇男子隨行,便入了船艙。
許祁安見馮提對他投來挑釁眼神,就跟着摺扇男子進入簾布,眼神一凜,這馮提看來還是賊心不死,要是這傢伙再敢找麻煩,許祁安不介意解決這個傢伙。
就是不知道摺扇男子是誰,雖然心中有個名字,只是不敢確定。
陸席秋手一伸,搭了搭許祁安肩膀,“不用想了,你或許已然猜到這人是誰,如你所料,這人就是馮徐,馮家的嫡子,馮提的堂兄,最最重要的一點,這傢伙極爲愛慕寧綰之,你小子要小心了。”
“他就是馮徐,難怪馮提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許祁安進入寧府,聽到最多的名字就是他,驟然相見,也不知心中是何感受,只知道,這人與他,肯定會成爲仇敵。
陸席秋輕聲對許祁安說道:“馮徐作爲以後馮家的繼承人,馮提這個旁支,自然身份與之不能相提並論,而且,馮徐前些日子雖在京都,不過以他的消息靈通,肯定早早知道寧家要招你爲贅婿,說不定如此着急回金陵,就是會一會你。”
“看來以後與這人註定成爲不了朋友。”許祁安眼入所及,簾布之內,“你說,這馮徐要是像方纔那些人落水就好了,正好瞧一瞧他的笑話。”
白夙不知何時走到許祁安身邊,“你若是想看他的笑話,恐怕要失望了。”
見白夙突然出現,許祁安一訝,突然想起昨晚在他房間出的黑袍女,還有二人對話,揣測着白夙真正身份。
白夙用手在許祁安眼前招了招,“許公子,你在想什麼呢。”
許祁安回過神,“白兄,你很看好他?”
白夙應道:“今日通曲,所奏之音,不過是耳熟能詳的曲目,以馮徐之能,就算音律不精,入着樓閣不是難事。”
陸席秋錯過身,又搭着白夙胳膊,“這話倒是不假,我也想看一看這馮徐落水,可惜,沒那眼福。”
白夙不漏聲色挪過身,避開陸席秋的爪子,擡頭指着簾布又出來的那名綠褲丫鬟,“你瞧,這小婢出來了,可曾聽到落水聲。”
確實沒有落水聲,許祁安笑了笑,馮徐好歹也是與楚池然,陸席秋齊名之人,豈會沒點真才實學。
綠褲丫鬟還沒說話,衆人之首吳六思走到綠褲丫鬟身邊,掃了一眼大家,對着綠褲丫鬟低聲說了幾句話,她先是皺了皺眉頭,考慮了一番,才說道:“吳先生,這事我做不了主,我要進門問一問詩詩姑娘。”
吳六思道:“好,姑娘先去問話,我在這裏等候。”
待綠褲丫鬟走入船艙,不少人聽到她口中的詩詩姑娘,眼神立即熾熱起來,黃行走到吳六思旁邊,問道:“吳先生,方纔那名小婢說的女子可是秦淮四絕之一詩詩姑娘。”
吳六思笑道:“既然是比試,地點選於蘭玉坊之內,自然不會落於下乘,方纔撫琴的正是董小婉。”
聽到吳先生說船艙內撫琴的是蘭玉坊最婉約動人的董姑娘,有些人都迫不及待的爬到船欄的窗戶,想要透過窗縫偷看。
陸席秋也沒閒着,拽着許祁安來到簾布處,白夙見狀皺眉,卻也跟了上去。
許祁安見陸席秋對着簾布漏出的餘光,東張西望,不解道:“你這是在幹嘛?”
陸席秋還沒回答,白夙卻看穿他的意圖,搶先道:“早就聽聞陸公子風流不羈,今日一見,果然風流,看來這偷香竊玉的事情沒少幹,知道窗戶縫瞧不到人,尋了個好位置。”話中不無譏肖。
“白兄,都是男人,我就不信,你如果能見到平常都不露面的董詩詩,就不想看看,除非你不是男人。”陸席秋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什麼,湊到白夙身邊,好奇道:“我知道了,白兄肯定是見慣了絕代佳人,所以董詩詩在你眼裏,算不得什麼,是不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世人口中有傾國之姿的秦寶眉到底長什麼模樣。”
白夙以前還覺得陸公子人還可以,怎麼私下這幅德行,嫌棄的躲開他,沒好氣道:“你要是想知道她長什麼模樣,你自己去見她不就行了,問我做甚。”
“我要是能見到秦大美人,我也就不問你了。”陸席秋訕訕一笑,秦寶眉要是那麼容易見,他早見到了,知道白夙是傍上秦寶眉的小白臉,話肯定戳到他痛處了。
白夙心中生惱,都怪黛姐,安排什麼身份不好,安排一個家境貧寒、傍上花魁的小白臉身份。
陸席秋見沒趣,又走到簾布前,望裏瞅,待看到裏邊蒲團上的倩影,確定之後,回過身來,意猶未盡,“還真是她。”
許祁安見他如此激動,問道:“這董詩詩很出名嗎?”
這話一問,陸席秋怪怪看許祁安一眼,就連白夙也是看山頂洞人的神態,董詩詩身爲蘭玉坊頭牌,除了秦寶眉這位神祕莫測、難得一見的名魁,與橫霜、冷琴、氿菱,並稱秦淮四美,她的事蹟自是不必多說。
見許祁安目光透着詢問,白夙就講道:“董小婉,秦淮四美之一,情,秋波流慧,神,弱態生姿,年芳十八,善崑曲,尤善婉轉悽楚之音,嘗於酒耳笑雜音之間,聽小婉曲,令人蕭然。”說到這,又道:“許公子,要說你沒聽過秦寶眉還不足爲奇,怎麼這家喻戶曉的董詩詩,你也不識得。”
“白兄,你可能不知道,祁安之前在道觀修行,所以沒聽過這些坊間名伶也正常不過。”陸席秋想到母老虎姐姐調查的關於許祁安家世背景,似有所悟,看來母老虎姐姐督軍營的碟子調查的密信是真的,許兄以前還真是一個道士,要不然怎麼連秦淮四美都沒聽過。
白夙頗爲驚訝道:“許公子以前是道士?”
“見笑了。”許祁安不意外陸席秋會知道他在道觀生活過,當他進寧家那一刻,這些涌動在金陵的勢力肯定會把他的底摸得一清二楚,不過這些人能看的,只是寧守道願意給這些人看的,不想給別人看的,自然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