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初見一眼,便夜不能寐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加冰砂糖橘字數:3398更新時間:24/06/27 17:36:23
    “其實阿零你就算一輩子在家又如何,上頭有兄長們頂着,還怕養不起嗎?

    再者我們武文侯府可也不比他沐國公府差,”

    見他一面說着,一面整理着自己的衣襬。

    待話說完,他也已經整理好,誠意滿滿的眸子投向自己。

    尹零露忍了又忍,笑得牽強,傾身將被他掀起的被角蓋到他身上,默默點着頭。

    奈何眼前人根本就看不懂她笑裏的含義,“不用,阿兄不冷,你蓋就好。”甚至還趕忙推拒。

    尹零露的動作卻不停,聲音更是甜美,“阿兄,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

    “哎呦!明白就好了,還可是什麼啊。”尹川賦聽不得她再說什麼可是。

    那話一出來,就和她說非要嫁出去並無二致。

    情緒激動,扶她坐回去,再次開口:“父親母親要退親,也是爲着你好。

    你細想,他堂堂沐國公,又是個將軍,可是連帶你郊遊一趟,都不能護你周全。

    弄得哪哪都是傷,這叫我們怎麼敢放心把你交到他手上。”

    他說個不停,再次把她的話堵住,令她也想和他解釋一遍,“阿兄……”

    “你莫開口,你聽我說。”尹川賦也是夠意思,直接讓她閉嘴,那焦慮感溢於言表。

    望着尹零露的眼神也更加堅定。

    “阿兄知道,咱們阿零情竇初開,自然是不願意輕易作罷。

    但婚嫁大事豈非兒戲,自是要慎重擇選的。”他語重心長,只爲勸慰她。

    自覺已經說得十分委婉,想着如他小妹這般乖巧懂事的娘子,定然是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只是他卻不知,尹零露那張純真無邪的面龐下,藏着滿滿的怨火。

    怨行至此等境地,他還要火上澆油,惹自己不痛快。

    怨他明明只是爲着一己私慾,就要操縱她的人生。

    她垂頭不語,擡手捂住雙耳,額頭靠在膝蓋上,藉此逃避。

    “阿兄別說了,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語帶哭腔,言罷低聲哽咽。

    她突然的情緒,令尹川賦一瞬間慌神,探身而去,伸出手想要抱她哄哄,可是剛觸碰到就被她打落。

    手就這麼虛虛環繞在她身側。

    “阿零你別哭啊,阿零對不起,都是阿兄的不對。”他立馬認錯,語氣焦急。

    可尹零露越哭聲音越大,擡頭對上尹川賦悔恨憂心的眸子,更加生氣。

    堆積許久的情緒在此刻爆發,她埋怨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爲什麼要來勸我,從來你都要爭,爭我清晨喚誰阿兄,爭我出府和誰共乘。

    現在!你還要爭,你要把我鎖在家裏一輩子你才舒服嗎?”

    豆大的淚珠打落在被子上,細小的水珠濺到因被自己震住,而垂落在被的手上。

    見他倉惶茫然,想開口,又住了口。

    她腦中混亂一片,情至深處,愈發歇斯底里。

    “他只是想娶我,我願意嫁,爲什麼要退親,我也很想知道。”

    ……

    “我說了我的傷都是我自己弄的。爲什麼你還要和阿父阿母一樣,都怪在他頭上。”

    ……

    隱去的那些事實,無人知曉,而她也不可能說出來。

    憤然下牀,將人拉起往門外推。

    “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阿零,阿兄知道錯了,你別惱我。”

    他一面認錯,一面順着她往門口走去。

    扭頭一眼瞥見她並未穿鞋的腳,又回身將人抱回牀上。

    “你幹什麼!”尹零露驚呼。

    突然的騰空迫使她趕緊攬住尹川賦的脖頸。

    “地上涼,先回牀上,阿兄自己走。”尹川賦怯懦懦說着。

    心中滿是餘悸。

    待將她放回牀上,爲她掖好被子,才轉身離開。

    行至簾幔處,回眸不捨地望向她,眼角閃着點點光亮,別過頭擡手抹去。

    本還處於憤怒中的尹零露被他這一下,被整得再次不安。

    反思自己剛剛的話是不是說的太重了,可是明明又沒說什麼狠話,只是語氣兇了點。

    望着人影離去,門被關上,她更是睡意全無。

    許久的時間,她都不曾動彈,眼睛直勾勾盯着門口處,胡思亂想着。

    又想及如果那時自己沒有削那個蘋果,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想着想着,又覺自己真的是對不起尹川賦,他只是太過寵愛疼惜自己。

    他與阿父阿母的話,在他們看來,自然都是爲着自己好的。

    不禁生起懊悔,後悔剛纔不該那樣對他。

    又想及此刻的季晏安該是如何痛苦難耐,再次下牀來到窗邊,撐窗探望,圓月當空。

    透過樹梢傾撒而下的月光,是那樣祥和安靜,更爲枝頭朵朵繁花鍍上一層銀輝。

    短暫撫平着她的焦慮。

    ……

    時間飛快流逝,轉眼就到了次日清晨,一日之間變故太多。

    朝會後,皇帝叫走週末傳,滿堂譁然。

    這是自周俊磊被收押後,皇帝第一次命週末傳復朝。

    到了勤政殿後,皇帝端坐於主位,“賜座,奉茶。”

    週末傳謝恩靜候,待小內官將椅子搬來,他就正坐在側方,不敢言語。

    “周卿,許久不見,你可憔悴了不少。”皇帝關心出言。

    目光落在他面上,更加惋惜。

    週末傳忙起身拜謝:“多謝陛下掛念,臣無礙,還能爲國再戰十年。”

    話剛說完,皇帝聽後當即“哎”聲長呼上揚,語氣滿是不認同。

    “這是說的哪裏話,朕何時是那等不近人情的人了?朕是不想你爲了個逆子,再繼續頹廢下去。”

    皇帝諄諄告誡,定定望着他的眼睛,“再者,朕還另有一事交於周卿。”

    聞言,殿中人立即起身,再次深拜。

    “能爲陛下分憂,實乃臣之福分。”他說得好聽。

    面上卻無半點表情,只一直望着自己腳尖。

    “近來西北之地時有動亂,朕欲派你領兵前去巡視。”

    “臣領命。”二話不說當即答應。

    半晌不曾擡起的頭在此刻露出,那眼底的烏青直將皇帝都驚住。

    不過只一瞬間,皇帝又恢復原樣,心疼萬分看過去,“周卿……”

    更是別過頭擡袖掩面,隨後又正身看向週末傳。

    “俊磊那孩子,朕也是知道的,他最是良善,定然是被奸人所害,這樣。”投向週末傳的眼神帶着期待。

    “周卿你去勸勸他,叫他將幕後指示他的人供出來,朕便只判他個流放。”

    話畢,也不急着得到他的答覆,就這麼盯着他。

    良久的時間,週末傳沒說一句話,就是一個動作都沒有。

    皇帝便再次開口“周卿?”

    這次終於得到他的反應。

    只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拜下。

    “承蒙陛下厚愛,逆子罪大惡極,請陛下按律裁決,莫要念情。”

    他這般說,皇帝聽了又是一陣嘆息搖頭,掌心重拍在案上,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然又聽見殿中人再次開口,“那日臣曾問過他,可他不願開口,更是恨極了臣不能給他的生母一個名分,”

    言語中滿是後悔。

    皇帝收起所有情緒,就這麼居高臨下望着殿中哭泣的人。

    眼神瞥向門口,一個眼神,那邊的蘇內官當即進來通報。

    “陛下,姜才人到了。”

    “叫她候着。”皇帝隨即不耐煩一眼,怒言道。

    週末傳聽此,強撐着疲憊的身子起來,皇帝也連忙起身過去扶他。

    “陛下,邊防巡視不可耽擱,臣這便退下,去準備。”說時,他已經起身。

    而走過來的皇帝,瞧着眼前刻意保持距離,後退躲開自己雙手的人,一聲惋嘆,“也罷,萬事小心。”

    只一句叮囑,就放他離開,隨後走向一旁的矮桌後坐下。

    週末傳一走,蘇內官立刻將姜妍帶進來。

    “陛下~”那嬌滴滴的聲音直叫蘇內官心肝都爲之一顫。

    小眼神瞅過去,只一秒,又低頭退下。

    那廂矮桌後慵懶而靠的皇帝聽後,歡快的聲音響起,“快過來。”伸手招她過來坐下。

    待人過來坐到身側,一把將人攬進懷中,嗅着她頸間縷縷清香,神往至致。

    “妍兒今日用的什麼香。”掰過縮着脖子,想要逃的她。

    壓低的聲線還帶着按捺不住的情慾,“嗯?”一聲,朝她如花般的顏容湊去。

    可又被她羞嗔躲過,小手抵在他額間。

    “陛下,這裏可是宣政殿。”小聲提醒着,更是羞紅了臉。

    然皇帝可不順承她的意思,將手拿開,俯身而下,臉側輕觸,後離開。

    “自淮清王府一見,朕日日夜不能寐,只願美人能早日入宮相伴。”手自眉尾而下。

    望着懷中微微躲閃,又媚眼瞅向自己的姜妍,一觸而下,於半露的軟肉上一點。

    將人推起,靠向後方,眼睛微眯,盯着眼前一時無措的人。

    見她短暫呆愣後,將桌上溫茶傾身遞過來,風光乍現。

    皇帝嘴角上揚,目光挪向她遞過來的茶,伸手接過,喝下一口。

    忽然,門外傳來聲音:“陛下,廷尉府張大人求見。”

    “叫他等着。”一時惹得皇帝不悅。

    姜妍哪裏見過皇帝生氣的樣子,怯生生試探一眼,又挪開。

    唯恐會牽連到自己身上,畢竟她纔剛入宮,還摸不準皇帝的習性。

    若是冒然惹得皇帝不高興,大業難成不說,只怕還會牽連族人。

    便只乖巧坐在一旁,直到皇帝再次靠過來,她才有些許放鬆。

    轉頭對上皇帝的柔情眼,令她心中一暖。

    “陛下,朝政要緊,妾先告退。”說話間就要離開。

    可她才將將起身,就被皇帝一把拉回,“啊呀!”一聲驚呼,又嬌又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