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藥不能停

    浩瀚太玄，浮世凡塵。

    大夏帝國，景帝三十三年冬。暴雪連綿，狂風呼嘯。路有凍死骨，白災蔽北原。

    西北道。

    三郡首府，洛城。

    縱橫交錯的地下溶洞區域，依舊泥濘骯髒，令人腐臭作嘔。

    砰！

    一處略顯潮溼的溶洞，遮擋洞口的碎石被轟然踹開。

    只見一頭毛髮漆黑，足足有半米多長的黑色大貓，邁着優雅的貓步緩緩走了進來：“小青蛇，藥熬煮的好了沒？”

    “貓爺！”

    對面，一頭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大概一米身高，渾身泛着青色鱗片的瘦弱青蛇半妖，正從溶洞深處迅速遊走而出，臉上還保留着一絲絲恰如其分的驚懼、害怕的神情。

    “小的正想去尋您，藥汁已經變得漆黑，估摸着已經煮好了，您看......”

    蘇武小心翼翼，臉上不敢露出絲毫的不滿。

    這個世道，人難妖難，但人妖更難。

    穿越至此已有三月，無數次致命危機讓他比誰都懂得該如何審時度勢、又該如何察言觀色。

    妖族信奉弱肉強食，底層的半妖就是奴隸和血食，這種情況在洛城地下溶洞內更爲嚴重。所以時時謹慎，處處留心，方爲立身之法，亦爲生存之道。

    “煮好了？”黑貓碧綠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疑惑與狐疑，隨後冰冷低沉的聲音繼續響起：“端過來！”

    “是！”

    蘇武不敢有絲毫的遲疑，迅速回反。

    先謀後事者昌，先事後謀者亡。眼下的情況他也考慮到了，所以面對貓妖的懷疑，雖然心中難免有些驚慌，卻沒有失了分寸。

    此刻，可以看到溶洞深處，一口泥罐正在篝火上架着，滾燙的藥汁沸騰不斷，蘇武未曾有絲毫遲疑，就這般硬生生的把泥罐捧了起來。

    熾熱的溫度讓其手掌上的鱗片寸寸炸裂，一道道腥紅的蛇血順着泥罐邊緣流淌而下，四周的空氣中頓時泛起一股股腥臊之味。

    身痛顫抖，手穩如山。

    一路返回貓妖身邊，石碗中的藥汁亦不灑分毫。

    待溫度冷卻，黑貓才用尾巴捲起泥罐，把藥汁一飲而盡。接下來又是一陣的死寂，一貓一蛇的呼吸都不自覺的輕了三分。

    良久之後。

    只見這頭殘暴的貓妖，雙眼中的瞳孔終於緩緩回縮，眼底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低沉的聲音同時響起：“不錯，我能感覺到碎裂的脊骨正在迅速修復，藥性很足。你熬煮的恰到好處。”

    說話之際，它那細長的尾巴也在隨意的甩動着，足以預示出此刻略顯愉悅的心情。

    見蘇武依舊恭恭敬敬的立在旁邊，黑貓又是看了一眼碗底的藥材，這才繼續問道：“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復，你說我是否需要繼續服用這些藥汁呢？”

    “這......”蘇武沒有立刻回答，沉吟了片刻才道：“小的醫術和實力有限，實在不知該如何判斷是好。但小的竊以爲，若是以大人的實力，即使不用服藥也定能恢復完全。所以是否要繼續服藥，全憑您做主。”

    他把姿態放得很低，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

    上位者的問題，你只需要回答，不可決定。

    黑貓聞言，思索了一陣後說道：“那些人類常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既然如此那便繼續服用幾次吧。怎麼也要湊夠一百天的時間。”

    說完這些，它又掃了一眼潮溼的洞穴，繼續道：“你確實有些妖醫的天賦，心思細膩不說，雙手也頗爲靈活。在這污水地也算是難能可貴，說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

    蘇武聞言，臉上陡然露出了激動的神情，有些期待卻又有些恐懼，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敢......豈敢要大人的獎勵。”

    黑貓嗤笑一聲，道：“給你就接着，哪來那麼多廢話！”

    蘇武打了個激靈，適時的表現出自己的侷促與不安。一副有些慌亂，卻又不敢讓黑貓多等的樣子，結結巴巴了幾句，卻都話不對題，最後於慌亂中指了指泥罐道：“大...大人...要不把那些藥渣賞賜給小的吧？”

    地下溶洞區域藥草稀少，尤其是入了階的藥材大多數都是從人類那邊走私過來的，極爲珍貴。不過眼下泥罐內的藥材已經被熬煮了許久，哪怕有藥性殘留卻也非常的微弱。

    價值低廉，不堪大用。

    完全比不得珍貴的食物，亦或者是乾燥的木柴等物資。

    索要藥材殘渣，絕不會引起貓妖反感。

    這個度，蘇武把握的恰如其分。

    “藥渣？”

    黑貓皺了皺眉頭。妖性多疑的它，當即就把罐中的整顆藥材扔進嘴裏咀嚼，仔細感受一會後，發現除了苦澀和難以下嚥外，確實沒有任何藥性殘留。

    旋即，便見它呸的一口把藥材殘渣重新吐了出來，這才道：“確實沒什麼藥性，那便給你吧。也就你們污水地的臭蟲會把這些東西當個寶貝”

    污水地的小妖們有收集各種殘渣的習慣，藥渣自然也在內。畢竟在這種地方，哪怕是牛妖的糞便都有妖怪收集，那可是上好的燃料。

    一開始它還在想若是這頭半妖真敢提條件，尤其是食物什麼的，那就直接打殺了便是。雖然其熬煮藥材的手藝、以及掌控的火候都還不錯，但也僅僅如此罷了。

    其實大部分藥材都可以直接吞吃的。只是這樣做會浪費許多藥性，所以污水地才會出現了妖醫這個行當。

    當然，面對蘇武的識趣，黑貓心中也甚爲滿意。

    “近些時日，人類的修士可能會下來掃蕩，小心點別死了。省的老子到時候還得重新找熬藥的傢伙。”

    “行了，貓爺我走了！”

    潮溼陰暗的隧洞，讓貓妖有些厭惡，說完這句話後便身影一閃，化爲一團黑色流光消失不見。

    ......

    良久之後

    確認黑貓真的離開了，蘇武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他原本想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臉，但雙手上的傷勢卻又讓他不自覺的深吸了口涼氣。

    ‘木柴是貓妖帶來的，現在還殘餘一些，這也算是變相的獎勵了。’

    ‘還有人類修士的掃蕩.....’

    ‘或許那家夥就是被人類修士打傷的？’

    蘇武心中思緒連篇。

    自言自語不可取，事於心中想，謹防隔牆有耳。

    這般想着，便見他先是把洞口重新封閉，旋即再把篝火堆小心翼翼的覆滅，雖然身體極度渴望篝火的溫暖，但眼下還沒到天氣最冷的時候，絕不能現在浪費珍貴的乾燥木柴。

    冷點而已，也不至於強制冬眠，忍忍就過去了。

    待做完這一切後，這才把黑貓吐在地上的藥材殘渣，一點點撿拾而起，仔細的收攏在罐中。

    收拾的途中，飢餓、疼痛、後怕、以及死裏逃生慶幸、對於今後生活的迷茫情緒，也正宛如深淵般的潮水不斷涌來。

    這一刻他只感覺身體極爲疲軟，腦海中不斷有眩暈之感傳來，後背的蛇鱗縫隙中更是不知何時佈滿細細密密的汗液。

    給黑貓熬煮藥材，可謂是鬼門關前走一遭，不死也要脫層皮。

    ‘終歸是實力不足！’

    ‘半妖沒妖權！’

    ‘不過近三個月的努力，能否翻身就看這一次了。’

    蘇武心中微微的嘆了口氣，凝神看向手中的石碗。

    下一刻！

    便見一股紅霧自腦海中浮現，隨後層巒疊嶂的墓葬羣墳顯於其中，地獄陰川在其中沉浮不定，更有仙神道宮轉瞬即逝，天材地寶如九天銀河點綴之上。

    最終迷霧收斂化爲一卷書籍，封面之上赫然鐫刻着三個字籙：道德經！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大量的信息突兀而來，書籍封面之上顯現出了一行行數據。

    姓名：蘇武

    壽命：約12年

    血脈：半妖青蛇

    境界：煉靈一重10/100

    三維：力量1.2；精神2.1；體質：1.1

    功法：無

    妖術：無

    陣/丹/器：無

    概念：道德經

    可選補足：壯骨草殘渣、黑貓唾液。

    【壯骨草殘渣：活血±0.2、化瘀±0.5、強筋±0.4、壯骨±0.9】

    【貓妖唾液：安神±0.01、貓傳腹病菌±0.02】

    這就是他穿越而來的金手指，一本道德經。當前的作用便是：把動植物的某些藥性消減，然後添加到其他藥性上面，類似於天道補足。

    他能混個妖醫的名頭，除了心靈手巧之外，也多虧了金手指的作用。

    “果然還殘存着強筋和壯骨的藥性！”

    “只是貓妖的口水居然也有藥性？”

    “還攜帶貓傳腹病菌？病菌也屬於藥性的一種？”

    蘇武心中詫異，眼珠子微微轉動，把這一點暗暗記了下來。

    金手指的作用範圍比他想象的更加寬廣。

    不過眼下這點貓妖口水，倒是作用不大。哪怕是把安神的那點藥性也加入貓傳腹病菌上，新的病菌也難以對黑貓產生傷害。

    當然，以後若蒐集到了足夠多的貓妖口水......

    不再多想，蘇武當即便把壯骨草的其他藥性統統消減，然後全部添加給了壯骨藥性上。

    【壯骨草殘渣：活血±0...壯骨±2→鍛骨1.5】

    隨着藥性更改完畢，便見眼前的壯骨草殘渣竟然一點點的變化着，其體表迅速變得乾枯起來，並開始一點點的變得灰白，最終化爲了一節節宛如骨頭一般的殘根物質。

    【壯骨草殘渣→變異壯骨草殘渣】

    【品質：凡草1階→凡草2階】

    【藥性：鍛骨±1.5】

    【變異壯骨草：壯骨藥性是普通壯骨草的十倍，縱然只剩些許殘渣，蘊含的藥性總量不足，但藥性品質的單一提升，依舊讓其壯骨效果大增，近乎達到立竿見影的作用。】

    “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