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歲月無情

    銀月島，郭宅。

    老者呈上的兩隻箱子之中，所藏書籍記載內容極廣。

    因爲並非玉簡所載，因此也不能用神識，只能親眼一本本

    《地書》、《齊公問水》、《金闕堪輿》……

    這是一份極爲詳盡的地師傳承，李素對此道的瞭解並不深，但在修仙路上打混了幾十年下來，該有的眼裏還是不缺少的。

    一眼便斷定此書乃是正本！

    不過，爲何要用書籍記載，落於書本之上而非玉簡呢？

    “回稟上師，家祖留下傳承之時，家中未有其他有靈根的後代……”

    李素心中才明白，這是後繼無人了！

    “風水之道，家祖所言，涉獵極廣，耗費精力，卻一不能提升戰力，二不能增進修爲……”

    “所以……”

    李素微微點頭。

    原着之中，對於風水之道的研究，似乎從頭到尾沒有顯露，主要因爲凡人世界中的廝殺過甚了，修煉這種對自身沒什麼增益的風水之道，可以說是在浪費修士的時間也浪費了生命！

    就連對自身增益不明顯得陣法之道，也遠遠遜色于丹、器、符這三項技藝。

    “原着之中，向之禮在風水堪輿這方面有過些許展示，恐怕這也是向之禮爲了尋找人界飛昇通道後來學習的，畢竟身爲化神大老有足夠的時間學習其他技藝，自然學習了能夠幫助他尋找空間通道的風水之學，不過此道在人界不顯向之禮所學並不深奧……”

    李素又回憶起被封印在凡人位面的各種魔界殘肢心道：“恐怕，靈界修士也害怕封印被破，所以打壓過人界的風水之道發展。”

    收起幾箱子書籍之後，李素看跪倒的老者，問道：“東西我取走了，你每年的此日，可去沙灘上對海祭拜，你家老祖被我葬在海里了……”

    李素面色如常的對老者說。

    “我送他殘骸回來，收取其一道傳承，其他的一些東西，你們自己家留着吧，等出現一位靈根者，也可送他入仙道……”

    “是！”

    老者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其實，李素所言，正讓他心神震動，畢竟自家老祖死去，可算是讓他感覺到天都塌了。

    李素沒有興趣多言，看着老者這幅模樣，便離開宅子出門。

    卻見剛纔與他一起前來的小丫頭還在門口等候。

    李素打量着這位與他一起前來的“嚮導”。

    並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沒想到自己這一來郭宅，老頭就把所有傳承撂了。

    還挺有眼力見的！

    不過，自己就此離去，此女怕是要被遷怒，於是扭頭對郭姓老者指着女孩道：“你們要好生對她，明白我所言之意嗎？”

    膽小老者看了一眼僅僅有些清秀，黑黑的其貌不揚的女孩立刻連連點頭。

    李素見此人膽小，自己這番交待後，此人必不敢怠慢。

    也好，處理完收尾了，李素走出了宅子，起身飛入天空中。

    身後，小女孩像是瘋了一樣，推開兩個郭宅的門子，追出去後看着空蕩蕩的街道，然後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道：“仙人、仙人、哥哥……”

    許久，李素早已離去了，女孩額頭一片淤青，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

    郭老爺從宅內中走出，看着衣衫襤褸的女孩，嘆了一口氣說道：“孩子，與我一起進去吧，若是你想尋仙問道，可在郭氏門下先進學再說……”

    ……

    越國。

    一處偏僻山谷。

    辛如音手中把玩着一塊火玉，乃是李素從火山之中所得。

    頭也不擡的說：“喪事處理好了？”

    “是！”

    回答之人一身血衣看不清容貌，正是多年之前被改造的墨鳳舞。

    “三娘去了，大姐去了，彩環也去了！”

    “是啊，你我都認識三十多年了，他這一去也快四十年了。”

    辛如音神情思念的放下手中陣盤，舉手擡足之間那氣息幾乎快壓制不住。

    金丹水磨的功夫也快要突破了！

    只不過，辛如音怕體內龍吟之氣復發，所以剋制住了自己突破的慾望。

    “近來的生意如何了？”

    “一切正常。”

    天羅國魔道佔據越國之後，一些本土的勢力慘遭清洗。

    但諸如墨鳳舞這般被改造的不似正道的修士，反而在魔道的環境之中如魚得水了起來。

    “燕家那邊什麼事？”

    “乃是燕如嫣結丹大典……”

    “她結丹了？”

    這位原屬於掩月宗的天靈根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燕家通過背叛越國七派押注魔道獲得了極大好處，此時重返越國的燕家成了真正的大贏家，也成爲了名副其實的越國第一家族。

    不過，也有一事，一直橫在燕家和鬼靈宗心頭。

    燕如嫣的結丹之事也被一再拖遲！

    就連與她齊名的“小符仙”涵雲芝都結丹了，燕如嫣的天靈根天賦都被拖了足足十年。

    最後，燕家不知從何地，幫燕如嫣湊齊了結丹靈物。

    與數年之前閉關，燕如嫣終於結丹！

    “呵，鬼靈門王嬋那個蠢貨，不會此時都還沒有結丹吧？”

    鬼靈門王嬋的恩恩怨怨，辛如音也是有所知曉的。

    “是。”

    墨鳳舞常年混跡坊市。

    一身修爲雖然僅僅練氣，但是卻憑藉着一杆血幡，卻從沒被人成功劫殺過，後來也漸漸沒人打她主意，生怕引出來她背後之人。

    “涵雲芝從天羅國返回了嗎？”

    辛如音一手捧着書卷，細細思索一遍開口問。

    “據說還有半年才會抵達……”

    “半年啊！”

    辛如音思索了一下搖頭。

    “天羅國雖然仙道繁盛，但是其中的關係極複雜，實在是不是修行好去處……”

    頓了一下，辛如音道：“不僅那些魔門同輩，就連那些魔門的長老，也需要提起萬分的警惕，下面的弟子也要謹防背叛。”

    可謂是人人要防備，處處要小心！

    墨鳳舞輕輕頷首。

    越國在魔道入侵之時，把局面說的很是危急，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魔道的統治之下的環境更加的寬鬆。

    可也更加的殘酷！

    除了坊市禁制劫殺之外，坊市之外的各種廝殺，比以前慘烈了十倍。

    以前，一些劫道的散修還要遮掩，此時魔道統治之後卻並不會追責。

    相對而言，散修活的更危險了，但環境和資源獲取卻更寬鬆了。

    “今年的血色禁地重開了吧？”

    “是！”

    上一次血色禁地開啓，還是李素韓立那一期，自那之後關閉了多年。

    粗粗掐指一算，足有五十年了，難怪墨氏姐妹都故去了。

    “唉，紅顏易逝啊，若是他收了你們姐妹，恐怕此時也該心傷了吧……”

    辛如音伸手在墨鳳舞臉頰輕點道。

    “接下來，你便前往“那地”吧，不然你再不築基也要凋零了……”

    墨鳳舞擡起頭，眼神有些猶豫。

    “不用怕，他此時早已結丹，而且還混的風生水起，以前的一些粗暴錯誤的研究，此時恐怕早已有了完善心思。”

    “是。”

    墨鳳舞頷首道。

    “好，你下去吧，交接一下工作，等涵雲芝抵達越國，你便來此傳送過去吧！”

    ……

    一艘飛舟。

    “聽聞涵師妹也闖過一次血色禁地？”

    一身瀟灑白衣的樣貌俊秀男子微笑着靠近青衣女修開口閒聊道。

    “不錯。”

    涵雲芝蹙眉道。

    “這一次開啓血色禁地，聽聞各派進入的人不少，但收穫的卻遠遠不如預期，看來越國此處的上古禁地，被那七個門派竭澤而漁啊！”

    “嗯哼！”

    涵雲芝神色不動，回答的極爲敷衍。

    可豔麗男子卻一點沒有生氣，只因爲眼前這位金丹女修，有一位元嬰的老祖做靠山，從一個招降的靈獸山修士，一舉成爲御靈宗的核心“魔子”。

    男修不過是一個合歡宗的普通金丹修士，結丹之前的修爲提升手段頗爲取巧，也許他這一輩子也僅僅是金丹修士了。

    可眼前的這位女修卻又化嬰潛力啊！

    多少修士想要巴結上此女？

    涵雲芝拱手道：“這位道友，在下還要清修，先告辭了……”

    也不理會男子抽搐的嘴角，涵雲芝轉身就走入了房間。

    一開始，遇到這種情況，涵雲芝還溫和的推辭。

    後來，涵雲芝發現，這類男修極多，不強硬一點沒有效果。

    “呼！”

    吐出一口濁氣。

    涵雲芝把玩着一塊玉簡心道。

    “他在那邊過的頗爲灑脫，我卻要在此地虛與委蛇，下次見面一定要重重罰他……”

    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涵雲芝臉頰變得羞紅，而後摸了摸兩頰暗道：“時間越久，越是思念，像是窖藏的酒一般綿長。”

    “不過，剛纔那人提起血色禁地試煉，顯然越國全境已經全部淪陷了，佔據越國大半的鬼靈門已經開始收割資源了。”

    涵雲芝在魔道這一方打混了多年，自然知曉魔道也並非是茹毛飲血之輩。

    一些修士修煉的功法的確兇殘血腥了一些，還有一些修士因修煉功法心性暴虐無度，但總體上魔道還是和越國修仙之道一脈相承，只不過內部的結構和氣氛殘酷血腥了一些。

    “越國的清虛門聽說已經沒有金丹修士了，據門內報道清虛門殘存的幾個金丹，護着幾個種子進入風都國投靠正道了，黃楓谷的令狐老祖逃的最快保存不少火種，但是門內幾個金丹損失挺嚴重的，據說一位叫李化元的金丹都隕落斷後了……”

    “那個掩月宗倒是另闢蹊徑，與其他幾個外來宗門聯合，合縱聯合之下居然站穩了腳跟，不愧是以雙修之道聞名的，幾個出色女弟子一送就拉近關係了！”

    “其他一些化刀塢、巨劍門之類的宗門，似乎都在這次動亂中損失不小，要麼被鬼靈門殲滅了大半力量，要麼遷移它地被蠶食吞併。”

    涵雲芝心頭閃過這些年來，越國宗門的下場合處境。

    “唉，就連投降的靈獸山，此時的境地似乎也不好。”

    投降的甜頭嘗到了，此時卻要嘗苦頭了！

    爲了拉攏靈獸山投效，御靈宗許諾諸多好處，戰後也一一兌現了。

    不過，此時戰爭結束了，御靈宗也不願當冤大頭，自然要收回諸多允諾的權利。

    一些低階的靈獸山修士的權利將要被收回了！

    “果然，狡兔死，走狗烹！”

    涵雲芝對此早已洞如觀火，因爲她是此事的核心之一。

    御靈宗之所以對她如此恩遇，便是爲了讓她動手操刀此事。

    “分化和肢解掉靈獸山，然後徹底吞併靈獸山，然後允諾助我衝擊化嬰一次……”

    涵雲芝心中回憶起臨行前涵老祖所言。

    “儘快提升修爲！”

    相對於門內吞併消化靈獸山提升實力，涵老祖的目光顯然比門內一些人更遠。

    或者說，元嬰修士看問題的層次不一樣。

    “魔道吞併了越國、紫金、車騎、元武等國，那麼一下子便與正道直接就接壤了，接下來與六國盟和正道的戰鬥不可避免了！”

    這樣層次的戰爭和吞併幾個小國不同，那必然是元嬰修士不斷出手的層次。

    吞併越國之戰中，元嬰真正的出手，也只有靈獸山反水而後埋伏越國七派的元嬰那一戰！

    “不成元嬰連保存性命的機會都沒有，而且我爲何要幫助門內拆了靈獸山？”涵雲芝不屑地一笑：“因爲靈獸山一系的存在，御靈宗門內才要於厚待，雖然御靈宗行的是陽謀，但我也要在靈獸山被並之前，成爲御靈宗真正的高層才行。”

    ……

    亂星海。

    韓立微微睜眼。

    不遠處，曲魂身上氣息波動，讓韓立心頭微微一動。

    “這並非越皇那種垃圾的煞丹，而是真正的結丹修士的氣息！”

    雖然早已知曉曲魂的天賦勝過自己，可韓立看着金丹修爲的身外化身，還是忍不住苦笑的往嘴裏倒了一顆丹藥。

    來了亂星海之地後，韓立得到幾張丹方，倒是讓他煉出了不少丹藥，至少不用再依靠“黃鶴”了。

    一路上修行速度不慢，韓立已經二次散功了。

    這一次，我再次築基，速度更快了。

    “因爲有了經驗嗎？”

    韓立心中暗喜。

    “離結丹還差一些，不過在這幾年內，我也有一些機率結丹……”

    想到此節，韓立心中一鬆。

    若說在越國時的境遇，韓立不知何時能結丹？

    此時，不足百年便能結丹，這是韓立從來都沒想到的！

    “那位天靈根應該會比我快一些吧？”

    韓立不由想起那位燕家的天靈根。

    “也不知越國情況如何了，魔道是否佔據了黃楓谷？”

    在韓立逃去元武國之後，越國佔據已經頹勢了，不過七派經營了千年，各種反抗和戰鬥一直沒停，不過看令狐老祖的架勢，顯然是默認越國七派輸掉了，還拋出韓立等人作爲誘餌。

    “我的那位便宜師傅和師兄師姐們也不知能活下多少？”

    韓立心中不由誕生一絲惆悵。

    “修道一甲子了，兄長怕是去了，而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