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泰聽着衆人的各種褒揚,看着臉色難看的呂樹人,心情大好。
“我說呂樹人你站在上面不怕被風吹感冒了嗎?趕緊下來帶着那個什麼徐傻帽一起向那些寒門子弟道歉。”
聽到楊泰的話,呂樹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看着越來越多的學子聚集到一起,爭相鑑賞楊泰的詩,尤其是看到一些原本站在自己這方的士族子弟也被吸引了過去,並且像那些寒門子弟一般大肆讚揚,心裏就一陣憋火。
“這賤民難道真做出了什麼了不得的詩?怎麼可能?”呂樹人仍然不願意相信。
徐茂才此時有點傻眼了,本來沒自己什麼事情的,就因爲先前站出來替呂樹人抱不平,結果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呂兄,這……現在如何是好?”徐茂才不想跪啊,不然從今往後自己的名聲就毀了。
呂樹人也很是煩躁,“別慌,我不相信他的詩能夠超過我的那首,萬學士還沒到,咱們還有機會。”
“你確定?”徐茂才又不傻,一個人說楊泰的詩好,可能是託,但是一羣人都說好,並且己方陣營的人都誇好了,那還能不好嗎?
呂樹人真想一棍子夯死徐茂才,我確定個屁!
“楊泰,現在評判誰更勝一籌爲時過早,咱們還是等萬學士來了之後,請他評判才公允。”呂樹人此時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萬鬆竹身上了,雖然結果可能還是一樣,但是想讓呂樹人這麼輕易地跪地認錯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行,那就等萬學士來了再決勝負,到時候讓你死得安心。”楊泰也不急,現在已經快中午了,想來萬鬆竹也該來了,畢竟他可是此次詩會的主評審官。
“雪兒,咱們到一旁吃點東西,幺妹還有張兄一起吧!”楊泰邀請道。
張申此時對楊泰的敬仰之情簡直猶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看向楊泰的眼神猶如看到美女的色狼。
“這麼看着我幹什麼,你不餓?”楊泰受不了張申火熱的目光,拿着一塊綠豆糕問道。
呂樹人不好意思去看楊泰的詩,但是也找人私下打探了一下詩的內容,當聽完楊泰詩的內容之後,呂樹人兩眼一黑,暗道一聲:完了!
“不好了,這邊有人暈倒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衆人回頭望去,發現呂樹人帶去的僕從正慌忙擡着呂樹人準備下山就醫。
徐茂才看到這裏眼神一亮,這暈得好啊!
於是……
“我靠,誰這麼缺德放了一塊石頭在這裏,疼死老子了……”
徐茂才也有樣學樣,現在暈倒總好比一會跪地道歉來得好。
只是徐茂才不會找地方,沒看清背後的地面,直接倒在了石頭上,頓時磕的徐茂才眼冒金星,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又……又暈倒一個……”
“快,救人……”
徐茂才帶來的兩個僕從也是嚇了一跳,怎麼好端端的說暈就暈了。
“郎君你……”徐茂才的僕從顯然沒有呂樹人的僕從腦子靈光,還想蹲在那裏將自家郎君喊醒。
“閉嘴,蠢貨,擡我下山,快……”
徐茂才也是無語,都是下人,怎麼差別這麼大呢?
那僕人一愣,不過好在還有一個腦子有點靈活的,對那僕人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個擡頭一個擡腳,慌忙往山下跑去。
楊泰明知道兩人是裝暈,但是也沒有去攔着,反正經此一事那兩人的名聲也臭了,沒必要趕盡殺絕,真要他們當衆跪下道歉,那到時候丟的可不就是他們自己的人了,因爲他們此時代表的是士族子弟。
楊泰初來乍到,根基尚淺,沒必要得罪那麼多人,尤其是他們身後的勢力。
場中很多明白人自然看清楚了這其中的彎彎道道,沒想到事情發展到現在竟然成了一出“鬧劇”。
衆人看向楊泰的目光也變了,此人今日過後必定名揚天下。
……
今日如果擡頭望天,就會發現天上的鴿子比往日多了不少。
長安武朝皇城內,今日的早朝比往日結束的要早一些。
御書房內,武皇趙勳龍案上放着剛從燕山詩會傳回來的消息。
“這麼說,兩邊人都動手了?”
趙勳是武朝第二任皇帝,年三十有五,國字臉,一身黃袍在身更顯威嚴。
“回皇上,打起來了,一名叫張申的寒門子弟被呂家二房的呂樹人打了,後來一位叫楊泰的年輕人替那張申出頭,又打了那呂樹人……”
一個粉臉撲面,臉色有點發白的老宦官躬身回答道,並將事情經過一一道來。
“楊泰?那個送安定侯女兒來長安認親的小子?”
“回皇上,正是那個年輕人。”
“有意思,打吧,打吧,最好打死一個……”趙勳聽到他們那邊打架了,似乎很是高興。
不多時又一陣腳步聲小跑着進來,手中拿着一個卷起來的紙條。
老太監從那名小太監手中接過紙條打開一看,頓時面露驚容。
“皇上,詩會那邊又傳來消息了,呂樹人輸了。”
“哦!詳細說來。”
上一道消息說兩人約定鬥詩,沒想到結果這麼快就出來了。
“皇上,那楊泰當真是大才啊,他寫得登高贏得了在場學子的一致認可,呂樹人不服還想等萬學士到了再決勝負,只是當看到楊泰的詩後就……就嚇得暈倒了!”
“暈倒了?可惜了……小李子,那楊泰寫了一首什麼樣的詩竟然讓呂樹人嚇暈了?”趙勳對楊泰的詩來了興趣。
“在這呢,皇上請看,老奴看了一眼只覺得太悲了……”小李子將楊泰的詩呈給趙勳看。
趙勳背靠着椅子,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眼睛掃向那首詩。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開篇便讓趙勳眼前一亮,不僅景描寫得妙,就連句式也對仗得極其工整。
再往下看,“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張勳不自覺坐直了身子。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看到此處,趙勳沉默了。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小李子見趙勳怔怔出神,也不敢打攪。
“那呂樹人暈得不冤!讓暗閣將楊泰的詳細信息調查清楚,朕要知道這人的一切過往。”
趙勳沒有點評這首詩,但也點評了,不過趙勳不覺得這詩出自楊泰之手,因爲年紀不符,但是這詩又確實是楊泰所作。
趙勳雖然貴爲皇帝,日理萬機,但是自問學識也是極好的,也曾博覽羣書,但是此前卻沒有聽到過這樣一首詩。
“將這首詩謄抄一份送給皇后,讓她出宮去請教下萬老。”趙勳又吩咐道。
李公公躬身領命退了出去。
此時燕山之巔詩會現場,萬鬆竹已經到來,手中拿着的便是楊泰那首登高的原稿。
然而楊泰已經離開了那裏不知道去了哪裏。
“此詩當屬古今七言第一。”萬鬆竹和另外兩名老學究看完後,如此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