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十勝十敗

    冬去春來

    轉眼間已經是四個月後，不知不覺的就立春了。

    冬日不戰，乃是古訓。

    雖然國人們一個個身強力壯，不害怕冬日的寒風，可是這不代表國人的扈從不怕。

    這些扈從雖然自幼訓練，身強體壯，但終究還是肉體凡胎，大冬天的不穿棉衣跑到外邊，大概率會凍出毛病。

    更何況扈從也是要用來戰鬥的，相當於是戰兵。負責後勤的民夫身體素質就更差了，甚至很多都是從野外村落裏臨時抓來的野人，這些野人大都身體單薄，也沒有棉衣可言。

    強行在冬季出兵，國人大爺無所謂，扈從們多吃點兒肉，也能堅持堅持，但是負責後勤的民夫們卻很難堅持。

    沒有了這些民夫，國人大爺們吃什麼？

    國人大爺們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吃的也遠超常人，除非他們成爲士人之後，體內的某些器官進化爲超凡器官，這些超凡器官本身就可以吸收天地之靈氣蘊養己身，連帶着飯量也會減少許多。比如千里眼、順風耳什麼的。

    但國人大爺，還沒有這個本事。一個國人大爺，戰場之上一天就得吃十斤肉，大戰之前，甚至可以一頓飯吃一頭小牛犢子、小羊羔，很多國人大爺本來就是響應徵召而來，結果連肉都不管飽，小心國人大爺給你來上一場國人暴動的震撼！

    久而久之，冬日不戰也就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

    誰敢強迫國人大爺冬天上戰場，那就要時刻做好國人大爺發動國人暴動！

    國人暴動這玩意兒，沒有誰不怕！

    一旦國人們聯手暴動，那士人們肯定也會趁機渾水摸魚。

    有太多太多的所謂大人物栽在了國人暴動之上！

    即使你敢鎮壓國人暴動還成功了，名聲也臭了！名聲一臭，也就沒有未來可言。無論是誰，殺了你那都是名正言順，替天行道！

    國人大爺，就是正義！

    不過，春天到來之後，也就意味着戰爭即將開始！

    這一刻，很多人都很激動。

    巢河以東一共有五郡之地，分別是東郡、固陽郡、柳郡、椿木郡、陽郡。

    其中，東郡和固陽郡乃是朝廷屬地。

    柳郡乃是胡氏的封地，如今已經徹底煙消雲散，連郡城都沒了，底蘊也被鹽城一鍋端。

    椿木郡有大量的椿木，據說最初之時這裏有一顆上古大椿的後裔紮根於此，慢慢的繁衍之後，就有了大量的椿木，因此而得名椿木郡。

    不過，椿木郡並沒有郡守，乃是貴族共治。

    整個椿木郡一共有五位大夫，一百一十五位士人以及一千八百五十二位國人聯手共治。說是這麼說，實際上就是五位大夫一起執政，只有當某件事五位大夫爭執不下之時，才會把士人們也喊過來開個會，討論討論。

    就像此刻，椿木郡就在討論要不要投降的問題。

    這個問題，他們已經討論了四個月。

    “除了郡城，其他縣城、鄉村全都沒了！”

    “土匪！他們比土匪還要惡毒，土匪都知道要留個根下次再搶，他們直接把所有的野人、庶民全都搶走了，那些國人、士人也沒有殺，而是榨乾了所有財富之後，連帶着一大家子都給送到城下。”

    關鍵是，這些國人大爺和士人大爺，伱能不接受嗎？

    只能捏着鼻子讓這些國人大爺和士人大爺趁機進城，同時還得感謝鹽城仁慈，沒有大開殺戒，還得誇獎鹽城守信用，沒有榨乾財富之後直接殺了他們。

    更坑的是，誰知道這些回來的國人、士人之中，有多少是鹽城的暗子？

    就算不是，誰又敢信任他們？

    當然，誰也不能公開表示不信任他們，這也是取死之道。

    最終，就只能一邊給他們管飯，一邊悄悄的暗中看管起來，至於重用那是想也別想。

    但即使如此，這些國人大爺、士人大爺們，一個個的天天惱騷還很多：

    執政膽子真小，就應該打出去！

    我大意了，沒有閃……

    我當時應該跑快一點的，這樣就不會被抓住了。

    回想起這些麻煩的大爺們，坐在東方身穿青衣的執政直接嘆息道：“幸虧咱們有大椿，利用大椿能催生出足夠多的糧食，否則，這麼多破產的國人和士人，養都養不起。”

    坐在西方的白衣執政則是憤怒的哼了一聲：“這些傢伙，有一個算一個全是軟蛋，要我說就該直接鎮壓了他們，不過是一羣失去了封地苟延殘喘的傢伙而已，像什麼樣子？”

    “息怒，息怒，如今鹽城道兵還在附近沒有離去，不適合內耗。”

    “春天已經到了，大戰即將開始，那位公子陽生恐怕也已經等不了。”

    “公子陽生此前沒怎麼聽說過他，可如今看來卻也是一表人才，聽說他麾下的庶子們就聚集了兩萬之衆，這些庶子被他統一訓練，統一管理，已經有了精兵氣象。”

    “聽說他已經順利突破，血脈堪比二代卿相。”

    “聽說……”

    “城外剛剛往城內射了勸降書，上面勸我們投降，你們怎麼看？”

    “肯定不降！”

    “對啊，馬上公子陽生就要來了，到那時他們也只能退兵了。”

    “反正只要我們五人團結一心，就能發揮出上古大椿的些許威力，進攻雖然不足，但自保卻綽綽有餘！”

    和椿木郡的情況類似，陽郡也是一個大夫們聯手執政的地方，不過，陽郡不如椿木郡這麼團結，郡城早已被攻破，裏面的財富也都被榨的一乾二淨。

    就在椿木五大夫討論局勢的時候，公子陽生也在和心腹們討論着接下來的打算。

    “大家都議一議，接下來的這一戰到底該怎麼打？”坐在上首，公子陽生直接問道。

    看着底下的這羣將軍們，公子陽生還是很滿意的，大多數都是他的心腹，極少數屬於後臺太硬而且本人也很會做人才留在了這裏。

    那些仗着有後臺就敢不聽話的，已經戰死在了和鹽城大軍交戰的過程中，成了英烈。

    四個月的時間，也足以讓公子陽生徹底掌握眼前這支軍隊。

    “我們如今兵強馬壯，從國都附近徵召的國人及扈從就有三萬之數，公子成爲大司馬都督五郡諸軍事之後，又有大小貴族主動來投，這些加在一起也有萬餘人馬。”

    “此外，公子徵召良家子成軍，如今已有兩萬餘人馬。”

    “最後，還有那些來投奔的三郡失地貴族，他們湊一湊，也有萬餘人馬，再加上東郡和固陽郡本地徵召的一萬大軍，如今的我軍可謂是兵強馬壯。”

    七萬大軍！

    幾乎是沒費多少力氣，就有了這七萬大軍，七萬大軍每天人吃馬嚼，可是國君卻只提供了三萬大軍的糧草，剩下的四萬大軍，如今全都靠公子陽生自己養着，爲了養活這支軍隊，公子陽生也只能主動和鹽城走私，並成爲了實際上的最大走私頭子。

    可是，走私也是有盡頭的。

    固陽郡和東郡的野人，已經差不多被他給賣光了，沒有什麼可以賣的了。

    一個野人即使是老弱，鹽城也肯出一萬錢。如果是青壯或女子，鹽城肯出三萬錢。固陽郡公子陽生搜刮了五十多萬野人，東郡只搜刮了十幾萬野人。

    倒不是說這兩郡之地連百萬野人都湊不出來，而是因爲很多本地貴族也都加入了走私範疇，剩下的野人被他們給賣了。這年頭走私人口，也是需要比拼速度的，稍微慢一點，野人就被其他貴族搶走賣了，實在是太卷了。

    雖然賣野人掙了很多錢，但是這些錢大都沒有離開鹽城，而是直接被鹽城用各種物資進行交易。

    比如玄甲，每一套玄甲都重達數百斤，但只要提前使用特殊法門祭煉，穿在身上就只有幾斤重，而且玄甲本身又非常輕便。

    穿着玄甲的國人，就跟什麼都沒穿一樣，可身上卻彷彿有一層一尺厚的精鋼鎧甲，這樣的國人在戰場上那就是刀槍不入的鐵罐頭，而且還移動速度極快。這樣的寶甲，即使在戰爭之前，也是百萬錢起步，根本不愁賣！

    那個時候，不知道多少國人做夢都想買上一套玄甲當做傳家寶用。

    如今，鹽城雖然開始大規模傾銷，但這個大規模是相對於從前一年出貨幾十套百來套，即使一年售賣幾千套，也依然有的是人願意買。遇到了公子陽生這個冤大頭，三百萬一套，愛買買不買拉倒！

    公子陽生對於玄甲那是喜愛的不得了，一口氣就買了兩千套用來武裝自家剛剛訓練出來的道兵。一下子，錢財就去了一半。

    可是鹽城的好東西，難道就只有玄甲嗎？

    當然不是！

    最終，公子陽生辛辛苦苦走私的九成利益，都花費在了鹽城的各種產品之中。

    這就叫鹽城掙錢鹽城花，一分錢別想帶回家！

    “雖然我軍有七萬大軍，而且大都已經經過了訓練，確實可堪一戰，但是鹽城也不可小覷。”另外一位武將謹慎的道。

    “鹽城在去歲反叛之前，就有一萬郡兵，後來很快擴充到了三萬。如今，光是郡兵就有五萬之數，至於道兵聽聞也不止一隻。”

    “而且這還沒有考慮到鹽城的羽士，七萬大軍雖然雄壯，可是在羽士面前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尋常大軍，再怎麼雄壯，也終究只是肉體凡胎。對付國人尚可，幾十名精銳甲士就能輕易虐殺任何一個國人。

    對付士人，要看地形，如果地形合適，百名精銳甲士也可輕易圍殺。

    可到了大夫的地步，就已經可以正面以一己之力殺穿百名精銳甲士。

    這樣的能力，意味着一位大夫在地形合適的情況下，一個人就能牽制千人軍隊，或者殺的千人軍隊喪膽。

    而卿相或者羽士，已經可以地圖炮了。

    面對這種強者，普通軍隊數目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都只是待宰的羔羊，僅此而已。

    “我和那些失地貴族聊過天，鹽城的道兵攻打縣城確實很厲害，縣城的禁法結界根本擋不住鹽城的道兵。這樣的道兵，普通軍隊很難抵擋。而如今鹽城的道兵，至少有三千之數！”

    “不止呢，胡氏的柳郡無緣無故的就破了，事後聽說是胡圖受到了暗算，直接被用道法控制了神智，此等法術真是聞所未聞，甚是恐怖。陽郡也告破了，雖然陽郡是因爲內部人心渙散，但連續兩個郡城被破，這樣說嗎敵人真的具備了攻破郡城的本事！”

    “而且，這都四個月了，誰知道當初那位的傷勢有沒有養好？”

    這一瞬，在場的諸位立刻就回想起了去年天空之上那橫貫百里的雲氣，那一擊動搖了方圓數百裏之地，全都感覺到大地晃了一晃。

    面對這樣的攻擊，七萬大軍又有什麼意義呢？

    感受着衆人的動搖，家丞湖卻哈哈一笑：哈哈哈哈……

    聽着家丞湖聲音洪亮的笑聲，衆人不禁好奇的看向了他，局勢都這麼危險了，主簿（家丞湖）怎麼還能笑得這麼開心？難不成是壓力太大，失心瘋了？

    “此戰，公有十勝而華有十敗！華兵雖強，無能爲也！”

    拽了句文之後，家丞湖就開始用儘可能淺顯的語言向眼前這羣軍漢解釋：“鹽城是叛逆、反賊，主公此行乃是討逆，主公佔據大義，合乎民心，此乃一勝！”

    “鹽城無道，酷虐貴族，而主公乃是國君親子，身份高貴，又待貴族如兄弟，貴族們必將全力幫助主公擊敗叛逆，此乃二勝！”

    “姜華此人如今重用道人，但卻也重用士人、國人，內部勢力極其混雜，光我所知就有東海道人、巢國道人，本土道人，還有本土國人、士人，這麼多團體之間稍微有點兒小摩擦，人心就會混亂，而主公麾下雖然實力薄弱，但卻上下一心，此乃三勝！”

    “如今的鹽城雖然看似強大，但卻已經達到了巔峯。已經沒有繼續發展壯大的可能，而主公背靠巢河，有着整個巢國的支持，無論是物資還是兵甲，都能源源不斷從國內獲取，未來只會一天比一天強大，此乃四勝！”

    “……”

    “如今，主公有十勝而姜華有十敗，敗華無難矣！”

    今天終於活過來了，這是我上午打完吊瓶之後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