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時間餘孽 第三百八十四章 遲來者

    一切塵埃落定。

    褚青霄與陸三刀帶着陸七站在了甘泉峯的山門前。

    隨着嚴永年的死，那些盤踞在山道上漫天的神濁之水也隨即散去。

    只是就像因爲這場亂象而死去的人無法復生一樣。

    被神濁之水吞噬的甘泉峯的山頭也無法復原。

    此刻曾經高聳入雲的甘泉峯，如今就像是被一隻洪荒巨獸啃食過一般，半個山頭都消失不見，黑禿禿的一片，還散發着難聞的氣味，看上去極爲難看。

    “曾經的天懸七峯之一，就這樣毀於一旦……”

    “從今以後，再也沒有甘泉峯的存在……”

    陸三刀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山頭，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哪怕她對天懸山並沒有太多感情可言，留在這裏，擔任神河峯的鎮守，也只是因爲沒有去處加上牧南山的哄騙。

    這些年，她在天懸山見識過很多其中的蠅營狗苟，對其並無好感。

    但眼看着曾經雄偉的神峯，就這樣從此銷聲匿跡，她還是不免有些唏噓。

    而最讓人覺得感慨的是，這一切還不是因爲外力所致。

    只是一個利慾薰心的門徒，加上一位數百年前，誤入魔道的峯主，於是便將幾十代人，近千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這天下從來沒有什麼長盛不衰的東西，宗門如是，王朝亦如是。”

    “那些看上去堅不可摧的東西，一旦時機到來，同樣是一觸即碎……”褚青霄走到了陸三刀的身旁輕聲言道，語氣同樣帶着感慨。

    陸三刀聞言側頭有些疑惑的看了褚青霄一眼，說道：“我怎麼覺得，你意有所指？”

    褚青霄笑了笑，並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來了。”而就在這時，一旁的陸七忽然擡頭看向遠處，一大批身影正快速朝着此處集結而來。

    顯然，是天懸山其餘幾峯的人員正在趕來。

    陸三刀眯起了眼睛，語氣不屑的說道：“早不到，晚不到，事情解決了，他們就出現，倒是挺準時的。”

    褚青霄同樣看着那羣正一臉焦急快速趕來的人羣，眉頭微皺。

    甘泉峯鬧出的動靜極大，之前項安尚且沒有完全被嚴永年佔據身軀的時候尚且還可以說那些變故發生在甘泉峯內部，外峯並不清楚，尚且情有可原。

    可隨着嚴永年完全佔據項安身軀，大片的神濁之水涌動，將甘泉峯的半個山峯都吞噬乾淨，這麼大的動靜，可不是區區夜色可以遮掩的。

    更何況，就算沒有人看到這一幕，其餘幾峯修爲高深之輩，也一定能感覺到嚴永年現世之時，那瀰漫開來的恐怖且邪惡的氣息。

    可這些傢伙卻似乎絲毫沒有前來支援的意思，反倒是塵埃落定後，才姍姍來遲。

    雖說天懸山七座神峯，彼此之間相對獨立，但不管怎麼說，名義上都是同一個宗門，同門有難，卻如此見死不救，未免讓人覺得古怪。

    褚青霄想着這些的時候，人羣已經來到他們的跟前。

    “褚司命？你怎麼在這裏？”爲首之人正是白駝峯的峯主伏正良。

    他詫異的看向褚青霄這樣問道。

    褚青霄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道：“本是受甘泉峯鎮守周升的邀請前往此地赴約，卻不想他門下弟子項安被外神蠱惑，滅了甘泉峯滿門，本尊與陸鎮守聯手，將此人與那外神鎮壓，只可惜甘泉峯的弟子除了陸七皆盡數遇難，就連甘泉峯的神峯也被外神之力侵蝕，變成了這番模樣。”

    褚青霄儘可能的將事情的全貌以簡單的方式陳述出來，同時爲了估計天懸山的顏面，並未提及那尊外神就是甘泉峯第十六任峯主所化的事實。

    只可惜這樣的好意，卻不見得能讓旁人領情。

    這時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雙手負背，目光冷峻的看着褚青霄言道：“褚司命這話說得輕鬆啊。”

    “我天懸山的一座神峯，就這樣一夜之間化爲虛無，褚司命倒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帶了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摔碎了顆雞蛋，或者丟了捆白菜呢！”

    這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縱容門下弟子，害死了神河峯的孫離的六桓峯峯主鄭景同！

    褚青霄眯起了眼睛，看向對方：“那鄭峯主覺得，此事當如何？”

    “解釋！一個合理的，能讓所有人都信服的解釋！”鄭景同感覺到褚青霄眸中的殺機，但他並不在意。

    是！

    現在的褚青霄是與幾個月前初見時不一樣。

    那個時候的褚青霄是個毫不起眼的傢伙，甚至鄭景同也只是記得有這麼一號人，躲在牧南山的身後。

    但他從未將他放在眼裏。

    如今他雖然搖身一變成爲巡天司的大司命，可在他看來不過是個虛職罷了，能唬一唬尋常人，可他堂堂九境大能，六桓峯的峯主，怎會將褚青霄這樣的毛頭小子放在眼裏。

    “一夜之間，甘泉峯被毀成了這樣的模樣，非不朽境的域外邪神，斷不可能做到。”

    “褚司命說自己與陸鎮守二人聯手，就將之鎮壓？如果不朽境的域外邪神有這麼好對付的話，那我大夏朝還需要什麼監天司？祖神們又何須花費氣力鑄造起天道結界？”

    “所以，鄭峯主的意思是，是我從中作梗？”褚青霄反問道。

    “正峯主，這一切我可以作證，確實是褚兄……”一旁的陸七想要爲褚青霄辯解。

    “有你說話的份嗎？整個甘泉峯都死於非命，你是如何苟活下來的？”鄭景同卻絲毫不給陸七面子，當下便怒聲問道。

    提及宗門被滅之事，陸七的心頭一顫，臉色明顯有些蒼白。

    “我勸鄭峯主好好收斂你的脾氣。”褚青霄卻站到了陸七的跟前，冷着眼神看着對方。

    “陸七現在是我巡天司的執事，你如此污衊他，是不信任監天司呢？還是不信任委以我重任的武王府呢？”

    鄭景同聞言一愣，臉上的笑容更加冷峻，他越過褚青霄看向陸七：“好，甘泉峯才出了禍端，你就改換門庭，陸七，你倒是好樣的。”

    “甘泉峯之變，足足數個時辰，外神之威，方圓百里皆有感應，鄭峯主與諸位都是甘泉峯的同門，這麼久的時間過去，此刻才到場，爲的什麼你們心知肚明。”

    “對同門都見死不救的宗門，趁早改換門庭，有什麼問題？更何況，此次剿滅外神，是陸七捨命相助，我自會稟報朝廷，皆是鄭峯主有什麼不滿，問武王府與監天司要去！”褚青霄寒聲言道。

    經過今日之事，他對天懸山的好感已經低至冰點，說完這話，也不管鄭景同作何反應作甚帶着陸三刀與陸七就要離去。

    鄭景同見狀，臉色漲紅，眸中更是怒火噴張，他想要叫住褚青霄，可話未出口一旁的伏正良卻伸出手拉住了他，朝着他搖了搖頭。

    雖然心頭不甘，但鄭景同對伏正良似乎極爲恭順，在那時沉默了一會，終於還是收起了繼續與褚青霄對峙的念頭。

    而衆人皆沒有注意的是，在褚青霄離去後，有一道身影看着褚青霄離去的背影，微微猶豫之後，還是退出人羣，悄悄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