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男孩?女孩?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子莫負字數:2985更新時間:24/06/27 17:46:55
    落魄觀內,陳列春剛丟出東西給許祁安,就對着身後一處山石隱蔽的地方,說道:“詔麥,出來吧。”

    裴詔麥低着頭看着腳尖,從一塊大石頭遮蔽的地方扭捏的走出來,不好意思道:“師傅,你知道我躲在這裏。”

    陳列春淡道:“既然不捨,爲何還要躲,見一面不是更好。”

    裴詔麥咬着嘴角,說道:“我不想讓祁安哥哥看見詔麥不捨的樣子。”

    陳列春溺愛這丫頭,怎麼會不瞭解她,問道:“你是不是想瞞着我,偷偷下山?”

    裴詔麥扁了扁嘴,“師兄不讓我和他一起,而且您也不會同意,不是嘛。”

    “你這丫頭,我當然不會同意,”陳列春看裴詔麥一副不高興的模樣,猶豫了一會,才道:“如果你能把青案堂的書籍耳熟能詳,師傅便準你下山。”

    裴詔麥看了看師傅臉色,他知道師傅是有意爲難她,不過裴詔麥並不在乎,給她四年,不,三年,她一定會學會那些東西。

    裴詔麥欲言又止道:“師傅,有件事,我不想瞞着你。”

    陳列春笑笑道:“你這妮子還有心裏事,來,說給師傅聽聽,你有什麼小祕密?”

    裴詔麥低頭道:“師傅,您或許以爲詔麥還小,什麼都不懂,但昨日那人,衣着華貴,帶的是廟堂的長翅帽,隨行的是鎮撫司的護衛。祁安哥哥此行,我雖不知道是做什麼事情,但也能知道能和這些人牽扯在一起,只怕兇險萬分。”

    陳列春有些驚訝,“你?你如何看出這些來的。”

    陳列春沒有教裴詔麥涉獵過朝堂書籍,這妮子現在竟然連官帽都識得,而且連鎮撫司的人也能察覺,她是如何看出來的。

    裴詔麥弱弱道:“我在雪姐姐那裏學了不少東西。”

    陳列春問道:“你說的是莞音道長的徒兒?”

    裴詔麥點頭:“嗯。”

    陳列春這才恍惚道:“難怪你能接觸到這些東西。”

    裴詔麥怯聲道:“師傅,你不會怪我吧,師兄總叫我離雪姐姐遠一點。”

    陳列春慢慢走到裴詔麥身邊,手掌撫了撫她的腦袋,笑了笑道:“我怎麼會責怪你呢,你這妮子多學點東西也好,理那兔崽子做甚,我看他就是在莞音道長那裏佔不到便宜,才這麼小氣,是爲師小看了你,只怕用不了幾年你就能見那兔崽子。”

    裴詔麥喃喃道:“師傅,您也不舍祁安哥哥離開吧。”

    陳列春鼻子一哼,“我巴不得那小子早點滾呢,”

    “那您還叫我把您最愛的母雞燉給祁安哥哥。”

    “你這小丫頭懂個屁,那老母雞已經老了,也不下蛋,留下來也浪費糧食,懂不懂。”

    裴詔麥不信道:“哦。”

    陳列春想起一事,立即道:“你不會告訴那小子是我的主意吧。”

    裴詔麥俏皮一笑,“師傅,你猜。”

    陳列春見她平時老實本分的九九竟然敢打趣他這個師傅了,肯定是那臭小子教壞了,氣急敗壞道:“也不知道是誰,那小兔崽子在時,一口一個師兄,離開了吧,祁安哥哥,祁安哥哥的叫個不停。”

    裴詔麥跺了跺腳,羞人道:“師傅,師傅!”

    陳列春縷了縷耳邊一撰白絲,笑意莫名道:“許祁安這小子恐怕都不知道,詔麥你這妮子可不是他認爲的那般好騙,要不是你自己願意配合他,那小子哪裏騙的了你。”

    裴詔麥俏臉頓時紅了起來,咬脣道:“師傅,人家不理你了。”說着,便害羞的跑開了。

    陳列春笑了笑,“年輕真好啊,”擡頭看了看城北以南的方向,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祁安回頭看了看故平村,這個他一直長大的地方,如今要離開,不捨道:“也不知哪天才能回來,詔麥,師傅你們要保重好身體。”

    以他的實力,如何覺察不出裴詔汐就躲在山石之後,不過有時候別離,只爲了下次更好的重逢。

    戲本只述相思最傷人,遺之別離,終人淚。

    經過故平村時,一名架着牛車的大娘見許祁安揹着包袱,問道:“祁安,你這是要去哪裏?”

    “陳嬸,師傅叫我去金陵一段時間。”許祁安說道。

    “咱們這裏到金陵可遠着呢,嬸子反正順路,要進城一趟,你上來,我捎你一段路。”陳嬸笑道。

    “那麻煩你了。”許祁安也沒客氣。

    “鄉裏鄉親的這麼客氣幹啥。”

    許祁安背靠牛車護欄,他們這小村落的人一般不進城,村裏的人說城門裏的人都不待見他們這些窮酸老百姓,便問道:“陳嬸,你進城幹嘛?”

    陳嬸憨厚的笑道:“祁安啊,不怕你笑話,我和你王叔沒什麼知識,大字也不識幾個,所以村外的文化人都看不起咱們這些人,這不,我家狗蛋子也不小了,到了該學點東西的時候了,嬸打算去城裏賣點東西,好送我家狗蛋子去村口的教書先生那裏讀點書。”

    大觀國崇文尚武,能勃得一功名,受用終身,許祁安認同道:“是啊,這個世道是該多學點東西。”他學識跟着師傅學了許多,聽牛嬸這麼說,卻有心卻無力,還有其他的事等着自己。

    “祁安,我看你這次出門是一個人,以後遇到外邊的人要小心點,不是所有人都像咱們故平村的人那麼善良。”陳嬸語氣透着老一輩人的良善。

    “陳嬸說的是,遇到外邊的人我會多留個心眼的。”許祁安小時候就被師傅教導,人性複雜,人心難測,所以第一次出門,說心裏沒有意思波瀾,那是騙人的。

    許祁安又和陳嬸說了會話,大多數都是陳嬸再說,許祁安當一個傾聽者,過了大概二個時辰,距離臨江城還有十里地之時,許祁安就告別了陳嬸。

    許祁安拿出師傅最後丟出的包裹,裏邊是一幅地圖和其他東西,要去金陵首先要過卞州,再由官道一直前行百里,淄近臨江城的官道就是通往汴州的道路。

    ……

    許祁安趕了五日的路程,終於到了金陵。

    金陵桃李,江南水榭,行人熙熙攘攘,來往皆爲商旅行客,水巷鋪滿石子小道,柔甲芬芳,各種小販逐利叫喊,才子賞花飲茶、聽曲,樓訪花樓才女詺琴彈唱鼓瑟。

    許祁安初出寶地,適應了農耕懈意的田園,驟然見到人來人往的繁花似錦,顯得有些不適。

    許祁安聞到身上因爲趕路而泛酸的道服,見路過他身邊之人人投來嫌棄的眼神,只好找了一間賣衣服的鋪子。

    許祁安剛進門就被鋪子裏的老闆給攔了下來,“哪兒來的小要飯的,把老子鋪子裏的衣裳弄髒了,你賠的起嘛”。一手推了過去。

    許祁安被老闆一推,許祁安沒事,那老闆卻是差點摔倒。

    老闆見許祁安看起來弱不經風,沒想到還挺壯實,罵道:“滾滾滾,別擋在門口,打擾老子做生意。”

    許祁安皺了皺,卻也沒多說什麼,他只是穿的衣服有些破舊,不至於被當成要飯的吧,找了幾處人家,都被趕了出來。

    “這金陵之人,怎麼比臨州城的人還要勢力。”

    許祁安不知道在金陵這種繁華之城,人最重儀表,他這身縫縫補補的衣裳可不被當做要飯的嘛。

    許祁安又被一家鋪子趕出門後,頗爲頭痛,抱怨道:“又不是不給錢,有必要趕我出來嘛”。

    “大叔,你要飯,拜過碼頭了嘛,這地頭是你方子鳳,方大爺的,沒經過我的允許,你就敢來這裏乞討?不想活了你。”

    許祁安轉過頭,入眼是一名大約豆蔻年華的小男孩,臉容有些穢土,不過這男孩的衣衫比他縫補的要好上許些,腦袋上帶着一個補丁的綢帽,衣衫卻很是素淨,對上許祁安的目光,虛着眸子,鼓着腮幫子氣鼓鼓的。

    許祁安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說話?”

    方子鳳哼道:“不然呢?”

    許祁安真就懷疑自己,他有那麼像乞丐?

    許祁安白了他一眼,教道:“小孩子家家不學好,信不信,我打你屁股,還有,別叫我大叔,叫我哥哥。”

    方子鳳眼睛斜了一眼許祁安,“呸!就你!還哥哥,大叔,我勸你過來給我磕個頭,快點滾,不然我小弟來了,我叫他打爛你的嘴。”

    許祁安皺了皺眉頭,這孩子年紀不大,說話還挺惡毒,慢慢朝這孩子走過去,一把將他提拎起來,笑道:“小鬼,你想怎麼打斷我的腿呢?”

    方子鳳張牙舞爪撲騰起來,“混蛋,快把你方大爺放開,不然我要你好看。”

    許祁安見方子鳳年紀小,張嘴閉嘴就是髒話,狠狠朝他屁股打了下去,“啪”的一聲,教訓道:“毛都沒長齊,就學別人裝惡霸,哥哥倒要看看,你想要我怎樣好看?”

    屁股被一巴掌下來,方子鳳腦子懵了一下,除了娘,還從來沒人敢碰她的屁股,更別說打了,火辣辣的感覺,心裏只覺羞憤與侮辱。

    許祁安見方子鳳安靜下來,就把他放了下來,滿意道:“這還差不多,老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