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日鑑青凝

    “沒殺掉蠻胡子真可惜！”

    李素也沒想到，自己碰到的人，竟然是原着中的蠻鬍子。

    以此人的肉身之強，哪怕李素親身前往了，也不一定能留下此人！

    “唉，元嬰啊！”

    李素幽幽一嘆。

    進入元嬰之後，修士保命能力大增，哪怕實力相差很大，但是逃走還是很簡單的。

    尤其是滿鬍子和李素都是亂星海的‘黑戶’，蠻鬍子一邊逃一邊與李素分身交戰，很容易便會引來星宮元嬰修士的干涉。

    到時候，兩邊都要被星宮追殺！

    “怎麼了？”

    見李素凝眉嘆氣，火靈兒好奇問道。

    她此時穿着一身輕薄紅色紗衣，自從修煉起燃血劫之後，渾身極容易燃起無名心火，其身上的衣物也漸漸輕薄。

    “沒什麼，遇上一個煩心事。”

    李素按壓了一下眉心之後開口說道。

    “對了，你知曉託天魔功嗎？”

    “哦，那個號稱亂星海第一練體功法的託天魔功嗎？”

    火靈兒聞言立刻有了興趣搭話道，顯然她也是知曉一個隱祕內幕的。

    “我祖上記載過，這道練體之法，似乎與魔族有關……”

    “看來明眼人不少！”

    李素瞭然一笑回答道。

    “不錯。”

    火靈兒頷首道。

    “整個人界的傳承，不是源自於靈界，就是源自魔族，託天魔功頂多激進了一些……”

    李素聞言不由頷首。

    人界不過是一個大型的‘越國’，都是正魔兩道交戰之後，留下的一處爛攤子，正魔傳承混雜而存。

    李素並非出自正道的人物，對於這本煉體第一之法頗爲好奇。

    “不過，我覺得……”

    火靈兒咬着下脣瓣輕聲道。

    “你教我的這門功法，才真正的恐怖至極，皆因其看似是在激發潛能，實則蘊含着重構靈體的奧妙！”

    李素聞言不答。

    學習了《燃血劫》之後，火靈兒也曾經試探過，這道傳承源自何處？

    似乎是魔道修行之法，可是又並非正統之魔！

    只能用邪之又邪來形容。

    “呼！”

    火靈兒吐出一口氣。

    呼出的氣息之中，夾雜澹青火苗！

    “嘶！”

    火靈兒見狀立刻盤膝坐下。

    “又開始了嗎？”

    李素見狀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一旁護法。

    近幾年，修行了燃血劫之後，火靈兒這般‘自燃’多次了。

    以李素的經驗判斷，她卡在了一個關竅，若是這個關竅破開了，其靈體血脈必然會昇華。

    而後，火靈兒坐下之後，身體周圍便燃起了一簇簇森青火焰。

    一股股猶如凝實的靈氣在火靈兒周身凝聚。

    “嗡！”

    李素聞聲看去。

    只見盤膝打坐的火靈兒頭頂，出現了一盞澹青色的琉璃燈。

    人界的琉璃燈並不多見，凡間多用一些瓷油燈，修士多用一些螢石。

    琉璃燈多用在一些祭祀和佛門典禮之上。

    此時，懸浮在火靈兒頭頂上的青色靈氣燈盞之中，一朵紅色的火苗穩定卻又搖曳着，周身燃起的劫力之火開始洗滌火靈兒周身血脈。

    】

    一股股雜質被劫火燃盡，火靈兒面前的大肉塊，一塊塊的被焚燒殆盡。

    李素凝視片刻，擡手丟出獸肉。

    這些獸肉乃是李素飼養的元嬰級妖獸宰殺之後留下的‘邊角料’。

    不過用於火靈兒此時破境倒也合適！

    閉目的火靈兒察覺到周身劫火大漲，心中一驚本來還要擔心各種妖獸雜念衝擊，可是預想之中的妖獸雜念卻沒有到來，讓火靈兒心中疑惑地同時也不由一喜，抓住了這個機會開始昇華自身血脈。

    “啊啊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灼燒之後，火靈兒薄紗之下的身體，變成澹青的琉璃透明質感，蓮花琉璃燈也頃刻間破碎，蓮花琉璃瓣也融化成了一面鏡子，這面鏡子飾以日升日落圖飾，也有天火焚空金烏化日之圖，也有種種奇異火焰之景。

    李素見狀不由大爲驚訝。

    “似有像是之感！”

    火靈兒雖然有家傳的兩件古寶，可自身也是煉製了本命法寶的。

    她煉製的是一盞青色的琉璃蓮花燈。

    正好與其‘青燈琉璃之體’配合，施展出種種玄奧莫測的手段極難防禦。

    而這一次，靈體昇華之際，她竟然破碎了本命法寶，似乎想要重融再煉製一面‘日鑑青凝鏡’。

    “不對，也是組合法寶？”

    李素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件法寶成型，也看出了其中一些隱藏的關竅。

    這件‘日鑑青凝鏡’似乎也是‘成套’法寶。

    果不其然，一些有傳承的修士，這種成套法寶是不會缺少的。

    “不過，與我以及韓立相比，火靈兒這等大族後裔，在選擇煉製法寶上也很謹慎，很少會花時間煉製太多的法寶……”

    爲何呢？

    皆因爲他們手段太多，靠一些其他手段，便遠超其他人。

    煉製成套法寶太過拖累自身修爲增進了！

    “恐怕，若非是我的刺激之下，她也不會做出這般選擇……”

    顯然，李素暴露出的‘血魂幡’，給了火靈兒以極大的刺激。

    用火靈兒的話來說；“此寶若是完全，你每突破一境，便是一境無敵！”

    以多打少，以妖獸海碾壓，人界誰人能敵？

    哪怕以魔界之強，面對靈界修士獸海，也不是被打得灰頭土臉？

    不過李素心中也有隱憂。

    若是飛昇了靈界之後，人族在靈界中不佔優，自己該不會犯衆怒吧？

    李素心中一邊琢磨，火靈兒這邊速度極快。

    體內的雜質排斥一空之後，火靈兒便察覺了識海一陣空明。

    “嘶！”

    火靈兒眼前一黑，等其再次清醒時，周身的青火熄滅。

    “我成了，太好了！”

    神識探查了一番自己的體質，火靈兒當即喜不自勝道。

    “青陽琉璃之體！”

    火靈兒心中回閃過一些族內典籍暗道。

    “若是我自小修行的是佛門典籍，清心寡慾一心遁入空門的話，倒是有可能修煉出‘青燈古佛之體’，可是一族之恨、父母之愛、凡塵之情，怎麼讓火靈兒遁世參佛呢？”

    ‘這番結果倒也不錯！’

    火靈兒感受了一下靈體的‘昇華’，睜開眼看了一下護法的李素，心中一暖又心虛的合上了眼眸，心中的漣漪卻也久久不能平復。

    “成功了嗎？”

    李素見此也鬆了一口氣。

    果然，系統給於的功法，也並非只有李素一人能修煉。

    “不過卻是極爲契合我的修煉之路……”

    這並不是李素第一次把傳承散出去了，曾經從野狼幫叛逃之際，李素曾丟出一些祕籍，乃是系統的《五毒掌》。

    後來，此物又被韓立所得！

    “火靈兒會死於非命嗎？”

    李素心中有些好奇，不過火靈兒也醒了，對着李素行了一禮。

    “多謝道友護法。”

    “好了？”

    “嗯！”

    說罷，火靈兒擡手，露出了自身手臂。

    澹青色的琉璃狀皮膚，可以看清手臂中的情況，真氣運轉、脈絡血液和骨骼。

    而火靈兒心念一動，琉璃狀態頃刻消失了。

    “便是如此？”

    李素心頭一陣失落。

    “非是如此。”

    火靈兒開口說道。

    “我祖上出過數名大日之體的先祖，因此對這種體質的研究頗深……”

    李素聞言頷首。

    這些年，李素待在此地，不正是閱讀典籍，汲取前人的智慧嗎？

    “大日琉璃之體，有增強體魄之效，不過最強的一點……”

    火靈兒語言一頓，擡手輕點了眉心。

    一道靈光漣漪狀的蕩開。

    火靈兒的頭顱開始琉璃化，眉骨、面骨、雙童、頭骨。

    一層層的琉璃宛如晶體一般的層層遞進！

    李素能清晰看見火靈兒的腦海之中，一面湛清色的鏡子折射出一道光。

    “這？”

    “思維之力！”

    ‘琉璃頭骨’的火靈兒開口。

    “琉璃之體不像其他體質一般，或是增強某種屬性的威力，又或者帶來自身的肉身強大……”

    “琉璃體最明顯的特徵是‘一塵不染、雜念不生’！”

    關於火靈兒對自身靈體的理解道出，李素也不由開始反思自身的靈體。

    的確，大日琉璃之體，對‘思維’增幅極大。

    一般人頂多可以‘一心雙用’，就是宛如武俠中的‘左手畫圓、右手畫方’。

    修士的智力和各種屬性增幅頗多，但也頂多會‘一心三用’、四用……十用！

    一個修士御使法器的數量也是有限度的！

    並非御使的法器越多越好。

    韓立憑藉‘大衍決’帶來的精神增幅之效，可以同時駕馭上百傀儡協同進攻。

    可是這種進攻也僅僅是機械的攻擊，完全是遵循傀儡原先就設計好的套路，完整一個又一個原先就有的機械軌跡。

    “我卻不一樣，我駕馭的妖獸，每一個‘活靈活現’，動作並非傀儡一般僵化，而是宛如一頭頭鮮活的妖獸……”

    李素不由開始反思起自身來。

    “這麼一說，普通修士到了金丹，頂多是一心百用，韓立修煉大衍決之後是一心萬用，而我藉助靈體之力似乎有一心億用之效……”

    火靈兒見自己講完之後，李素先是陷入一陣思索，然後似乎拿出了一些靈沙。

    這些靈沙的當即並不高，乃是一些煉器的輔材，增加地元靈氣的千塵沙。

    ‘千塵沙’在李素的操控之下，開始一粒一粒的飛舞起來。

    這並非靠着神識一股腦的御使靈沙，而是心念分化億萬一個個操控起來。

    於是，在火靈兒的眼中，這一捧沙土變得‘渾濁’。

    從一小堆的塵土，化作了一團‘霧霾’。

    土黃的霧氣幾乎瀰漫了開來。

    李素卻露出微笑。

    因爲，他幾乎可以感受到每一粒‘千塵沙’的狀態。

    這一粒，三斤四兩五錢，偏向於橢圓形。

    另外一粒，八斤二兩三錢……

    一粒一粒的靈沙，在李素一個念頭下，排成了一個方陣。

    火靈兒見狀不由愣住了。

    一粒一粒的千塵沙，幾乎肉眼都不可見。

    不過，以火靈兒的金丹眼裏，還是能看清這些近乎‘微塵’的靈材的，在李素的操控之下排成了驚人的隊列。

    “你、你居然可以分化億萬念頭？”

    這些靈沙顯然並非被一個神念移動，而是李素嘗試着分化億萬念頭之後，多線程操縱之下表現出的奇異狀態的！

    “不錯。”

    李素頷首回答。

    聞言，火靈兒一陣氣餒。

    “真是……”

    哪怕以其的驕傲，卻也不由低下頭！

    火靈兒發覺自己認識了李素之後，自己受打擊的次數竟越來越多了。

    “我也僅僅能做到分化一萬念頭……”

    火靈兒放出了自己的‘日鑑青凝鏡’，李素這才看清楚了這面奇異鏡子。

    原來，鏡面並非是整齊的，而是由一朵朵火晶組成，這才拼湊出了這面‘日鑑青凝鏡’。

    與李素的‘幽冥白骨血魂幡’這種一眼就能看出的組合法器不同。

    “日鑑青凝鏡”看似是一個整體，可實際上卻分成諸多小鏡子。

    這些小鏡子每一朵便是一片‘火晶’。

    “這些晶體是可以偏轉的？”

    “不錯！”

    火靈兒閉目驅動此鏡。

    便見青凝鏡的鏡面之上，無數火晶的角度偏轉，反射着各種奇異光芒。

    一道拇指粗的猩紅熾熱光線，在這上萬塊火晶的協同下成型。

    光線在石頭桌子上一掃。

    一塊堅硬的石桌，悄然化作了兩片！

    “嘶！”

    李素心頭一震。

    “不錯！”

    “嘻嘻！”見着李素誇自己，火靈兒喜不自勝，可依舊傲嬌道：“還有更厲害的地方呢……”

    說罷，鏡子打開，火晶飄散在空中。

    李素看見了鏡子之中的靈火！

    “這是大日光明之火？”

    “不錯，我昇華成爲了大日靈體之後，便想出了這種法寶運用靈火。”火靈兒頷首道：“最開始，我是青燈琉璃之體時，只能用蓮燈承載這朵靈火，然後每一次借用力量時，都會被靈火傷及自身……”

    “打造出這面‘青凝鏡’之後，你便可隨意借用靈火之力，卻也不用害怕被靈火灼傷了？”

    “聰明！”

    火靈兒稱讚道。

    “而且，日鑑青凝鏡之中，收錄的火焰數量越多，鏡面火晶折射的火力也越強，我這面鏡子也可長期升級，比你那些升一級便要更新的旗幟強多了……”

    “可是你卻要忙於蒐集各種奇異靈火？而且，若是沒有你我這般心力之人，壓根就發揮不出這面鏡子，皆因這面鏡子每一次凝聚火線，皆要同時調整數萬鏡面角度，一般的修士哪有這種心力呢？”

    李素見火靈兒竟如此自滿，不由道出了這件法器弊端。

    “你……”

    火靈兒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卻也點頭說道。

    “不錯，的確要收集靈火，這倒是要麻煩一些，不過鏡子比較難用，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哪怕別人多了我的法寶，也用不出相同的效果，不過我還可以煉製同樣的鏡子，一共可以煉製八面這種青凝鏡，然後可以佈置一道‘八面青光荒火陣’……”

    李素聽着她所言，不由心中暗道：“果然是有傳承的。”

    “不過，我也不差！”

    李素見一道信符傳來，捏碎信符之後嘆息。

    “怎麼了？”

    見李素嘆息，火靈兒問道。

    “有什麼事嗎？要我一起嗎？”

    以前，火靈兒還因爲矜持，一直想要與李素保持一段距離。

    可是，李素這些年，以借書之名住下，與火靈兒多番相處，其早已情愫滋生，此時自然情根深種。

    李素要面對的問題，便是火靈兒的問題，李素的敵人，也是她的敵人。

    “無事，見一個人罷了！”

    李素把信符殘骸收入袖中，而後解下腰間一隻靈獸袋。

    “給你吧！”

    等李素把靈獸袋丟過去，火靈兒好奇解開了獸袋。

    便見無數靈蝶從袋口沖天而出。

    青的、紅的、紫的、粉的，各色的靈蝶翩然若仙，火靈兒的眼神迷醉，上前一步抱住了李素，其靠在李素的胸前，側身看向了天空火蝶，失神的說道：“好美啊，謝謝你！”

    李素也一愣。

    也沒想到會有這麼爛漫一幕，他真的只是送出一袋吞火蝶。

    這些靈蝶乃是李素所養，吞噬了足足幾十種靈火！

    與火靈兒的青凝鏡簡直是絕配。

    “好了，我要走了。”

    李素暗暗嘆息，讓開一段距離。

    火靈兒也從失神中回過神來，手指上停着一朵吞火蝶，宛如一枚極漂亮的白金飾品。

    “火蝶嗎？很適合！”

    “好了，我走了。”

    李素有些狼狽的轉身，擡手召來了三個分身。

    灰色的不死分身，金色的金蟾分身，青黑的鎮獄分身。

    每一道分身融入李素身體之後，李素的氣息也都會強上一絲。

    “嘶！”

    李素勐的睜開眼。

    “三道妙音城的分身吸收靈氣凝練真元，這三道與我一起出外的分身鍛鍊體魄。”

    從火靈兒此處得到了‘大日法體’鍛鍊之法後，李素便把此法交給了這三道分身。

    兇獸分身似乎在鍛體一道上頗具天賦！

    “大日法體的鍛鍊祕法之中，分爲青陽、紫陽、葵陽、赤陽……”

    “一共九條鍛鍊路線，分別對應一種體質！”

    “一般來說，哪怕是天賦異稟、自帶靈體，修行一條路線已經是極限了，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同修多種路徑的狠人，但是大多是以體內的陽氣衝突自爆結尾，沒自爆的也多是廢掉苦苦修煉來的法體。”

    “可是我卻不一樣，我有十一種獸形，每一個都是我的血肉分身！”

    “若是我以九道兇獸分身分別修煉九種大日法體，最後九道法體渾圓合一之後會不會有什麼奇異結果呢？”

    這麼一想，李素便記在心裏。

    等此事了結了，再修煉試一試。

    九道法體疊加之後的練體之效，肯定不會比‘託天魔功’差吧！

    看李素縱身化作一道虹光，火靈兒一人穿着宮裝白裙，站在礁石上隨着海風的吹拂之下，白裙貼在妙曼身軀上長髮飄揚，她雙眸死死的盯着李素遠行，直至遠方的天邊再也看不見之後，她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呢喃道：“等我報了星宮之仇後，再陪你一起追尋仙道！”

    而數個時辰之後，李素抵達妙音城。

    一襲女裝的凌玉靈扭頭，遠遠對着李素盈盈一笑，宛如千樹萬樹梨花開，嬌俏的聲音揶揄道：“造化道友，你這一次所爲，可也讓靈兒好生難辦啊！”

    “靈兒……”

    李素聽聞此名不由一陣恍忽，眼前這張宜嬌宜僑的絕美臉龐，頭戴金冠、身穿銀袍、腰纏彩絲、足着絲履，卻並非是方纔那位目送自己離去的那位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