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死間計劃（六）

    今夜的臨江城，籠罩着一份詭異。

    關門閉戶的很多，驚慌失措的也很多，

    六大世家被滅門了，

    當年那號稱所過之處滿門皆滅的錦衣衛似乎重現了，

    這一天裏，

    很多人都看到了那被稱爲殺神的顧斬提刀策馬在臨江城中殺得血流成河，

    那真的是殺神啊，

    都不知道砍碎了多少把刀了！

    夜幕之下，似乎總能在若隱若現之中聞到一絲絲血腥味，整座城都陷入了死寂之中，彷佛一日之間就變成了一座空城。

    連府衙都是冷冷清清的，燈火不太明亮，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和廢墟。

    今天的府衙很忙，並沒有多餘的人手來清理重建這並不重要的外表，即便那些殘垣斷壁看上去是那般的落魄。

    楊允之忙碌了一整天，一直到這深夜才得以休息，今天這臨江城變了天，整個府衙都幾乎被砍了通透，他也是緊急召集了他的手下。

    這也導致今天的府衙出現了一個從未有過之盛況，很多官員還穿着囚服就緊急上任了。

    府衙上下，都在忙碌中，

    安撫人心，恢復秩序，

    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

    “還沒完啊！”

    楊允之站在屋檐下，擡頭看着那一輪當空皓月。

    袁星悄然出現在楊允之身旁，說道：“大人，是在等顧大人嗎？”

    楊允之微微點了點頭，道：“我很想跟他聊聊。”

    袁星有些詫異，他實在無法將楊允之與顧斬聯繫在一起，兩個人是完全不同的，毫無交集點，他疑惑道：“您與顧大人能聊什麼呢？”

    楊允之笑了笑，道：“能聊的可多了，顧斬此人，真的很矛盾，不論怎麼看，他都不是一個好官，可偏偏，他既沒有勾結白蓮教叛國，也沒有貪贓枉法，雖然是囂張了些，可他出來之後，臨江城的江湖秩序好了太多，嚴格來說，他是個辦實事的好官，這就真的很矛盾啊！”

    袁星愣了一下，道：“恐怕，整個臨江城也只有大人您這麼人爲了。”

    “爲官者，行事風格都不一樣，但是，評判一個官是好是壞，卻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履行了他的職責沒有，是否做好了他的分內之事，是否違背了律法？”楊允之沉聲道：“所以，嚴格來說，顧斬是個好官，他盡了職責，很好的完成了他的分內事，雖然雙手沾滿鮮血，可卻並沒有濫殺無辜而觸犯律法，不是嗎？”

    “這……”袁星想了想，道：“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雖然他殺了很多人，連上官都殺了不少，可是，追朔起來，似乎都是合理的，這就奇怪了，可他明明是一個從來不講規矩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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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允之笑了笑，說道：“他的確是不講規矩，但他不講的只是一些約定成俗的規矩，那些規矩並不是律法，只是強大的人制定來約束弱者的，顧斬他不服，所以他就要砍破那些假規則，挺好的。”

    袁星問道：“大人，很看好顧斬？”

    楊允之微微點了點頭，道：“如今這世道，更適合他這樣性格的人，當然，若非他這個性格，萬閆也不會在最後關頭選擇讓顧斬來收尾。”

    袁星詫異道：“萬大人的計劃裏還有這麼一環？”

    楊允之點頭道：“本來負責收尾穩定臨江城大局不崩的是糾察隊，但最後，萬閆發現顧斬比糾察隊更合適，所以，最後萬閆犧牲了糾察隊。”

    袁星深吸了一口氣，驚道：“萬大人……真……真……”

    “真狠毒是吧，”楊允之說道：“他就是這樣的性格，當初我跟他同門十年，也與他爭鬥了十年，就因爲不喜歡他這個性格，但是，我知道我改變不了他，因爲他不僅對別人狠毒，他對自己也狠毒無情。”

    袁星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顧大人一直都在你們的計劃裏？”

    楊允之看了看袁星，道：“那你想多了，顧斬其實一直都遊離在死間計劃邊緣，他是唯一一個變數，他隨時可以進也可以出。

    死間計劃裏，他是屬於第三方，還是擁有着隨時掀桌子的第三方，不論是萬閆還是吳陽，其實他們一直最擔心都不是對手，而是顧斬，都擔心着顧斬這個……這個……”

    袁星補充道：“瘋子。”

    “對，瘋子，”楊允之說道：“吳陽和萬閆都在一步步進行自己的計劃，可他們兩人都在擔心着顧斬這個瘋子會不會突然在某一刻掀桌子，直接把他們的計劃破碎了。

    到最後，也的確如同他們所擔心的那樣，顧斬真的掀桌子了，砍了六大世家派去南城的人，也砍了糾察隊，導致吳陽和萬閆都不得不提前實施計劃。

    真的，這場雙方奔赴的博弈局中，最怕的都不是敵人，而是顧斬這個可以掀桌子的第三方，顧斬這樣的人很可怕，他可能遵循遊戲規則，但也可能隨時都不顧規則，偏偏他擁有掀桌子的實力，這種人，誰敢說能絕對控制，那就是離死不遠了！”

    袁星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說道：“可終歸只是在臨江郡這種小地方，他若是去往雲州或者京都這些地方，那些強者的規則，他就沒資格反抗了。”

    “呵，”楊允之輕笑了一下，說道：“你想多了，這世上總有一些人不同尋常。”

    袁星疑惑道：“大人覺得顧斬去了那些地方，依舊能夠如臨江城中這般囂張？”

    楊允之拍了拍袁星的肩膀，說道：“臨江城中，和顧斬處於同一層次的人有且不少，他們都爬上了十丈城頭，可是，其他人是只能爬到十丈處，而顧斬，卻是因爲城牆只有十丈！”

    楊允之擡頭看了看夜空，道：“他也應該殺得差不多了，咱們去見見這位矛盾的小夥子吧！”

    ……

    夜幕之中，

    顧斬策馬從一座山莊裏衝了出來，渾身都是鮮血，手中提着一把已經砍得滿是缺口的砍刀，馬蹄陣陣，馬身上抖落得也是鮮血。

    緊隨顧斬身後的，也是一隊滿是鮮血的錦衣衛。

    顧斬深吸一口氣，

    這是六大世家最後一家，今日從府衙殺出來之後，他就親自開始了一家一家去滅門。

    錦衣衛直接將整個臨江城都封鎖了，

    這一日，滿城風聲鶴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