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楊泰今天早早就上牀了,只是躺在牀上手枕着頭,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並沒有睡覺。
想起下午發生的事情,楊泰就覺得渾身有點燥熱。
果然身體變年輕了,心也就不那麼平靜了。
晚飯過後,楊泰和宋初雪說準備明日去一趟安定侯府,和宋遠山說一聲。
不知何時睡着的,楊泰第二天起牀時換了身內衣。
酒館還是只營業半天,晌午過後便打烊了。
楊泰在路上買了一些禮物,都是街面上隨處可見的物品,當然還少不了兩壇花間酒。
今天去侯府,有一種新姑爺上門的感覺,宋初雪也跟着一起來了,畢竟這事關乎到自己的一生。
現在侯府的門房誰都可以不認識,但是不能不認識自家大娘子,因爲上個不認識大娘子的門房已經徹底消失了。
回自己家,當然不用通報,門房很熱情地接過楊泰手上拎着的禮物,阿福也匆忙迎了過來,將兩人帶到忠義堂,這是侯府的客廳。
已經有下人去通報宋遠山了,得知自己女兒上門,宋遠山蹲坑到一半就提着褲子跑了出來。
宋初雪作爲這個家的小主人,這還是第一次走進安定侯府內,侯府很大,但是很冷清,沒有看到幾個僕役,當然更沒有看到一個丫鬟。
“雪兒來啦!怎麼不提前讓人通知爲父一聲,我好去接你啊!”
宋遠山進門的時候手在自己衣服上搓了兩下,很是激動地說道,眼中也只有自己這個女兒,一旁的楊泰當然是被當做空氣了。
宋初雪見自己父親這般歡喜的模樣,加上進來的時候,看到侯府這般冷清,一時間也是紅了眼眶。
“爹……”
一聲爹喊的宋遠山樂得找不着北,雙手更是無處安放,“哎!哎!”
宋遠山的眼睛頓時紅紅的,這聲爹可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現在終於聽到了。
楊泰很識趣地坐在一邊不打攪父女倆正式相認。
好半響,宋遠山才緩過來心神,讓宋初雪坐在自己身邊,然後看向坐在下面的楊泰。
“雪兒能夠回到這個家,爲父很是開心,今晚你們就住下吧,這個家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今晚咱們一家人好好團聚一下,剛好我也有點事情想告訴你們。”
宋遠山說到最後,語氣有點沉重,更多的是一種自責。
看到身邊的女兒,便想到了那已經逝去的夏薔薇,要是自己的夫人還活着,那該有多好。
“阿福,讓廚房今晚多燒幾道菜,大娘子回家了,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阿福一路跟着宋遠山走過來,今日是第一次看到安定侯露出這般笑容。
看着坐在一旁的宋初雪,阿福也很是開心,家裏總算迎來了小主人。
“好的侯爺,大娘子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讓廚房準備。”阿福問道。
“我都行。”宋初雪回答道。
阿福退了下去,沒有去問楊泰,楊泰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今天來得有點多餘。
“雪兒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將你許配給楊泰那小子了吧?你可怪父親,要是你不喜歡他,我便重新幫你選一個更好的夫婿。”
聽宋遠山提起婚事,宋初雪小臉微紅,不過當聽到宋遠山說要重新給自己選夫婿的時候,宋初雪連忙說道:“不用,我心中只有泰哥。”
前面兩個字聲音很大,後面幾個字要不是宋遠山坐得近,都快聽不清楚了。
看到自己女兒一臉嬌羞的模樣,再看看坐在下方一臉笑意的楊泰,總感覺自己家一顆好白菜,被豬拱了一般。
原來看楊泰也沒這麼不順眼啊?不知今天怎麼回事,越看楊泰那張臉,宋遠山心裏越不是滋味。
“小子,我將雪兒交給你了,你要是膽敢讓雪兒受半點委屈,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宋遠山惡狠狠地說道。
只是楊泰還沒開口,一旁的宋初雪便是不樂意了,“爹,你怎麼能兇泰哥呢?”
聽到宋初雪的話,楊泰心裏樂開了花,宋遠山則是感覺心被扎了一刀。
“伯父放心,我一定待雪兒好,不讓她跟着我受半點委屈。”楊泰回答道。
“我家雪兒如此好,真是便宜你這個混賬小子了。”
宋遠山嘆息一聲。
“爹,泰哥也很好的!”
宋初雪這般維護楊泰,讓宋遠山這個老父親心中很不是滋味。
“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過有爹在,不會讓人傷害到你的。”宋遠山再次嘆息一聲。
“初次見面時,楊泰和我說過一句話,事後我覺得很有道理,既然是一家人,不管是遇到什麼難事,都要一同面對。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導致現在和你孃親天人永隔……”
宋遠山看着宋初雪,想到了逝去的夏薔薇,內心哀愁油然而生。
“父親,是什麼原因讓你對我和母親不管不問?母親臨終前嘴中一直呼喚着你,可惜你不在……”宋初雪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唉!怪我,都怪我啊!爲父並不是對你們不管不問,你還記得歙州那個小院不遠處有一家吳記糕點鋪子嗎?”
宋初雪聞言一愣,父親是怎麼知道吳記糕點鋪子?裏面那掌櫃子對自己一家很好,只是後來突然鋪子遭了火災,那掌櫃子也葬身火海了。
“他就是我安排在歙州暗中保護你們母女的人,可惜他死了……”宋遠山說到這裏,眼眶中一股殺氣一閃而現。
楊泰聽到這裏,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什麼?”宋初雪也很是吃驚,那是父親安排的人?怪不得對自己和母親那麼好。
“原本每隔兩個月便會有消息從歙州傳到長安,我也能一直知道你們母女的消息,只是今歲春初一連三個月都沒有收到歙州那邊的消息,於是我便讓阿福安排人去歙州查看,奈何那時候山東發生了水災,皇上令我去山東督查救災一事,因此我沒辦法親自趕過去……”
說到這裏宋遠山心中充滿了悔意,要是那時候自己便趕到歙州,說不定自己的夫人也不會死了。
宋初雪聽到這裏也知道了這裏面事情不簡單,那吳記糕點鋪子就是今歲年後遭了火災,接着沒多久便有一個行商來到家中帶來了父親的消息……
母親之後不久便突然寒疾發作,撒手人寰,死前囑咐楊泰帶自己來長安。
“那你爲何不接我和母親早點過來,一家團聚?”宋初雪噙着淚花問道。
“唉!你們遠離朝堂,不知道朝堂的情況,爲父在朝堂上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有殺頭滅族的危險,我怎敢將你們也接到長安來?歙州雖然偏遠,但是勝在遠離廟堂,沒有那麼多蠅營狗苟,你們的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了一些,但是勝在安穩,要是來了長安,便要和父親一起面對那些事情,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爲父不願意冒這個險啊!”
宋遠山一口氣將積壓在心底的心事吐完,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
楊泰聽到這裏,聯想到自己來到長安後的所聞所見,也大概知道了宋遠山面對的是什麼事情,也能理解宋遠山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