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行走的大羊腿字數:2033更新時間:24/06/27 17:02:40
    清晨

    黑河基地後山…

    一座用青磚石砌成的墳墓前,十來個身着軍裝的人正站在這裏,他們紛紛脫下帽子,表情肅穆莊重,似乎正在祭奠長眠於此的某位。

    仔細一看,來的人雖不多,但都是在軍中資歷較高者,像孟煩了、不辣、郝西川,200師的刑福全、重炮旅的李連勝、裝甲旅的洪木、袁立…幾乎各大部隊的一把手或二把手都來了,就連去前線慰問的範紹增也在人羣之中。

    除了軍方的人,南洋的阿貴與之幾個手下也在其中,他們眼眶溼潤,情緒低落哽咽難鳴,不敢去看正跪在碑前的那位,好像在爲自己的無能而深深自責。

    墳墓樸實無華,沒有莊嚴大氣的石臺護欄,只是在周圍加種了幾棵柏樹以做守伴,墓前一塊大理石墓碑上赫然刻着「故顯考·方公·諱重恩大人之墓!」

    「呼……」

    點燃了香菸,廖銘禹長吸了一口,呼出的煙霧與那清晨霧氣融爲一體。

    他默不作聲地站在一顆老松樹後,靜靜看着前面不遠處跪在墓碑前的方敬堯,無奈搖搖頭。風中細雨更是爲其添上了幾分悲涼。

    前不久新加坡大處決事件過後,寺內壽一念在過往的交情上,方老爺子的屍首並沒有同其它死者一樣被推入千人坑,而是在他的授意下準備找塊地兒單獨安葬。

    但負責此事的軍官卻嫌麻煩,認爲去厚葬一個不討喜且與皇軍作對的商人是對軍人的侮辱,要知道他們那些士兵陣亡了也沒有這種待遇。

    於是這個心理不平衡的鬼子打算在城外隨便找塊地兒挖個坑草草埋了了事,才懶得給他砌墳立碑什麼的,甚至連棺材都不準備用。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暗中收集情報的地下人員發現,得以逃脫的阿貴並沒有離開新加坡,而是召集了所有人手,準備找機會奪回方老爺子的屍首,將之帶回去也算是給少爺一個交代了。

    後來在南洋情報站的幫助下,阿貴等人前往郊外攔截了這隊日本兵,成功將老爺子的屍首搶下,並通過水上祕密交通線去往緬甸。

    只可惜,東南亞的天氣註定了遺體無法長時間保存,剛到暹羅海岸線,遺體腐敗嚴重的問題就不得不讓他們停下了腳步,哪怕是用了大量冰塊和防腐劑也無法阻止惡臭橫生的氣味,即便隔着裹屍布也清晰可聞。

    阿貴很清楚,再這麼下去哪怕到了緬甸老爺的遺體也會變得極度不堪,如果放任不管那更像是一種褻瀆,於心不忍的他只好將這一消息先報告給了千里之外的方敬堯,在得到首肯後最終決定在半道上先進行火化,然後再帶着骨灰繼續北上。

    本來廖銘禹是準備幫他父親風光大葬一番,再在全軍通告哀悼,畢竟方重恩的身份與事蹟都值得讓人尊嚴。

    可是方敬堯卻拒絕了,只是將父親簡單下葬,也沒有做太多訃告,總之一切從簡,並不想弄得太複雜。

    因爲他知道自己老爹本身就是一個不拘小節之人,也不太喜歡過多的排場,簡單點反而如他心意,或許那在天之靈更會得到些寬慰。

    「鈞座,我們…?」丁小二來到廖銘禹身邊,小聲的問道。

    現在葬禮已經結束,因爲前線軍務繁忙,前來弔唁的那些將領在獻上自己的哀悼之情後也匆匆離去,而方敬堯依舊跪在墓前,以及阿貴那幫方家僕人。

    「你們先下去吧,到山下等我就行了。」廖銘禹隨手掐滅香菸,交代了一聲後徑直走向了方敬堯那邊。

    看到來者後阿貴等人連忙起身行禮,廖銘禹則是點點頭,稍微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幾個先離開。

    阿貴有些詫異,又看了看還跪在旁邊的方敬堯,心裏也大概清楚對方的意思,於是趕緊招呼着其他人,默默走

    開…

    等人走遠後,廖銘禹拿起臺上的香,在蠟燭上點燃後舉在身前,恭敬的彎腰扣了三扣頭。

    「方兄,節哀順變,身體要保重啊…」說着他將香***香爐之中,看着對方那憔悴的面容,關心的說了一句。

    「鈞座放心,卑職自有分寸,現在大事已了,明日我便能返回部隊,督促三師儘快往南推進…」方敬堯轉過頭,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哎…這裏沒外人,說那些客套話幹嘛?」

    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廖銘禹隨意講道:「前線部隊的事不急,你先在軍部休息一段時間吧,後面我還有另外的安排。」

    「鈞座難道是已經不再相信我的能力…?」

    方敬堯立馬皺緊了眉頭,心神大亂之下,說話也得有些唐突,下意識的覺得廖銘禹是因爲家父這件事,認爲他不能再擔任前線部隊的要職。

    父親被當衆處決,方家幾乎覆滅,這血海深仇要說不在乎那只有畜牲才做得出來。方敬堯一直壓制內心裏的***,是因爲他知道不可意氣用事,一切都得以大局爲重。

    這也是前段時間攻打內比都時,哪怕當時心如刀絞,他也強撐着指揮完部隊的進攻任務,沒有因爲自己的情緒而影響整個作戰計劃,但這並不能說明他不在意!

    現在方敬堯就是一心想回到前線,指揮部隊繼續與日軍血戰到底,他需要用更多日本人的鮮血來爲其犯下的罪惡買單,只有這樣才能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看着突然失態的方敬堯,廖銘禹也感到非常意外,不過轉念想想倒也釋然,誰又能在這種時候保持絕對的理智呢?

    方敬堯也不是泛泛之輩,很快他就冷靜下來意識到話語間的不妥,立馬低下頭,改口解釋道:「鈞座勿怪,卑職一時急於心切,得罪之處望鈞座海涵。」

    望着神情複雜的方敬堯,廖銘禹也是無奈嘆了口氣:「方兄你多慮了,其實我都理解,只是…」

    隨後他看了看面前的墓碑,講道:「只是有些話不要在這講,讓方老好好長眠吧,我們換個地方再說。」