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去不還

    天南鉅變，越國易主。鬼靈門降服於李素彪悍戰績之下，雲露老魔一路前往合歡宗勸和。

    南宮婉從越國帶回了掩月宗餘部，也爲九國盟帶來了天羅變局的消息。

    正道派出的兩位殺手無疾而終，入了越國之後再也沒有傳出消息。御靈宗內此時正慌亂成一片。

    當守在魂燈前的修士，看着一排魂燈炸裂後，心情是何等的恐怖？看看一張宛如死了全家的臉一樣就知道了。

    “死了，全都死了！”御靈宗派往越國的修士，這一次死的整整齊齊，在守靈人衆目睽睽下，一連串的命牌魂燈爆開，沒有一絲遲疑的全滅了！

    當得知這個噩耗之後，御靈宗立刻封鎖了消息。同時，也顧不得前線的緊迫了，私下裏瘋狂召回前線元嬰修士。

    一些金丹修士也被分派着加固陣法和採購物資。整個御靈宗渾渾噩噩的，就被倖存的元嬰推動着，開始了一場耗時漫長的備戰。

    如今，損失了近半元嬰的御靈宗，已經來到了千年以來最虛弱的時刻。

    御靈宗的敵人可不僅僅有明面上的正道！魔道內部可完全不是一團和氣。

    若是讓其他門派知道，恐怕他們不會遲疑，立刻就會入侵御靈宗，然後侵佔御靈宗的利益。

    在一番緊急磋商之後，御靈宗決定先瞞着，不把消息擴散出去。同時，緊急調用御靈宗祕藏，在短期內培養新人元嬰以備後效。

    門內的五行元嬰煉製將得到最大程度的支持。若是五行元嬰煉成，那麼多出五個元嬰，門內雖然一時弱勢，但也有了立身之根，倒也不用擔心滅門了。

    在一番安排之後，目光轉向越國。御靈宗內越國的話題躲不開！先後兩次，御靈宗在越國損失慘重，這一次去越國行動之前，蔣蟾已經對門內詳細彙報了，他們將在越國如此做事？

    御靈宗元嬰也知道了敵人‘龍夢老祖’。

    “此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沒有師承，沒有名氣，沒有經歷，宛如突然從土裏鑽出來的一樣……”

    “不錯，此人在越國一呆就是百年，若是他有合歡老祖的勢力，爲何不先統合這越國附近呢？”

    “靈獸山到底是什麼立場？爲何我們的元嬰死了，涵雲芝和鍾宣道沒死！”靈獸山的兩位元嬰修士也在御靈宗留下的魂燈。

    所以，在一排御靈宗元嬰滅燈的情況下，靈獸山的兩盞燈還亮着就格外的顯眼了。

    “此事今日若是不弄個清楚，我等有何面目對那些同門交代？”

    “把靈獸山二人定爲叛變，不過暫且別詛咒魂燈！”

    “好。”

    “新挑選的金丹巔峯修士名單……”接下來，便是一陣日常的爭權奪利，哪怕危機關頭也免不了這一幕。

    ……就在御靈宗發生變故之際，合歡宗的雲露老魔迴歸了。

    “什麼情況？”一位守山的金丹執事擡頭。金粉色的遁光朝着合歡宗飛來，讓金丹執事微微緊張起來。

    “唰！”雲露停在此人面前。把腰間的牌子一丟，落入了此人的懷中，道：“快，給我開陣，聯繫老祖……”

    “嗯，雲露師叔？”金丹修士不由大爲震驚。此時，雲露早沒了往日的瀟灑，風塵僕僕一副趕路多日的模樣。

    “聽見了嗎？”

    “是，是。”修士驗證了身份牌後，當即了雲露大開道路。雲露速度放緩之後，這才緩緩鬆了口氣，回想着這些日經歷，簡直是一言難盡啊！

    “唉！”心中默哀一聲。一路走入了一座香木搭制的大殿。這座大殿通體都是用靈香之木搭建而成，沒有多餘的一絲鐵釘參與樓閣構建。

    但是這些靈香木就簡直不菲，外加上其他一些種種佈置，這座‘香積殿’顯得格外奢華。

    雲露一路疾行踏入了殿內。來到一處雅閣外，有人攔住了去路。

    “雲露師兄？”一個陰陽難辨的玉面男子微笑着。雲露心中厭惡，可臉上卻微笑：“老祖起來了嗎？”

    “老祖昨日修煉日久，此時晨昏還在睡。”聽着陰陽難辨的美貌之人藉口雲露心中怒極。

    不過，依舊強壓着怒火，說道：“此時萬分緊急，需要稟告老祖。”

    “哼，不是前線的消息，能有什麼緊急之事？”此人似乎有些恃寵而驕：“一切還能有老祖的休息重要？”

    “呼！”雲露暗暗吐出一口氣。雲露想到了李素那一雙滲人的眼睛，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對此人嚴肅的道：“此事極爲重要，和前線消息一樣！”

    “你……”此人還要分辨時，一道聲音傳出來。

    “放他進來吧！”看來，合歡老祖一直醒着，神識一直都觀察着四周情況。

    方纔沒有放雲露進來，怕是故意看着一切的。雲露心中冷然，面無表情進入。

    一縷縷脂粉響起在房屋內迴盪着，雲露入門看見了一座巨大的牀榻。這座牀榻足有半個屋子大小，牀柱上掛滿了彩色帷帳。

    一位月袍俊美男修，正坐在窗前梳着頭。從此人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老態，卻不想此人竟是越國三大修士。

    “何事？”聽見合歡老祖發問。雲露下拜把事情的起因經過說了一遍。

    等雲露老魔說完之後，甚至還悄悄的擡起頭，小心偷窺合歡老祖表情。

    可見，雲露在心裏，也想知道老祖聽到這個消息後，到底會露出一個什麼樣的表情呢？

    “你……說的是真的？”可惜，雲露說話過一般，合歡老祖背過了身，面部朝着妝臺上的鏡子。

    雲鏡倒映着模湖不清的面部輪廓。鏡中人扭曲蜿蜒，宛如有鮮活生命，在鏡子空間中躍動，讓人詭異頭皮發麻。

    “無一句虛言！”雲露老魔信誓旦旦道。沉默了許久，合歡老祖放下梳子，一手挽起了青絲如墨，一手把玩着一柄古鏡子，扭頭嘴角含笑道：“沒曾想天南又多了一個少年英雄？”

    “你便是他派來的‘誠意’？”

    “是！”雲露點頭。

    “好！我來試試……”合歡老祖把玩的鏡面一轉，把雲露老魔身子照入其中。

    “額！”雲露一驚。發現周圍天旋地轉，自己落入了鏡像中。周圍一片混沌分不清東南西北，不過雲露體內的一道流光激發。

    一頭看不清面貌的古怪兇獸仰天長嘯。輕擡一足便踏碎了鏡像空間！

    “嘻！”合歡老祖輕笑。顯然，方纔那一幕，乃是他與李素隔空交手。李素在雲露身上留下了一道手段，隔了千萬裏與合歡接手一次。

    雖然強度上遠遠比不上一般修士交手，但是其中精妙只有這兩人能明白了！

    合歡的內心其實遠不像表面那麼輕鬆。他方纔的手段，完全不是幻術，而是一種鏡像空間，起源自千幻宗的一門異術‘鏡花緣’，合歡多年參悟改良後讓其適應了自己。

    元嬰後期一步一重天，合歡很清楚極限在哪？距離化神不遠的他，早明白了空間手段，所以哪怕修爲不得寸進，也企圖提前學空間手段，增加自己的戰鬥力。

    如今，自己最得意的手段，在對方面前隨手而破，對面定然是和他同等層次的修士！

    合歡心中一嘆。不免升起了一種後生可畏的情緒。

    “此事你再與我詳細說一遍……”雲露沒有隱瞞，而是照實了說了。果不其然，以雲露的視角，說完了全部經歷，合歡老祖陷入了沉思。

    與御靈宗發出了一樣的三個問題？可，以李素此時的實力，若是他不想回答這些問題，也沒有人能夠強迫他回答。

    “唉！”合歡搖頭。看來只能以交好爲主了。

    “他派你過來的意思我知道，我看你被他用手段鉗制？”雲露聽到前一句微微頷首，聽到下一句話勐地擡頭。

    “可有解除之法？”合歡皺眉思索了一番，說：“此法陰毒，而且有些怪異，若是我用一般手法破解，難免不會引起對方反擊，到時候你就要魂魄崩潰了！”

    “唉！”雲露點頭道：“在下明白了，多謝老祖。”

    “你這一次，不遠千萬裏歸來，爲我帶回了確切的消息，而不是讓我發生誤判做出錯誤決定。”合歡老祖說道：“居功升爲，去門內的寶庫挑一件寶物……”

    “是。”獎賞完成之後，合歡推窗自問：“難道，又一個大時代要來了嗎？”

    “我壽元將近，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冥河血契！”李素也沒有想到。鬼靈門的傢伙居然拿出了這種東西！原着中曾經提過一次類似的契約書，哪怕李素見多識廣也是第一次見過，不過在一些典籍這種見到了類似東西。

    簽署契約之人，將血滴在皮卷。並且在契約皮紙上寫上想起條約，然後再用上古語言通傳‘上蒼’。

    李素隱隱察覺通傳的並非‘上蒼’。應該是魔界某位！甚至，李素覺得，這個皮卷有一些熟悉。

    在誦讀完成之後，整張皮卷自燃了，化作了一縷青煙，天上一條血河虛影出現，青煙融入了血河之中後，締約兩方的心頭一沉。

    心中隱隱都明白了，若是有人不遵約定。首先要能扛得住誓約的反噬！

    而那種浩蕩廣大的感覺，讓締結契約的雙方明白，沒有人能擋得住這種反噬。

    “呼！”在契約達成之後。鬼靈門修士這才從陣法中小心出來。李素掃了一眼陣法中的修士，一共七位來的數量有些少。

    看來，應該有一部分修士，在李素追逐兩位刺客時，轉向從其他方向逃離越國求援了。

    李素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若是和鬼靈門打成了正面戰爭，背後又有一堆魔道元嬰來襲，李素一個不防之下可能會吃大虧。

    鬼靈門修士更是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太好了，活下來了！”

    “是啊，多好了。”

    “我還能活四百年，以後一定珍惜生活……”李素給一衆人等帶來的壓力太大了，如今壓力接觸心中的鬱氣消散一空。

    不過，李素這麼一尊大修士在旁，一衆鬼靈門元嬰壓根不敢放肆。在李素的目光之下，立刻就回覆了安靜。

    “滾吧！”李素開口道。

    “是，是！”鬼靈門修士聽李素放行，當即一個個忙不迭外逃，燕家堡的東西都不要了。

    唯有王千古，看了一眼燕家，又看了一眼站在李素身後的燕如嫣。此時，他心中還不太明白，燕如嫣如何這麼快投敵的？

    自己等人把她驅逐出去之後，燕如嫣是如何說服這位的？王千古心裏有些難受。

    燕家的這兩位元嬰，在一般情況下，被劃分爲他王家修士。雖然向來是指揮不動的，可名義上也是王家的力量！

    如今，丟掉了越國之地，又‘折損’兩位元嬰。這一次越國之行真是虧大了！

    王千古心中暗罵。不過，李素給與的心理陰影太大，讓他升不起一絲報仇的念頭。

    只敢把心理的負面情緒傾注向燕如嫣。‘不守婦道！’‘明明是我王家媳婦，卻如此放浪風騷……’王千古已經自動腦補燕如嫣是如何‘魅惑’龍夢老祖的了。

    可哪怕心有不甘，可也要咬牙吞下！王千古隨着同門一起撤離越國，離去之前看着越國萬里江河，心中不由憂愁的問了一句：“唉，對了，你們誰見到嬋兒了？”車騎國。

    一處隱祕的山谷中。雲霧繚繞，掩映山谷，清泉流淌，藥香撲鼻。兩百年前，這裏曾有一家小宗門，後來滅門在了魔道入侵之中。

    在這些美好的景色之下，還能看到一些斷壁殘垣，以及泥土之下的森森白骨，和一些鏽蝕在土中的斷戈。

    “休！”一道靈氣漩渦生成。王嬋睜開眼不由大笑一聲：“哈哈哈，心魔之劫，給我死來。”正在衝擊元嬰的王嬋，一臉吞服兩種靈物後。

    體內的金丹寸寸碎裂化作了嬰形！韓立、燕如嫣、血海魔子，當年那些讓他大恐懼的面孔，一一在王嬋的心魔之劫中出現了。

    幻境之中，王嬋大發神威，將心魔全都撕碎。哪怕是成嬰的燕如嫣也是如此！

    王嬋狂笑不止。

    “成嬰了！”天地靈氣爲之一頓。王嬋在這處不知名的宗門靈脈之中成嬰了！

    穩固了一下修爲之後，王嬋從此地迅速離開，然後掃視了一眼附近，殺了兩個湊熱鬧的修士，遠遠的看了一眼南方越國。

    “哼，越國，燕如嫣！”王嬋的嘴角微微上翹得意道。

    “如今，我已經成了元嬰，還是鬼靈門尊貴的少主！”

    “你個賤人，該不從我？”

    “我要折磨你！”

    “折磨你一百年、一千年，才能消除我的心頭之恨啊！”王嬋靠着一腔恨意度過了心魔之劫。

    在等他成嬰之後，也因爲這股恨意，讓他急匆匆殺奔向了越國。

    “燕如嫣，我來了！”王嬋所去方向正是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