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 真相（下）

    說完，雪天寒目光望向了辰御天，

    興許是感受到了其目光的存在，辰御天的視線頓時投向了這裏，微微笑了笑。

    雪天寒同樣報以微笑。

    四目相對的二人，展現出的，是別人難以企及的默契。

    凌妙音看着他們，目中閃過一絲異樣之芒，如此默契，天下間也是罕見，這兩個人，還真是……羨煞旁人啊！

    辰御天將目光從雪天寒身上收回，放在了身邊刑恩銘的身上。

    此刻的他，已經從初次得知兇手身份的震撼中平息了下來，只是目中，依舊帶着殘餘的驚訝。

    “真的是他？”他像是在問辰御天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道。

    辰御天微微點了點頭。

    刑恩銘也微微點了點頭。

    “的確，如果嶽凌霄早在第三起案子發生前的十多天就已經了死了的話，那麼最後與他見過面的武乘天的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這只是我們當時判斷嶽凌霄爲兇手的相反應用，唯一不同的是，你們掌握了實際的證據，而我們沒有。”

    說到這裏，刑恩銘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辰御天微微點了點頭。

    的確，如果今日是刑恩銘他們得到了那顆嶽凌霄的人頭，或許這個發現，就將是他們所發現的了。

    不過可惜的是，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而且辰御天也有些疑惑，那個將人頭送到他們手中的人，究竟是不是武乘天，如果是武乘天的話，那麼這一步就走得太糟糕了……

    從之前案件的幾次佈局來看，他應該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可如果他是想要藉助嶽凌霄的人頭來暗示嶽凌霄這個真兇已死，從而讓此案因爲兇手死亡而徹底變成懸案……這，也不是不可能！

    那麼事實，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你可以繼續了。”平息了一下心情之後，刑恩銘再度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將舞臺重新交給了辰御天。

    辰御天點了點頭，視線在周遭環顧一圈，道：“看來大家還沒有想明白那個真兇的身份啊……既然如此，那就請你們好好回想一下吧，我們一直以爲兇手是嶽凌霄，依舊是什麼？”

    “當然是他曾經與武乘天爭吵，而且也武乘天死前所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更是氣急敗壞地從武乘天的書房中走出來這幾點了。”唐鳳玲開口回答道。

    辰御天微微點了點頭，“不錯，你說的很詳細，那麼我們現在就反過來想一想好了。”

    “反過來想一想？”衆人面面相覷。

    “大家莫要忘了，此事的最終結果，便是嶽凌霄殺害了武乘天，而反過來想一想之意，便是要大家往此事的相反方向思考，比如……如果武乘天並沒有被嶽凌霄殺死的話，那麼事情又會如何發展呢？”

    公孫話落，衆人面面相覷，精芒一閃而過！

    若是武乘天沒有被嶽凌霄殺死的話……首當其衝的問題，便是死者的身份，案發當時現場只發現了一具無頭屍體，若這屍體不是屬於武乘天的，那它又屬於何人？嶽凌霄麼？當時明明有人看到了嶽凌霄氣急敗壞地離開了死者的書房。

    那麼屍體又會是誰？畢竟現場，沒有第三人。

    “難道……”凌妙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美眸微微一閃間，連忙回頭看了看身邊的雪天寒。

    雪天寒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看到他如此表情，凌妙音頓時覺得無比奇怪，便問道：“你知道我想到了什麼？”

    雪天寒微微點了點頭。

    凌妙音臉上頓時露出了不相信的神情，但在看到雪天寒的眉角微微的皺了一下之後，便再度問道：“真的？”

    雪天寒依舊點了點頭。

    “那你說我剛剛想到了什麼？”

    “易容。”雪天寒翹起了嘴角，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

    凌妙音頓時吃了一驚！

    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猜到的，但她方纔心中所想，的確是這兩個字。

    因爲既然公孫給了思考的前提是武乘天沒有死，那麼屋裏的屍體自然不可能是武乘天的，而且從一開始，辰御天便也否定了這一點。

    那麼屍體既然不是武乘天，便只能是嶽凌霄的了。

    畢竟當時的現場只有他們二人，而且根據公孫推斷而出的嶽凌霄死亡時間，差不多也是在這個時候。

    最後，便是無頭屍體被帶走的頭顱。

    因爲頭顱是最容易辨認死者身份之物，一旦被取走了頭顱，那麼想要辨認死者的身份，就要困難許多了。

    雖然也可以根據死者的衣物以及身上的特徵來判斷，但衣物可以隨時更換，做不得數，而身上的特徵，就此案而言，幾乎每一個九蛇會蛇首都具有，因此也失去了證明身份的能力！

    如果說帶走頭顱是爲了誤導辦案人員以及武夫人誤判無頭屍體的身份的話，那麼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如果死者的真的是嶽凌霄的話，那麼武乘天在將其殺害之後帶走了能夠直接證明其身份的頭顱，然後給他穿了上自己當日所穿的衣物，讓這具無頭屍體假裝成了自己被殺害的無頭屍體，然後，在若無其事的離開現場。

    但這樣的話，無疑出現了無法解釋的地方。

    那就是武家莊園的僕役曾經親眼看到嶽凌霄氣急敗壞地離開了武乘天的書房，如果當時死的是嶽凌霄的話，那麼從房間中離開的人又是誰？

    思來想去，凌妙音只想到了一個解釋，那就是易容！

    或許，武家莊園看到的那個嶽凌霄，並不是真正的嶽凌霄，而是由武乘天易容而成的嶽凌霄。

    唯有這樣，整個事情才能解釋的通。

    “你想的沒有錯，我也是這樣想的，至於他……我想也應該差不多吧。”

    雪天寒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目光望向了辰御天。

    凌妙音也是隨望了過去。

    就見辰御天微微一笑，對衆人道：“其實很簡單……反過來想一想的話，死的人就應該是嶽凌霄的，而事實上，根據公孫提供的死亡時間，他也的確是在這個時間段內身亡的。也就是說……”

    “是武乘天殺了他？”霍元極忽然道。

    辰御天點點頭道：“這算是一種假設，但是有個問題，那就是武家莊園的僕役曾經親眼看到了嶽凌霄氣急敗壞地離開了武乘天的書房，如果是武乘天殺了他，那麼僕役看到的人又是誰呢？”

    “這……”霍元極微微皺了皺眉頭。

    辰御天笑道：“答案很簡單，那個人就是武乘天！”

    “什麼？”衆人同時大吃了一驚，旋即，柳煌翠以及凌霄武同時反應了過來，異口同聲道：“你的意思是……易容術？”

    “不錯！”辰御天點點頭。

    “這的確有可能，不過我們現在所說的一切，都和之前一樣都只是猜想，沒有實際的證據能夠證明啊。”白凡摸着下巴，說道。

    “不。”辰御天搖搖頭，“我們有證據的。”

    “哦？”白凡以及身後衆人的目光一瞬間全部聚集在了辰御天的身上。

    辰御天看着衆人笑了笑，指了指那顆嶽凌霄的人頭，道：“這就是我們最大的證據！至少從這顆人頭我們能夠知道，真正的嶽凌霄已經死在了十天之前甚至是更早的時候，由此也就能夠證明，從我們回到京城開始的一連串無頭案，都不是他做的，”

    衆人點點頭。

    “但這樣最多只能證明兇手另有其人，又不能確切地證明武乘天就是兇手！”白凡微微搖了搖頭。

    辰御天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從律法的角度來看，這樣的證據的確顯得不足，所以我們可以繼續往下分析……此案的第二個死者，乃是與嶽凌霄一同來到京城的孟星雲，此人幾乎是在武家莊園那具無頭屍體被發現的同時慘遭殺害，而且根據公孫最新的驗屍結果，證明此人與其後衆人一般，都是死於摧心劍氣！”

    聽到這個結論，衆人再度大吃一驚！

    在此之前，他們可從來都沒有聽公孫這樣說過。

    但辰御天卻不在理會衆人的表情，道：“此處首先便出現了一個問題，屍體是在武家莊園較遠處的官道旁發現的，而問題在於，案發時是深夜，深更半夜的，孟星雲爲何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聽到這個問題，在場衆人皆是皺了皺眉，一臉沉吟之色。

    刑恩銘似是想到了什麼，微微皺了皺眉，“我記得李雲曾經說過，他和嶽凌霄二人是同時住到店裏的，說明他們應該是同伴，既然是同伴，又同爲昔日的九蛇會蛇首，更是同樣將自己的手中的殘圖交給了那支神祕勢力，那麼他們來到京城的目的也應該一樣，都是爲了武乘天手中的那份殘圖！”

    “不錯！這是個合理的猜想。那讓我們順着這個猜想繼續往下走，既然孟星雲的目的也是武乘天手中的殘圖，那麼他爲什麼沒有直接去武家莊園，而是去了武家莊園遠處的官道旁邊？”

    “或許，他改變了主意……又或許，他原本就沒有打算直接從武乘天的手中得到殘圖。”武動天想了想，道。

    辰御天點了點頭，“那麼他打算怎麼得到殘圖呢？”

    “搶劫……或者殺人奪寶……這些都有可能。”武動天又道，

    “不錯，這些的確都是方法……我們姑且可以這樣想，如果想要利用武力直接從武乘天手中拿走殘圖，那麼他最佳的選擇便是找一個容易伏擊的地方，而那條官道顯然不是什麼適合的地點。”辰御天又道。

    “的確。”衆人微微點了點頭。

    看着武動天皺眉的動作，辰御天微微笑了笑，“其實答案也很簡單，因爲並不是他想要去那裏的，而是有人想要讓他去那裏的。”

    聞言，辰公微微點了點頭。

    刑恩銘等人則是大吃一驚，旋即他試探性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叫道那裏去的？”

    “當然不是。”辰御天搖搖頭。

    刑恩銘愣了下，隨即只見後面柳煌翠輕輕開口了，道：“是被人死後移屍到了那裏的吧？當初發現屍體的時候就覺得有問題了。”

    辰御天微微點了點頭，“不錯。從屍體身上的情況來看……”

    說着，他拿起了身邊的一份屍格，念道：“屍身上有多處摩擦的痕跡，更有翻滾下坡道而擦破的痕跡……這怎麼看，都應該是死後移屍的跡象，我想他之前的位置，應該是一個容易觀察武家莊園的地方，也正是因爲處於那個地方，他才會送了命。”

    聽到這話，在場衆人再度大吃一驚！

    “你的意思是……”刑恩銘再度雙目一閃，問道。

    “是的，我想他應該就是在那裏遇到了返回武家莊園觀望情況的兇手，然後被其殺害了。”

    “原來如此。”刑恩銘點了點頭。

    其他人則是目光略帶複雜地看了辰御天一眼，因爲今天實在已經被驚訝了太多次，他們已經麻木了。

    “其實，剛剛白兄你問我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武乘天便是兇手，這個我的確沒有，不過我方纔請請公孫幫忙做了一件事，卻足驗證，那具無頭屍體，是嶽凌霄的！”辰御天忽然將目光再度看向了白凡。

    白凡微微一愣。

    辰御天又道：“做法很簡單，我請公孫從屍體與頭顱中個提取了一滴鮮血滴入了水中，結果它們……在水中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人都是驀然色變！

    就連原本平靜的辰公，此時也是忍不住大吃了一驚！

    誰也沒有想到，辰御天會利用這樣的方法，來證明人頭的歸屬！

    這方法，有些類似於公堂中常常會採用的滴血認親之法，原理便是同一個人的鮮血或者與其後代子孫的鮮血會相融。在審理類似的子嗣歸屬類案子的時候，官府往往都會採用這種方法來確定孩子究竟是不是父親的。

    但卻從來都沒有人將這種方法用在這種地方。

    不過不得不說，這種方法無疑是最爲有效的，畢竟自己的鮮血和其他人的鮮血不可能相融，若可以相融的話，不是後代，便是自己。而如今這種情況，自然可以拋去後代的可能，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

    畢竟，如果無頭屍體真的是武乘天的話，那麼那兩滴鮮血絕不可能相融。

    而如今既然出現了相融的現象，也就說明，武家莊園內的無頭屍體，真的就是嶽凌霄！

    那麼兇手是誰，自然也就很清楚了。

    “真兇……果然是武乘天了啊！”衆人都是不由自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