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我有仁心

    一元殿的大殿之中，氣氛緊張而沉重。堂堂晨鳴大陸十大修仙宗門，在無極門沒出現之前號稱第一宗門的一元殿，居然被一個外人威脅，而他們的宗主如同呆滯一般的坐在寶座之上一言不發，誰都知道姬知恆肯定是被宋平存控制了。

    宋平存的死亡威脅，並沒有第一時間得到任何迴應。

    長老們原本應該在大殿上都有自己的位置，而此刻卻開始三三兩兩的聚成一個小團隊，看得出來在一元殿之中也是個有派系的。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大殿上方站在姬知恆寶座旁邊的的宋平存身上。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局面，他們的宗主姬知恆被人控制，整個一元殿居然被人欺上門來威脅。

    資歷頗深的青陽長老身邊聚集的人最多，他是一元殿的傳功長老，也是宗主姬知恆之下最大的實權人物。多數一元殿的後輩都要尊他一聲老祖，不少的年輕派長老也曾受過他的教導。此時雙眼圓睜，第一個打破沉默開口問道。“宋宗主，我們一元殿與你無極門並無深仇大恨，爲何要如此相逼？”

    青陽長老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憤怒和不甘，彷彿是在爲整個一元殿的困境而發聲。

    “並無深仇大恨？”宋平存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掃過在場的每一位長老，“那爲何姬知恆要屢次陷害我？又爲何與外部勢力勾結，先不說他企圖對整個晨鳴大陸的修仙界要做什麼，單說在山坳陷害於我，又借兩儀神宗姜五匙宗主欲要滅殺我，就這兩件事你敢說與我沒有深仇大恨？我沒有直接滅了一元殿，也是看在大家同爲晨鳴大陸修仙宗門。你可以選擇對抗，我也可以肆意恩仇，這絕對沒有問題，少一個一元殿，晨鳴大陸差不了多少。”

    一連串的質問讓青陽長老啞口無言。他低下頭，沉思片刻，隨後又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宋宗主，我們願意接受你的幻境考驗，以證清白。但是，我們也希望你遵守承諾，絕不能濫殺無辜。否則，一元殿也不是誰都可以威脅的？”

    另一位長老，名爲玄明的老者也站了出來，他顯然更加理智，聲音沉穩地說道：“宋宗主，姬宗主所做，並非我一元殿所有人都參與，冤有頭債有主，如果宋宗主認爲靠高壓就能讓我等屈服，一元殿沒一個怕死的！還有，不管你要做什麼，首先得讓我們宗主開口同意。”

    然而跟隨宋平存一起返回的幾位長老卻是站了出來：“各位，姬知恆還是不是姬知恆都已經不知道了。而且，宋宗主所言我們認爲很有必要。心中無鬼，怕什麼？只是環境考驗，又不是歷劫生死。宋宗主，我等幾人願意首先接受考驗。”

    這一共五個長老，雖然所佔比例不高，但姬知恆在山洞裏的前後表現以及在幻境中所說他們都聽得一清二楚。甚至，他們心中還有一個猜想，要是姜五匙真的沒死，亦或者宋平存真的被炸重傷逃離，爲了坐實某些事，他們很可能也會遭受姬知恆的打殺。

    剛纔青陽長老和玄明長老沒說的時候，他們還沒什麼太深的感觸，但現在這兩人一開口，一種危機就已經在他們的心頭冒出。很奇怪，但是卻非常真實！因爲青陽和玄明是和姬知恆最親近的長老，而他們身邊聚集的人也都是同一派系，當下心裏就有些犯嘀咕。

    兩儀神宗姜五匙離奇死亡，遺體莫名其妙丟失，但最後所見卻是爲了目的的假死，雖然最後還是真的死了。但現在卻不敢確定會不會姬知恆在這幾個與他親近的長老中有人也是一樣，他們想的不是晨鳴大陸的安危，而是萬一自己落得像姜五匙一樣，才是悲慘的。因此極力主張把那些與晨鳴大陸之外有聯繫的人揪出來。

    特別是壹神宗是不是真的還有人在宗門內，他們已經不敢肯定了。

    青陽和玄明的反對，看似正常。但宋平存卻是笑了起來，要是沒人反對不正常，有人反對也不正常。如果是真的反對，那麼就不是和宋平存爭論了，而是要擺出架勢真刀真槍的幹了。

    幻境所需的能量來自姬知恆，能用多久他心中自然有數。這些人在進入大殿之中就已經進入幻境，這其中真真假假的表現，除了他沒人能知道。

    正當他還想看這些長老到底還有些什麼反應的時候，宋平存稅利的目光下，幻境中青陽長老一直在摩挲着手指上的一枚玉戒，玉戒中有一絲淡淡的氣息在波動，隨着他說話在向前蔓延，而方向赫然正是幻境中站在姬知恆身邊的自己。

    宋平存心中一動，他感受到了那股微弱的氣息，如同一條隱祕的毒蛇，悄無聲息地逼近。這是一種他從未遇到過的幻境祕術，這種祕術的痕跡與他所知的任何幻境技巧都截然不同。但是相比無極門傳承的祕書還是相差太遠。

    “策”字令牌在手中微微發熱，似乎感覺到了挑釁，宋平存心神沉於其中，安慰着。“不要着急，等一等！”

    在自己的幻境之中還敢施展幻境，這膽子可真是不小，而且還是在一進入大殿就應該已經開始了。就算是和自己的幻境祕術相差無幾，一個是臨時起意，一個是蓄勢而發，他也不可能讓他成功。

    那股氣息前進的速度很慢，似乎是在之前就設定好的，不得不說這青陽長老心思也是很縝密，估計跨進大殿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異常，但是他不知道在姬知恆身邊的僅僅只是宋平存的一個幻相，自從收服了陰陽磁山，他已經不用自身入幻境。

    而大殿之上，各種聲音還在與“宋平存”進行爭論，“宋平存”也似乎一直在壓着火氣，卻又沒有十足把握的樣子，讓大殿上一元殿的衆多長老底氣越來越足。

    就在這個時候，那絲氣息終於靠近了，不過宋平存卻發覺氣息並不是衝自己而來，而是衝着坐在寶座上的姬知恆，似乎是想喚醒姬知恆或者是給他套上另一層的幻境。

    不能再讓他繼續下去，因爲他的幻境設置並沒有籠罩姬知恆，也是避免對他造成刺激，把金竹靈根逼了出去，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宋平存手中“策”字令牌中一股柔和的力量傳導到他掌心，又從食指涌出，悄無聲息地融入青陽長老所發出的氣息之中。

    兩股氣息相撞，宋平存才發覺自己高估了對方，那股氣息連一絲抵抗之力都沒有就無聲消失，但青陽長老也因此被手指上的玉戒刺激醒悟了過來，驚愕地看着這一幕，他的幻境祕術竟然被對方如此輕易地破解了！而他也發覺自己一直在宋平存的環境之中。

    瞬間的清醒，讓青陽做出了一個令宋平存意想不到的動作，他直接擡手對準自己的頭頂，就要一掌擊下。可是，在宋平存製造的環境之中，能讓他自殺成功嗎？

    陰陽磁山瞬間直接撞上了青陽長老的手掌，頓時血肉橫飛，青陽因爲受傷的刺激清醒過來，另一只手抓住已經斷掉的手腕，驚慌的盯着宋平存：“宋平存，你不要太過分了。這裏是一元殿，不是你無極門。”

    隨着他的呼叫，整個大殿似乎都像是有一層玻璃破碎掉，寶座之上姬知恆身邊的“宋平存”像光一樣散開，真正的宋平存此刻就站在了青陽身邊。

    “青陽長老，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宋平存冷冷地問道。他的目光如炬，彷彿能夠洞穿一切謊言和僞裝。

    青陽長老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他知道自己已經敗露了。他低下頭，沉默片刻後緩緩擡起頭來說道：“宋宗主，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來個痛快的。”

    清醒過來的一元殿各位長老看着眼前的一幕，彷彿才明白過來。從進入大殿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在幻境之中了，在他們的幻境意識裏，有驚慌有錯亂也有安靜的，青陽一直是在據理力爭一元殿的榮耀，然而此刻青陽卻是抓着斷掉了手腕的手臂說着這樣的話。

    原本站在青陽身邊的幾個長老如同看見蛇蠍一般的急忙閃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青陽長老，這是怎麼回事？”

    青陽沉默不語。

    宋平存這才解釋道：“一元殿，本沒有習練幻境的，我說得沒錯吧！青陽身爲一元殿傳功長老如果有幻境之術，你們應該都能知道。可是剛纔，你們這位青陽長老居然用幻境祕術與我對抗。”

    宋平存的解釋，青陽沒有反駁，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

    但宋平存的眼光卻在四下掃過，說道：“青陽欲自盡，說明一元殿並不只是你們宗主姬知恆知曉，青陽之外應該還有人。現在，你們還有誰要反對幻境考驗的？儘管站出來。”

    隨着宋平存的話語落下，大殿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一元殿的長老們面面相覷，心中充滿了驚愕與疑惑。他們沒想到，平日裏德高望重的青陽長老，竟然會背叛宗門，更沒想到宋平存的幻境之術如此高明，竟能在不知不覺中將他們全部拉入幻境。

    就在這時，另一位長老站了出來，他是之前曾與玄明長老一同發聲的那位。此刻，他的臉上帶着堅定與決然，說道：“宋宗主，我們願意接受你的幻境考驗。但是，我們希望你能夠公正公平地進行這場考驗，不要夾雜任何私人恩怨。”

    宋平存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他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我宋平存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不至於在此等大事上弄虛作假。幻境考驗，只是爲了證明你們的清白，也是爲了找出那些與外部勢力有勾結的人。只要你們心中無愧，就無需懼怕。”

    宋平存揮揮手，過來兩個無極門的弟子，把青陽押到一邊。

    當着所有一元殿長老的面，宋平存凌空攝來八張椅子，在大殿中央擺出一個八角形，從懷中摸出“時空幻境塔”懸於其上，塔的下方一團光束正好將八張椅子的範圍控制在其中。有“時空幻境塔”，就無懼任何人敢在其中再施展幻境之術對抗，但是這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一明一暗的無極門幻境祕術，才是真正的幻境祕術。

    八張椅子，宋平存一一解釋位置，之後說道：“各位長老，一進一出也就兩三個呼吸，但各位要在其中經歷數十年的時間，這也算是我無理的一個補償，至於在其中有多少收穫，那是你們的福緣深淺。現在，請挨個進去吧！”

    說完，宋平存在旁邊盤膝坐下，風吾聯趕緊站在了師父身後，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讓人打攪到師父。

    一元殿各位長老現在也再無話可說，原以爲幻境考驗會多麼複雜，沒想到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而且宋平存還說其中如果有領悟，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有了第一人從其中走過，出來之後什麼話都沒說，而是看向宋平存抱拳躬身，“多謝宋宗主。”

    宋平存至少微微一笑，示意下一個繼續。而剛纔那第一個長老直接就坐在大殿的一個角落進入了修煉狀態，似乎這幾個呼吸的時間真的領悟到了什麼。

    這次，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將所有人都拉入同一個幻境，而是逐一的驗證，不得不說宋平存再次讓自己陷入巨大的危機中，只是一元殿的衆人並不知曉罷了。

    一元殿的長老們開始逐一接受考驗。有些人在幻境中表現出了堅定的意志和無私的精神，而有些人則在幻境中露出了馬腳。宋平存默默地觀察着每個人的表現，心中已經有了些許判斷。就算有問題的，他也沒馬上動手，而是在幻境之中洗去了他的領悟，出來之後自然是失望至極。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氣息突然從天而降，直接衝向了宋平存佈置的幻境。這股氣息強大而黑暗，彷彿來自九幽地獄一般。宋平存和一元殿的長老們都感到了這股氣息的威脅性，紛紛擡頭看去。風吾聯第一時間就祭出了數十件靈器，一半護住師父，一半向那個氣息對撞了過去。而無極門其餘長老同樣是一半出現在宋平存身側，一半直接迎了上去。

    一元殿大殿上空，屋頂被掀開一個大洞，從中走出一個身披黑袍、面容陰鷙的男子。他冷冷地掃視了一眼下方的人羣，然後將目光鎖定在了宋平存的身上。

    “你就是宋平存？”黑袍男子冷冷地問道。他的聲音冰冷而沙啞，彷彿來自深淵的呼喚。

    宋平存並沒有理會，此刻他身體非常虛弱，連續的調用幻境祕術，這是在掏空他自己，感受到對方的強大，宋平存發覺自己還是太仁慈了，爲什麼總是不願手段直接，忽視了對方的大膽。現在只能先行撤了幻境祕術，悄悄的把陰陽磁山在時空幻境塔的光罩之下隱藏了起來。

    對着身後的風吾聯擡了擡手。

    風吾聯立即會意，代師開口道：“什麼人也敢直呼我師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