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對岸樓閣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子莫負字數:2992更新時間:24/06/27 17:46:55
    端綺煉好歹也是名門閨秀,不會寫詩,但也聽得出來詩意,成熟瀝骨臉容不驚,心裏早已羞的不行,轉過頭,狠狠掐着許祁安的耳朵,惱道:“你這傢伙,寫的什麼窨詞黨詩,這般搔菅的詩,你怎麼好意思寫出來的。”

    許祁安見她胸脯氣的一蕩一蕩的,趕忙道:“綺煉姐,鬆手,鬆手,我這是有感而發,沒你想的那般俗氣。”

    端綺煉瞪了他一眼,還是鬆開了捉他耳朵的手,有些擔憂這些人會不承認阿許這個二甲之名了。

    青衣女子注意力原本並不在場上,不過聽到這句詩,頭鈴輕顫,音輕如琴,忍不住啐了一口,“下流。”

    寧守道臉色有些掛不住,暗道:“這傢伙前面不是寫的挺好的嘛,怎麼後邊寫的這般荒誕無度。”

    言語堂還吃驚許祁安的文采如此之高,後邊寫的這麼差勁,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李夫子,這種詩,怎麼能得二甲之名。”

    一丘之貉的黃行,附和道:“是啊,這種詩寫出來,我都替許祁安害臊,怎麼這麼不要臉。”

    “這許公子明明就不是貪花好月之人,怎麼後邊寫成這樣。”白夙卻是膛目結舌的朝許祁安看了一眼。

    人嘛,只會看其短,避其長。而白夙恰恰相反,則是看到了前中篇的精彩絕倫,簡直是百年佳句,不過後邊顯得有些畫蛇添足了。

    而且細細品味後邊的蕩詩,白夙的臉也泛起了不正常的尷尬,呢喃道:“他是真不正經,還是裝不正經。”

    這些人聲討許祁安,陸席秋佩服的拍了拍許祁安肩膀,欣賞道:“許兄,我原本以爲我已經夠放蕩不羈了,沒想到在你面前,我還是略遜一籌。”

    許祁安白眼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陸席秋哈哈笑道:“自然是崇拜你。”敢在這麼多人面前,還寫這種有辱斯文的詩,不得不說許祁安還是頭一個。

    李修遠知道這些人如果看到許祁安的詩,會有如此反應,道:“我知道諸位心中都有意見,覺得這個二甲名不副實。”

    唐儲見端嫂子剛纔的反應,心中甚是高興,插嘴道:“李夫子,難道不是如此嘛?我覺得這人別說甲等,就算入選,也是對我等文士的侮辱。”

    有人道:“對啊,這許祁安是誰,我要看看是何人,竟然寫這麼下作的詩句。”

    黃行與鬍子宜對視一眼,指着許祁安的方向道:“那人就是許祁安,就是他寫的這麼下流無恥的詩。”

    這些人見許祁安其貌不揚,着衣是麻衣,更加看低道:“是他啊,我說怎麼寫的詩這麼下作,原來人長的也不怎麼樣。”

    “就是,咦,端家小姐怎麼和這種人傢伙呆在一起,難道二人認識,她也不嫌丟人。”

    端綺煉眉頭一皺,她自己鄙視許祁安可以,別人這麼看他,她就不悅,見不少人對許祁安投來鄙視、嘲諷的目光,臉容冷了冷。

    “管你們屁事,史老既然將我之作列爲甲等,自然有他的道理,莫不是,你們認爲自身的才華比史老還要高不成。”許祁安是護犢子那種,見這些人就連綺煉姐也誹謗,沒好氣道。

    史嶽修老臉一豉,這小子倒是會借勢壓人。

    “史老德高望重,許祁安,你不要胡說八道,真以爲自己有二甲之才,我看是詩卷出了紕漏,你才得了二甲之名。”這些人哪裏敢對天瀾書院的史嶽修不敬。

    隨之,又有人指指點點道:“而且,似你這般污言穢語之人,是怎麼進入詩賽的,沒有一點文學修養。”

    許祁安好笑道:“對有禮之人自然以禮相待。無理之人,自然不能假以辭色,免得你們登鼻子上臉。”

    史嶽修朗聲道:“吵吵鬧鬧成何體統,此處乃是清雅之地,不是長街小巷的街市,而且寧大人也在此,爾等怎敢如此無禮。再大聲喧譁者,通通取消入選資格。”

    史嶽修不愧是前任尚書省左丞,現任天瀾書院院首,這一朗聲,威嚴十足,讓不少人感受到了這位文壇鼎師的氣勢。

    “學生們失禮了。”

    史嶽修點名道:“許祁安。”

    許祁安應了一聲,走上前去,“小生在。”

    “你說說吧,爲何要將後邊寫的這般粗鄙不堪。”史嶽修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這小子,明明有驚世之才,但非要在後邊寫的這麼粗鄙,還讓這些文人像大街上的無知婦人一般罵街。

    “史老,此言差矣,我所寫之作,何處粗鄙了。”許祁安知道史嶽修明白他爲何這麼寫,卻還故意如此問。

    唐儲與朱奉春等人嗤之以鼻。

    楚池然心中鄙夷道:“什麼含羞入羅帳,赤諗褻衣。刺破桃花蕊,就差直接說在牀上翻雨覆雨了,還好意思問哪裏粗俗。”

    要不是有史老噤言,恐怕一些人又要鄙視許祁安。

    “既不粗鄙,那就是文雅了,那你來和他們講講,這些詞文雅在何處?”史老朝義憤填膺的衆人看了一眼,心想這小子就是給你們挖的坑,還往裏跳,也不點明。

    許祁安道:“史老,是想讓我解釋?”

    史嶽修頭轉過一邊,他才不會在上這小子的當,“是你要對他們論俗與雅。”

    史嶽修既然將話語權交由這些人,其中言語堂哪裏還忍得了。

    言語堂嘲笑道:“這詩,寫的霏糜濫調,思想齷齪,下九流都不如,談何與雅字掛鉤。”

    黃行直接了當道:“許兄,說句冒昧的話,你就差給我們直接描繪一副活色春宮圖了。”

    這老頭估計先前也被詩誤導了,是報復自己,許祁安也不繞彎子,望了一眼這些人,道:“你們可是忘記先前之題?”

    朱奉春道:“史老是以俗字爲題,但此俗非比俗。恰到其分,是爲雅。低到其列,乃爲俗。如金銀綿薄、奇珍異玉爲物俗,茶米油鹽爲意俗。而許兄這詩?”說到這,卻是呵呵一笑而之。

    鬍子宜恥笑道:“就是,任你巧舌如簧,舌燦蓮花,也不能將俗詩變雅,在場的諸位可不是傻子。你寫的這麼爛,都能入二甲,我們豈不是都能入二甲了。”

    許祁安道:“胡兄,你說的如此決絕,就不怕我作的詩,其實本身並沒有毛病,是你思想骯髒罷了。”

    鬍子宜氣的指着他,“我心思骯髒?你先看看你寫的什麼玩意吧,到底是誰思想齷齪。”

    端綺煉身邊站着陸席秋。

    陸席秋輕聲道:“端嫂嫂,我原本以爲我的臉皮夠厚了,沒想到許兄這臉皮比我還厚。”

    端綺煉沒好氣道:“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見這些人對阿許的目光愈發鄙視,真想把這傢伙拉過來,省的在上邊丟人現眼。

    言語堂好整以暇道:“許兄,那你來說說你這詩是什麼意思?”

    許祁安笑了笑,“其實無需我多言,你們自己看吧?”

    黃行道:“看什麼?”

    “自然是以景入意,以題爲詩。”許祁安微微擡頭,手一伸,衣袖撫往秦淮河畔淄。

    黃行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順着許祁安所示望去,一樓伶亭閣舞姿,一時沒想明白,冷語道:“有什麼可看到,不就是蘭玉訪樓蘭。”

    其餘人也看了過去,只覺對面樓伶舞姿動人,不愧秦淮最出名的青樓,不覺有它。

    白夙對女子不感興趣,看的細緻了許些,頓時訝聲道:“好一句將柳腰款擺,花心君輕拆。將樓閣女子之姿,衣冠之貌,一語道盡。”

    許祁安朝白夙看了一眼,“白公子,眼力不錯。”

    這些人能入選,也不缺才華,看到對面樓閣,粗心大意而視之,或許還想不明白。但白夙一番話,讓他們發現了其中蹊蹺。

    樓伶身戴輕柔綢緞,襯出柳腰。長衣袖帶劃過周座青客臉容,似任客輕取,婀娜舞姿見,揮舞袖中秀劍。

    圓列之上,寧守道心中還想着這小子回到寧府,一定要好好訓戒他一番,看到此景,臉容尷尬道:“倒是我們思想狹隘了。藝伶有技,媚態橫生,舞劍助興,以樂訪爲境,確實是一首好詩。”

    “這粗鄙之詩,配上這樓閣之秀,很是貼切史嶽修這個“俗”字爲題,這許公子以抽絲剝繭之意寫詩,真是叫人又愛又恨。”褚卟端詳了場中許祁安一眼,相貌平平,便眼中逝過一抹失望。

    青衣女子狠狠嗔怪了許祁安一眼,這傢伙肯定是讓人故意會錯意,害她聯想到羞人畫面,這人,太壞了。

    鬍子宜因軒欖遮蔽,瞧不到樓閣中的景色,誹謗道:“這兩句這般解意合情合理,至於後邊的幾句,我看你怎麼辯駁,任你說的天花亂墜,難以入目的辭藻還能說出花來。”

    這話一出,不少人像看着白癡一般,看着鬍子宜。

    鬍子宜見周遭鄙夷臉色,皺眉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黃行面色難看,拽了一把鬍子宜,低聲道:“子宜,別說了。再說,咱們臉都丟盡了。”

    鬍子宜不明所以。

    黃行推了鬍子宜一把子,指了指淄臨樓閣,“你好好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