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世間污穢，清白是罪

    古川微微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羅炳生終於在這時候平復了心中的怒火，緩緩說道：“古百戶，這裏也都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我和你之間本來就不存在任何利益衝突的，

    你的目標是成爲千戶，鍍一層金，然後迴歸京城，而我只想安安穩穩的度過這最後兩年然後去雲州鎮撫司養老，我可以把這個千戶之位給你，但是，你必須要保證讓我這最後兩年過得安穩。

    你雖然資歷稍微差了點，但是，以你的實力和背景，是能夠有機會跟另外幾個百戶爭的，如果再加上我的舉薦，伱成功的概率將會大大提升，基本就是十拿九穩。

    而你並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只需要交出顧斬來平息這場風波，一個小旗使而已，本就是你推出來的一把刀，現在用這把刀能夠更容易換來你想要的，這筆交易，你很划算。”

    說罷，羅炳生臉上帶着一縷胸有成竹的微笑。

    他想不到古川會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的確很划算，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古川說道。

    羅炳生的笑容更燦爛了。

    古川也笑了，但是，他的笑容卻有幾分諷刺，緩緩說道：“但是，我拒絕。”

    羅炳生的笑容凝固了。

    一旁的高君和一衆參事也都愣住了，

    都很詫異的看着古川，他們都想不通古川爲什麼會拒絕，

    這對古川來說，百利而無一害，輕輕鬆鬆就可以獲得千戶之位，放棄的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旗而已。

    古川冷冷的看了看一衆人，說道：“說真的，你們這些人的認知和做法，讓我覺得噁心，我，不屑與你們爲伍！”

    羅炳生臉色僵硬，說道：“古百戶，你可要想好了，三年前，你都沒能成功，如今，你就覺得你能成功了？”

    “那就拭目以待！”古川不屑道。

    高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古百戶，您可要想清楚了啊，您這一意孤行，您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是一個天水幫，還有天水幫背後所牽扯的勢力，以及其他對您很顧忌的勢力，您這可是要與半個臨江府爲敵了！”

    古川冷哼了一聲，說道：“當世間都變得污穢時，清白也就成了一種罪，只是，這份罪，我古川認了！”

    大廳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古川擺了擺手，說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哦，對了，我要讓顧斬接過我手下的空着的總旗之位，羅千戶，沒問題吧？”

    “我說不給呢？”羅炳生陰沉着臉。

    古川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冷聲道：“不給可以，那就別怪我直接掀桌子了，我古川可以跟你們講規矩，但我也可以不講規矩，長寧坊裏，應該有不少達官貴人的痕跡，要是放出來，呵呵……”

    羅炳生臉色陰沉，怒視着古川，良久，才緩緩道：“準！”

    “多謝羅千戶，屬下告辭！”

    古川隨意的拱了拱手，直接一甩袖子出了門。

    “古百戶！”

    羅炳生突然叫住古川，說道：“這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有一就有二，顧斬今日因爲雷雲擋了他的路，他可以殺死自己的上官，你就不擔心明日你會擋了他的路？”

    “不勞羅千戶擔心，我自己認的兄弟，是人是鬼我都接着！”

    走出千戶所之後，

    一直跟在古川身邊的心腹猶豫着說道：“大人，您這個選擇可就不太划算了。”

    古川翻身上馬，說道：“人這一輩子，不是什麼事情都去計算得失的，另外，也有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點得失。”

    心腹拱手道：“還請大人指點。”

    古川輕笑道：“三年前，和今日的情況差不多，爲什麼羅炳生不用千戶之位來誘惑我？因爲那時候我是可能有人策應，而現在，我是真的有人策應。

    心腹詫異道：“顧小旗的存在，讓他們忌憚了？不至於吧，雖然顧小旗異軍突起很快，但也不至於讓他們都忌憚吧？”

    “你不懂，”古川說道：“如今與三年前相比，我的底蘊已經累積起了，但是，我身邊一直缺一個敢陪我瘋的人，如今，顧斬的出現，讓他們擔心了。

    因爲顧斬也是那種行事毫無顧忌的人，我三年前會輸，那是因爲獨木難支，沒人策應我，就比如我最後一場衝殺天水幫，被千戶所斷了後援，不得不放棄，可若是現在呢，千戶所斷了後援，也會有一個顧斬提着刀去助我，

    當初我離開百戶所之後，百戶所就沒有一個人敢違抗千戶所的命令，可現在，有顧斬在，百戶所就有人敢把千戶所的指令當成狗屁！”

    心腹恍然道：“屬下明白了。”

    “另外，”古川笑了笑，說道：“我答應了顧斬，天塌下來我也幫他頂着，那我就要說到做到。”

    心腹猶豫了一下，說道：“只是，顧斬此人，出現得太快，爲人果斷狠辣，殺上官都毫無猶豫，若是將來……”

    古川揮手打斷道：“我不會因爲一個未曾發生的事情而去猜疑自己人，另外，我也不會擋他的路，只要他有那個能力，我爲他讓路，助他上路都可以。”

    “可是，大人……”

    “不用多說了，我賭我不會看錯人。”古川沉聲道：“我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種氣勢，就是對這世道的不屑，這樣的人，我不負他，他怎麼可能負我？”

    ……

    千戶所，議事大廳裏。

    羅炳生臉色很是陰沉。

    一旁的衆人也都十分凝重，

    “大人，古川的態度很明顯了，這是鐵了心要改變臨江府多年的格局了！”高君說道。

    “哼，”羅炳生冷哼一聲，道：“自以爲是，老夫在這裏幾十年，見到了多少這樣異想天開的年輕人，最後不都老老實實的遵循這既定的規矩嗎？”

    說罷，羅炳生瞳孔微縮，說道：“他不是仗着現在有個顧斬爲他策應，做他的左膀右臂嗎？那就先廢了他這條手臂，再來對付他。”

    “大人準備怎麼做？”高君問道。

    “你親自去找顧斬，看看他識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