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炒幾道菜？炒一本？？？

    平安縣。

    坐落在廬江郡邊陲的小縣城，位處羣山環繞之地。

    風景優美，物產豐富，但也因此常受山間精怪襲擾，太平年間尚且如此，亂世更是苦不堪言。

    城門口。

    貼着一張張通告，懸賞各種妖魔鬼怪、匪寇大盜。

    【霧隱山虎妖，疑似煉氣三重天，兇殘食人，擅馭妖風，來去無蹤。懸賞金額：紋銀五百兩。】

    【萬窟山蛇妖，疑似煉氣七重天，喜好與精壯俊美的男子交歡，採陽補陰，擅長化形、噴毒，懸賞金額：紋銀三百兩。】

    【血手修羅，八仙寨大當家，狡詐嗜殺窮兇極惡，向縣衙提供其下落者，獎勵紋銀：五百兩。】

    【東河鎮河神，築基期修爲，廣受香火，庇佑萬民，需以童男童女祭之，若有甘願獻子、獻女者，獎勵紋銀：二十兩。】

    ……

    城門大開。

    行人絡繹不絕，大多都面黃肌瘦，臉上掛着麻木遲鈍的表情。

    戰爭。

    已經持續二十多年，大多數平民百姓早已習慣了戰爭，習慣了死亡，習慣了被妖魔盜匪迫害。

    以至於東河鎮水妖自稱河神，每月需以童男童女來獻祭，不但沒有引起民憤，反而還舉全鎮之力進行懸賞，獻子獻女。

    不過也是。

    童男童女不過十月懷胎，一兩年餵養便成，而二十兩紋銀省着點花，足夠支撐一個三口之家好幾年開銷，已然是鉅款。

    本來就養不活那麼多兒子、女兒，與其讓他們餓死，不如獻祭給河神，日子總得過下去不是？

    吃小孩的妖怪，總比吃大人的妖怪強吧！

    甚至。

    這筆懸賞最初的定價，其實是紋銀百兩。

    只不過由於獻子、獻女的家庭太多，這才慢慢地降價，最終跌到紋銀二十兩。

    可想而知，這筆買賣有多少人在搶着做。

    不過。

    即便是在最苦難的歲月裏，依舊有人在錦衣玉食、夜夜笙歌。

    醉仙樓。

    平安縣最大的酒樓，雕龍畫鳳富麗堂皇。

    出入者幾乎都身穿綾羅錦衣，優雅體面，與那街上的其他貧苦百姓判若雲泥。

    他們一頓飯。

    或許便是尋常人數年，甚至十年血汗錢。

    在這裏。

    即便是最底層的門童跑堂，眉眼也比常人高上許多，睥睨着街上其他布衣，宛如自己也高人一等。

    “你站住！”

    容貌俊逸的麻衣少年，身背三尺紅木匣，懷中抱着一條狗，面對門童攔截並未動怒，只是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

    頓時。

    原本鼻孔朝天的門童立馬躬下身子，迎財神般將他請了進去。

    不多時。

    客棧掌櫃親自來到桌前，滿臉堆笑，目光卻始終未離開那張500兩面值的銀票。

    “還有雅間嗎？”

    少年面帶微笑，饒是掌櫃的閱人無數，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少年雖身穿麻衣，卻有着世家貴族都難以企及的卓然氣質。

    有的人，哪怕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有的人，哪怕身穿麻衣，也能鶴立雞羣，在衆生中脫穎而出。

    嗯。

    絕對發自內心，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

    “有有有！”

    掌櫃的滿臉堆笑：“還剩最後一套雅間，我這就領公子入席。”

    王黎微微頷首。

    就在他抱着小白，準備走入雅間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且慢！”

    轉過身。

    說話的是一位年輕女子，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大小，身穿桃色長裙，纖腰盈盈，手中提着一柄長劍，頗有幾分英氣。

    身後跟着五六個與她差不多年歲的女孩，每一位都穿着錦衣華服，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兄臺。”

    女子朝王黎拱了拱手，客氣道：“在下蕭家蕭沐雨，可否給我個面子，將這雅間讓於我們？”

    蕭家。

    蕭沐雨？

    王黎略微思忖，腦海中浮現出一道身影。

    這姑娘他倒是見過，六年前的雲山大較，他隨同去觀禮，這姑娘也在，似乎是蕭家三小姐。

    年僅十二歲，便已經突破到鍛體九重天，乃是蕭家近些年最亮眼的天才。

    當然，跟他這十歲煉氣期的變態沒法比。

    說起來當年他跟這丫頭，似乎還鬧了些不愉快，一腳把對方踹進了泥潭。

    讓這驕傲得跟孔雀似的丫頭，差點氣哭。

    或許是受王黎刺激，這丫頭六年來頗爲勤奮，此時周身散發出的氣息，顯然已經是煉氣四重天的強者。

    三族年輕一輩裏，能穩壓她一籌的，恐怕也只剩那些年近三十的傢伙了。

    既然故人開口，多少是要留幾分面子的。

    王黎：“不讓。”

    蕭沐雨微微皺眉：“兄臺可要宴請貴客？”

    貴客？

    王黎指了指小白狗，道：“我要宴請它。”

    汪汪汪~

    小白狗躺在王黎懷中，傲然地昂起頭顱。

    狗仗人勢！

    恃寵而驕！

    理直氣壯！

    睥睨衆生！

    蕭沐雨眉頭舒展開來，笑道：“既是獨自用餐，何必浪費雅間？”

    “若兄臺願意交沐雨這個朋友，今日兄臺在醉仙樓的所有消費，都掛在沐雨賬上，如何？”

    不知是不是錯覺。

    蕭沐雨感覺自己這句話剛說完，原本百無聊賴的少年，瞬間變精神了：“姑娘此話當真？”

    嘴角微微抽搐。

    蕭沐雨忍不住想扶額，堂堂蕭家掌上明珠，家主之女，被譽爲有築基之姿的天驕，還能賴你一頓飯不成？

    冷哼一聲，她漠然道：“蕭家人說話，從不食言而肥。”

    “讓了！”

    “讓了！”

    少年臉上露出笑容：“掌櫃的，既然蕭姑娘如此客氣，便將我的雅間，讓於沐雨姑娘吧！”

    就這？

    本姑娘還是更欣賞。

    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蕭沐雨淡淡地瞥了王黎一眼，提劍朝着雅間大步走去。

    對於少女的鄙夷，王黎並未放在心上，從小到大十幾年，冷嘲熱諷對他而言如家常便飯。

    意氣之爭，更是毫無意義。

    面對這麼一位願意慷慨解囊，請你敞開吃的大方富婆。

    給人家一個面子，怎麼了？

    ……

    衆目睽睽之下。

    王黎隨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身旁小二遞上菜單。

    “客官。”

    小二臉上堆着笑容，並未因王黎對蕭沐雨讓步而小覷。

    畢竟放眼整個平安縣城，哪家公子不給蕭家小姐幾分薄面？王黎有底氣對峙幾句，足以說明也是有背景的人物。

    反正甭管怎樣，都是他得罪不起的爺兒！

    他奉上菜單，介紹道：“本店共有六六三十六道招牌菜，八八六十四道特色菜，還有一百零八道應季的暢銷菜。”

    “其中蘭花熊掌；靈芝燉飛龍；帝三仙；八珍天九翅等，都是以入階的兇獸猛禽作食材。”

    “不但美味，更蘊含着充沛靈氣，對修行者大有好處！”

    王黎擺了擺手，打斷小二喋喋不休的介紹：“無需介紹那麼多，上菜吧！”

    上菜？

    小二愣了愣，問道：“客官您是要，點哪道菜？”

    王黎隨手將菜單拍在桌子上，面帶微笑道：“小孩子才做選擇，既然有人請客，自然是。”

    “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